清晨,阳光穿破云层,透光窗棂的折射,打到了床上那抹可人儿的身上。
被窗外一阵鸟鸣的啁啾声吵醒,洛歆从床上惊异的坐了起身子,洛歆痛苦的伸出了手,直接就扯住自己的凌乱的发丝。
她现在难以形容自己现在五味杂陈的心情,就像是自己被满满的负罪感桎梏在十字架上一般,让她接受着世俗眼光对她的惩罚。
来不及去收拾那些乱糟糟的思绪,现在的所有事情,都乱成了一锅粥,她不可以因为这个男人的影响,而破坏了自己想要去整顿洛氏的心情。
想到这里,洛歆刻意去忽视那些疼得钻心的疼痛,扯着身子下了床。
猛然间,洛歆忽的发现,自己那扯痛的脚踝,似乎没有昨天那么痛了,而且也被重新绑上了纱布。
不禁,一丝异样,如同羽毛划过一般,在洛歆的心尖上,带过一道泛起的涟漪。
难道……是他?
这个想法在洛歆的脑海一闪而过,但转瞬,洛歆便飞快的否定了这个想法。
呵,那个男人怎么可能大发善心的为自己处理脚踝上的伤,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思及此,洛歆不再去想脚踝处伤的事情,挪着步子,走到卫浴室那里。
来不及去整理乱糟糟的公寓,洛歆匆匆的洗漱一番,换上了长板的牛仔裤和高领的衣衫去遮掩那些暧昧不堪的痕迹。
打从自己母亲出事儿再到自己进警署,整整三天,她都没有去探望自己的母亲了,虽然碍于那些记者的围堵,洛歆还是选择迎难而上的去探望自己的母亲。
架上了一件超黑墨镜,洛歆近乎遮盖住了自己的大半边的脸。
下了车,低着头,洛歆以一阵最低调的方式的走进医院里去。
找到了自己母亲住院所在的楼层,洛歆穿着帆布鞋加快速度走去。
到了重症监护室门口,隔着通透的玻璃,洛歆取下鼻翼上的墨镜,投射的翦翦秋眸明显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依旧面色苍白的脸上,罩着一个大大的氧气罩,两只手上,插着各式的针管。
因为长期被盐水袋和输血袋维持生命基本功能的供给,洛淑贞的两只手明显呈现出浮肿的状态。
不禁,洛歆的一颗心都被死死的揪紧。
蹙起了黛眉,明亮的眸中逐渐腾升起了水圈的雾气。
伸出白皙的小手,洛歆的指尖一下子就触碰到了冰冷的钢化玻璃上。
仅仅隔着一层玻璃,可她却没有任何可以去触碰自己母亲的机会,想到这里,洛歆眼中集聚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吧嗒、吧嗒!”
一滴接着一滴的落在地面上,摔碎成支离破碎的几部分。
“洛小姐!”
忽的,身后一道清幽的声音传来,让思绪飞脱的洛歆,赶忙收回凌乱成一团的思绪。
抬手擦了擦自己腮边的泪水,转身,一个医护人员洁白的身影落入洛歆依旧有水雾集聚的明眸中。
“洛小姐,洛女士现在还处在危险期,医师说,尽量不会让家属探望,请您……”
“医师在哪里?”
听到医护人员提醒的话语,洛歆直接质问到。
她那晚因为医师和尹亚文的谈话而情绪激动的离开,并不知道他们二人之后说了些什么,出于这个理由,洛歆一定要找医师去当面问清楚。
“呃……在办公室!”
听到医护人员的话,洛歆直接就踩着鞋子向主治医师的办公室走去。
“叩叩!”
敲了两下门,得到了里面医师的应允,洛歆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走到医师办公桌前,洛歆直接情绪激动的质问到,“医生,我母亲的情况怎么样?”
一想到自己母亲不容乐观的情况,洛歆的一颗心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见洛歆如此情绪激动的质问着自己,医师不安的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实不相瞒,洛小姐,洛女士的情况……情况很不好!”
不想把这个可悲的事实告诉洛歆,可这终究是事实,不得已,医师还是颤颤巍巍的呢喃出声。
“什么?”
伴随着洛歆颤抖的咕哝,娇柔的身子明显一颤。
美眸大睁的她,惊骇的样子,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的洗礼。
踉跄的步伐后退了几步,若不是掌心扶住了椅子的把手,洛歆都能跌倒在地。
“洛小姐,您母亲之前就已经发生了一次重大车祸,造成造血组织受到一些伤害,这一次,洛女士不仅因为割腕而流血过多,更是因为苯中毒,造成机体造血功能衰竭,所以……洛女士现在的情况,真的很危险!您最好有心理准备!”
善意的提醒流入自己的耳中,洛歆的一颗心都为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真的就没有治疗的办法了吗?”
哑着要哭出声的泪腔,洛歆低声的呢喃到。
“就现在的医疗手段来说,苯中毒属于化学药物中毒,需要采取化疗的办法来杀死那些被苯诱变的细胞,不过采取化疗的医疗手段,在杀死诱变的细胞同时,也会杀死正常的细胞!依照洛女士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采取化疗的办法,而且化疗的风险极大,病人不仅要接受非常人的治疗方法,还有可能引发身体组织癌变,造成患上癌症的风险!”
癌?
乍听到这个生冷的字眼,洛歆说不上自己心中那凌乱的思绪,就好像是一座大山沉了下来,直接把她所有的希望都砸的粉碎。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扯住沙哑的声音,洛歆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否在哭,只知道她现在是有多么的害怕现在的处境。
摇了摇头,医生不情愿的咕哝着唇,抱歉的说道,“洛小姐,实在抱歉,国内的医疗手段有些,恐怕……我们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你在说什么疯话啊?你们是医生啊,是救人于苦难的白衣天使啊!你们怎么可以说没有办法了呢!”
情绪激动下的洛歆,终于难以抑制自己的理智,发声嘶哑的哭出了声音。
隔着办公桌,洛歆一把就扯住了主治医师的衣襟,用近乎嘶哑的喉咙,悲恸的质问道。
“你们一定有办法的,一定可以救活我母亲的,我不管你们需要多少医疗费,我都会拿,你们一定要救活我母亲啊!”
“洛小姐,您先听我说,我们一定尽力,但是洛女士的情况真的太特殊了,我们没有太大的把握!”
生平第一次,主治医师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
一个人连最基本的造血功能都丧失了,那还何谈能继续活下去呢?
除了现在用钱往里面砸,花重金去买血源,医生们也束手无策!
听到医师劝慰的话语,洛歆揪紧医师衣襟的小手,变得越发的无力起来。
两只小手由衣襟落下,缓慢的滑落到身体的两侧,身体越发无力的洛歆,面色苍白如纸,下一刻,孱弱的身子,如同浮萍一般,顺势就颓废的滑落了下来。
“呜呜……妈……呜……”
抽噎的呢喃漫溢在一张透明的脸上,怕是任谁都会为之发出怜悯之心。
见到这样一个神色颓废不堪的洛歆,主治医师连忙给门外唯唯诺诺的医护人员使了一个眼神。
而在医师身边待久了的医护人员,一下子就会意了医师的意思,赶忙挪动着步子,往尹亚文所在的休息室走去。
……
“我同意离婚!”
“不行,我不同意!”
休息室内,尹舜亢奋的孩子气声音传来,一下子就打断了韩书娴的话。
“妈,您说您都从美国回来了,也就表明了您要和爸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了!怎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答应要离婚呢?”
转眸,尹舜将戾气十足的星眸,对视上了在一旁双手合十的尹亚文身上。
“爸,还有您!我真的搞不懂您为什么要和妈提出离婚呢?现在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了,您却偏偏要提出离婚,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啊,让您这么神魂颠倒,竟然不惜和妈离婚!”
尹舜实在是搞不懂他们大人之间的事情,本以为自己的母亲从美国回来了,事情会有所好转,却不想,自己父母两个人的爱情终究还是走到了尽头。
“闭嘴,舜,淑贞怎么说都你的长辈,我不允许你出言侮辱她!”
尹亚文带有警告的话语,悠悠的辗转出声!
洛淑贞是他尹亚文这辈子最爱的男人,现在她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进行医治,她已经够命苦的了,居然还要听到其他人对她的污辱。
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不会再允许其他人污辱洛淑贞了,就算是他的儿子也不可以!
尹亚文出于去维护洛淑贞的个人形象利益,让尹舜一下子就怒气十足的将垂在体侧的手掌,握紧成了拳头。
“你居然去出言维护那个女人,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如果你们两个人已经决定要离婚了,为什么十八年前,不把事情处理干净,偏偏跑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不管,我就是不允许你们离婚,当然,我也不会允许你把妈以外的女人娶进尹家,如果你硬是要娶其他的女人,那好,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
阴厉的眸子,对视上了尹亚文,尹舜嗜血的样子,带着一股子豹子般的狠戾。
“舜……”
“不要叫我,你不配!”
使了小孩子脾气的尹舜一下子就打断了尹亚文接下来要说的话。
继而,再次抬眸,将眸光投射到了窗边一脸淡然神情吸烟的尹爵身上。
“哥,这件事儿,你有什么看法?”
现在这个家里,除了尹爵,尹舜真的不愿意再去相信其他任何人了!
自己的父亲在外面勾搭其他的女人,自己的母亲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态度!
这让他对这个家,彻底没有了好感。
被问及到问题的尹爵,不由得将吸烟的动作一滞,夹紧香烟的食指和中指,明显一颤。
良久,才漠然的说道,“舜,有些事强求不来!既然他们之间已经没有爱,倒不如放手!”
“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你这是在让爸和妈离婚吗?然后让爸娶一个风气不正的女人进门当我们的后妈吗?”
尹爵的话,明显刺激到了尹舜,扯着嗓子,尹舜对尹爵就是一顿霹雳巴拉的质问声。
转眸,尹舜又一次将眸光投射到了韩书娴的身上,“妈,您也打算和爸离婚,然后让爸再娶其他的女人过门吗?”
“妈,您有没有考虑过我和哥的感受啊?这件事儿拖拖拉拉这么久了,您真的舍得放手吗?难道您不爱爸了吗?”
悲切的声音溢出喉咙来,尹舜难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
或许是他打小就学习西洋乐器,接受西欧的文化有关,他总是喜欢活在一个美好幻想的世界里,所以,依照他的心性,绝对不允许自己的父母离婚。
“舜,淑贞她……她现在生命垂危,医生说她造血功能衰竭,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危险!”
哑着泪腔的声音,尹亚文一字一句的说到。
将头埋进双手合十的臂弯中,尹亚文十指抓着头发,陷入来人一片深深自责的痛苦之中。
带着近乎要哭出声音的悲咽声音,尹亚文嗫嚅着唇瓣,“书娴,爵,舜,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我尹亚文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是淑贞,尽管我没有给她任何的名分,可是她……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反倒是一心一意的对我,现在……她随时都有可能面对死亡的危险,我……我真的不可以看见她出事,就算是她要离我而去,至少……也要我陪她走完剩下的路啊!”
“原谅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丈夫、不负责任的父亲吧!我真的……真的不想看到淑贞孤零零的一个人!她的一生已经够坎坷的了!我……”
终于,难以抑制的悲恸,尽数爆发了出来。
陷入泥潭中难以自拔的尹亚文失声的痛哭了起来。
泪水“吧嗒、吧嗒!”的落下,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噤声上了嘴巴。
休息室里,一度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