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你总有私事
林浅浅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颤，那一瞬间，她有一种自己已经被他一眼看穿的感觉。
不是感觉，是错觉。林浅浅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提醒着自己。很多时候，露了马脚不是因为真的露了马脚，而已以为自己露了马脚，最终才会被人抓住。
陆向东收回了目光，仿佛刚才那骇人的一瞥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他重新拿过了自己放下的笔，低头批改着文件，“快去快回，记得把内衣交上来给我看。”
“是。”林浅浅心思还在刚才陆向东看着自己的那一眼上，她不断琢磨着陆向东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以至于一直进了电梯，听到电梯关关上时“叮”的一声脆响，林浅浅才反应过来，陆向东最后说了一句什么。
无可奈何地把自己眉间的隆起按了下去，林浅浅简单地收拾了自己桌上的东西，就离开了公司。
因为自己临行前陆向东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林浅浅不敢打车直接去找曲绍安，而是出了公司之后，走进了地铁站，随意坐了两站下车，又换了公交车。
在人最密集的繁华地段来回转了两圈，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她才拦了出租，往别墅赶去。
在这之前，林浅浅一直是和曲绍安住在一起的，别墅的钥匙她自然也有，所以她没有敲门，而是直接走了进去。
门内空荡荡的，曲绍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宽大而舒适的沙发上。
“曲绍安？”林浅浅不由皱起了眉，一边换鞋，一边喊道。
没有人应声。
林浅浅换了一双拖鞋朝里走去，刚走到了拐角处，就感觉到身后有了动静，几乎是出自本能地，林浅浅反射性的抬脚一踹，却被来人挡过。
“别动。”曲绍安低沉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倦，懒洋洋地响起，
林浅浅转头清楚来人，放下了警惕，收回了自己的脚，“你怎么不声不响，我还以为有人偷袭，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么？”
“你伤不了我。”曲绍安语气里面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和从容。
林浅浅没好气地看了过去，“你是觉得我功夫不到家？”
曲绍安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轻笑了出来，“就算你是功夫到家又怎么样，难道你真的舍得伤我？”
“曲绍安……”林浅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曲绍安眼神一暗，他盯住她的眼睛，“你怎么了？”
“来的时候坐了好远的车，有些累了。”林浅浅不自在地别开头，躲过了他的注视，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想喝点水。”
曲绍安眯起了眼，看着林浅浅径自朝着沙发走去，察觉到了林浅浅的不对劲。但是他并没有点破，只是若无其事地拿过一个水杯，走到了饮水机旁。
“你成了陆向东的私人助理？”曲绍安站在饮水机旁边，背对着林浅浅，俯身按了一下开水的按钮。
林浅浅没有想到他开口就问这样的问题，犹豫了一下，林浅浅点了点头，“是，方缜走了。”
“感觉怎么样？”曲绍安的声音还是那么平稳，听不出来什么意思。
林浅浅想了想，习惯性地老实回道，“最开始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但还算比较好，多看看多学学就明白了，陆向东倒是放心我，给了我一些实权。”
“一些？”曲绍安站起了身，握着水杯，走了过来。
林浅浅这才看清楚，曲绍安的眼睛下面，有一圈明显的淤青，她没有回答曲绍安的问题，而是开口询问道，“是出什么事了吗，你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
曲绍安在林浅浅的对面坐了下来，他把水杯放在了桌上，然后推向了林浅浅，“一些私事而已。”
林浅浅看着他很明显不想谈论的态度，眼神黯淡下来。
她忍不住苦笑了一声，“你总是有很多私事。”
“浅浅。”曲绍安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有的事情，不让你知道，是为了你好。你以后会明白的。”
“这句话我听了不下三十遍了。”林浅浅晃了晃脑袋，好像是要把脑子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出去一样。
冷静了一下，林浅浅端起了曲绍安为自己倒的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需要一份陆向东公司内部的文件。”曲绍安气定神闲的模样仿佛他说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而是要一个大白菜一样简单。
林浅浅捧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紧，“我们计划中没有这一部分。”
“但是你现在成为了他的私人助理，这是一份稍纵即逝的机会。”曲绍安沉静地指了出来。
林浅浅的杯子放在嘴边，可双手不听使唤似的，怎么也没有办法把水倒进嘴里。她皱了皱眉，放弃似地把水杯放了下来，捧在手里，搁在腿上，“你想怎么样？”
“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其他的，交给我。”曲绍安将林浅浅的一举一动尽数收入眼底，脸上的笑容浅浅淡淡，模糊开来。
林浅浅站起身来，“我去拿点东西。”
曲绍安点了点头，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林浅浅微微颤抖却还在竭力控制的手指，轻声开口，“好。”
林浅浅动作僵硬地走到了楼上，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推门进去，打开柜子，咬着牙，从里面拿出了一件内衣，放在包里。
陆向东那个变态说的话一定要当真，这是林浅浅在他身边这么久总结出来的经验。
拿到了自己要的东西，林浅浅拎着口袋正要出门，又本能地停下脚步，朝着房间周围打量了一番，还是自己熟悉的房间，可林浅浅却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正要再仔细观察一番，曲绍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上楼来，站在门口，斜倚着门框，修长的双腿交叉而站，“你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恐怕陆向东要起疑心了。”
“我知道了。”林浅浅沉默了一下，转过了身。
“浅浅，一时的迷惑是暂时的，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初衷才最重要。”曲绍安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林浅浅的脚步顿了顿，背影看上去有些单薄，她没有回头，声音淡淡地从嘴里飘了出来，“我会考虑。”
曲绍安微眯着眼，看着林浅浅走下楼去，推开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尽头。
“浅浅，从前的你，可不会给我这个答案。”曲绍安低下了头，若有若无的声音，在他的发丝间冒了出来，“从前的你，只会有求必应。”
不知想到了什么，曲绍安俊雅的脸微微扭陆起来，想了想，他走到窗户边，拨通了一个电话……
林浅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别墅的。
曲绍安不提，可她清楚自己的改变。从前对曲绍安的有求必应，她比曲绍安更为清楚，只是这一次，她为什么犹豫了？
林浅浅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心里隐约出现的一个答案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慌神，默默地将曲绍安的名字在嘴里念叨了好几遍，像是要驱散什么恶鬼一样，面色狰狞。
看了看时间，林浅浅惊觉已经超过了六点。
陆向东让她六点去接他下班，自己心神不宁地绕了一大圈才到曲绍安的别墅，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和陆向东约定的时间。
直接回家？
林浅浅停下了脚步，站在路口，无意识地拦下了一辆车。
“小姐，去哪里？”司机很热情地问道。
林浅浅看着他，恍惚间又想起陆向东面无表情说着六点来接我时的样子，鬼使神差地，林浅浅开口道，“市中心，陆氏集团总部。”
等她回到公司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林浅浅抬头往上看去，整栋大楼都是黑黢黢的一片，没有灯，安静地融入了夜色之中，像是一头蛰伏的野兽。
只有最顶楼的地方，一盏明亮的灯光透过四四方方的窗口，在夜色中闪耀着。
林浅浅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心里骤然间涌上来的乱七八糟的情绪是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林浅浅走了进去。
门推开的时候，陆向东还维持着自己离开时候的姿势，坐在文件堆后面，沉着脸批改着文件。
“少爷。”林浅浅反手关上了门，莫名有些心虚。
陆向东听见她的声音，头也没有抬，如果不是奋笔疾书的手停顿了半秒，林浅浅几乎要以为他根本就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了。
自知理亏的林浅浅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陆向东冷笑了一声。
林浅浅头低了下去，什么气势都没有了，“我忘了时间。”
陆向东抬起头来，双手撑在桌子边缘一推，椅子连带着他的人就一起往后面滑了一小截，他面色阴沉地盯着林浅浅，嘴角紧抿，“是忘了时间，还是干脆把我的话也忘了？”
“没有，我记得你说的话。”林浅浅看到陆向东脸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讥讽，莫名慌乱地解释道。
她脸上没有来得及掩饰的慌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诡异地取悦了陆向东。
只是陆向东很明显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冷冷地看了林浅浅一眼，陆向东沉声道，“那你倒是说说，我究竟说了什么。”
林浅浅怔了怔，头抬了起来，用力地将脸颊两侧的肉吸了进去，学着陆向东平时硬邦邦的神色，一脸冷漠地开口道，“记得晚上六点之前过来。”
“记性不错，看来脑子还没有摔坏。”陆向东冷哼了一声。
林浅浅赶紧陪着笑。
“吃晚饭了吗？”陆向东突然问。
“啊……没……没有。”林浅浅有些惊异。
陆向东语气又冷了下来，“晚饭也不吃，你是觉得我在虐待你吗？”
林浅浅困惑的看着陆向东，黑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脸色，她却明显的感觉到他语气中强硬也难掩的尴尬。
“你不是也还没吃么？”林浅浅的声音在陆向东的目光中越来越低。
陆向东眉头一拧，眼神冰冷，“你这是在质疑我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