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三个人的恋爱
很快到了机场，曲绍安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林浅浅要做的只是提着行李过安检，上飞机然后将这个城市抛在脑后。
机场里面人来人往着，经常还会听见不同的人哭泣的声音，有人不愿意离开，有人不愿意接受别人离开。生离比死别更加令人痛苦。
曲绍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机场里面显得格外突兀。
林浅浅不禁推了他一下，“我要走了，你倒是装装样子啊。”
曲绍安看了她一眼，林浅浅忍不住一颤，连忙投降，“算了，就这样就好了。”
被曲绍安这么看上一眼，都会觉得浑身冰冷，陷入了一种四肢无法动弹的境地。
曲绍安转过了头，淡淡地道，“你也不是不回来了，不是吗？”
林浅浅一怔，目光惊骇地盯着曲绍安。曲绍安像是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一样，低头检查着她的各种证件，然后将它们放在了林浅浅的手上，抬起眼皮，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唇。
这一笑，林浅浅整个人都僵住了。
难道他知道了？
林浅浅咬住了下唇。
曲绍安伸出手来，林浅浅还没有反应过来，曲绍安就抱住了她。
陆筱西惊恐地看着曲绍安抱着林浅浅，不断地掐着自己的胳膊，差点叫了出来。
曲绍安抱着林浅浅，并没有立即松开她。他的视线，从林浅浅的后背越了过去，直直地落向了大厅远处的一根大柱子后面。
林浅浅被他抱着，察觉不到他的目光。
但是陆筱西一直注视着曲绍安，一看曲绍安的神情，就本能地朝着他的视线方向望了过去，正好看见那根苍玉色的大柱子边缘，一张熟悉的脸。
陆向东。
陆筱西张大了嘴，眼里尽是难以置信的光芒。
陆向东的头上裹着白色的绷带，看上去傻乎乎的，那应该是在他家的那一天，他们三个人打架的时候留下的。
原本凌厉的气势，在那些绷带的衬托下，竟然是显得格外的脆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他吹走一样。
周围人来人往，只有他，像一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望着这边。
曲绍安将林浅浅抱在怀里，手上的力道惊人的可怕。林浅浅被他勒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只能听见曲绍安没有波澜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轻描淡写地响了起来，“在你回来之前，我会一直为你保守秘密。”
林浅浅半张了嘴，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曲绍安松开了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发，笑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走了。”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笑容，是林浅浅曾经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的。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不然怎么会看见谁都觉得像他呢。他已经走了，他已经走了。他们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林浅浅不断地提醒着自己。
对曲绍安笑了笑，林浅浅又和陆筱西拥抱，告别。
抱着陆筱西的时候，林浅浅不忘再次提醒她说，“我走之后，凌奉天会照顾好你的。他有他的苦衷，你要记住，是你们两个人在谈恋爱，不是我们三个。”
陆筱西抿紧唇，用力地点了点头。
仿佛只要像这样用力的话，眼眶里面的那些眼泪就不会掉落出来一样。
林浅浅最终还是走了。
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也许是害怕白天走的话，脸上的神情就更加难以掩饰，所以曲绍安为林浅浅选的是最晚的班机。飞机带着林浅浅，一霎间就冲入了云霄，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林浅浅的两只耳朵都开始嗡嗡作响。
窗外看不到半点天色，只有黑压压的云层，不断地拥挤过来。
什么也看不见，就像是林浅浅此刻的心情，什么也没有。
林浅浅茫然地看着周围，都是陌生的脸，没有一张她熟悉的，忽然有一种还在做梦的感觉。她的手抱着一个铁盒子，抱得紧紧的，一直不肯松开。其实刚才她看见了，在曲绍安抱着她的时候，她终究是是看见了那个躲在柱子后面，远远看着她的男人。
在她的对面，是一面不大的镜子，也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但也足够让她看清楚了。
他缠着厚厚的绷带，静默地看着她。
林浅浅从来没有见过陆向东这么安静的样子，他们第一次就这样，没有任何人说话地看着对方。
飞机上，是几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英俊帅气。
曲绍安倒是一点也没有亏待她，就连离开的时候，他都为她买的头等舱的机票。
林浅浅默不作声地看着端坐的那几个人，他们埋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噼噼啪啪地写着什么东西，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谁也看不见他们背后的故事。只有一个看上去十一二岁的小男孩，侧着头，好奇地看着林浅浅。
估计是觉得她和周围的人都是格格不入的，感到新奇。
他穿着精致的制服，头发柔软地披散下来，盖住了眉毛，笑起来的时候，软绵绵的，可刘海后面的两道眉头却总是皱在一起，和他的笑容完全不符合。
林浅浅看着他，忽然又想起了那个人。
他也是这样，两道好看的眉，总是时刻皱起一起，怎么也分不开。
陆向东，那个时候，你也是十一二岁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呢？明明很小，还要装出一副强势的样子，努力挺直了背脊，站在众人的面前。
也许我们的孩子，如果他能够顺利出生的话，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吧。
他一定和你很像。
我甚至想过，要让你们站在一起，然后我就坐在沙发的对面，对，就是你家的那个窗台上，和你对我说过的那样，让你可以一边看着我，一边看着窗外的月亮，而卧就看着你们，偷偷比较你们眉眼之间的模样。
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已经没有机会了啊。
林浅浅抱紧了手里的盒子。
她今天走之前，在楼下收到了这个盒子，上面除了她的名字之外，再没有任何字迹。
林浅浅抱着它，失魂落魄地回了房间，一直到最后曲绍安告诉她，该离开的时候，她才抱着盒子走了出来。
陆筱西路上笑过她，问她盒子里面有什么宝贝东西，怎么一刻也不肯放手。
林浅浅只是摇头。
她自己也没有把盒子打开过。
她隐约觉得，自己一旦打开了盒子，她就再也没有离开的勇气了。
飞机已经从出了云层，再也回不去了。
林浅浅现在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了。她低头看着盒子，指尖在上面缓慢地摸索着，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打开它。
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那个潘多拉的魔盒，怎么做都不对。
头顶上面的灯光昏黄昏黄的，将林浅浅的身影拉得又长又细。
对面的小男孩一直在看着她，两只好看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他看了林浅浅半晌，突然好奇地开口问到，“阿姨，你的盒子里面是什么啊，看上去很好看的样子。”
林浅浅嘴角一抽，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阿姨？”
小男孩居高临下地点了点头，“难道是叔叔？”
林浅浅一怔，笑了出来，她摇了摇头，低头看了一眼腿上的盒子，普普通通的，什么图案也没有，真不知道这个小男孩为什么说它好看，“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打开看过呢。”
小男孩丢了个白眼给她，“那你为什么不打开？”
林浅浅一时语塞。
迟疑了一下，林浅浅还是伸出手来，将盒子的盖子揭了起来。
盒子里面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
一张写满字迹的纸条。
林浅浅咬紧了下唇，伸手将纸条拿了起来，这才发现，在纸条下面，其实还有一个巴掌大的红色小盒子，包装得很是漂亮。
林浅浅的视线一落在上面的时候，就像是被烫住了一样，飞快了缩了回来，落在纸条上面。
纸上的字很漂亮。
林浅浅记得有人说过，字如其人，字如其人。
就像是陆向东的字一样，每一次看见，都仿佛是看见了他坐得笔直的，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笔，低头写着字的样子，写过之后，他抬起头来，眼睛漂亮而深邃，没有尽头。
林浅浅看着那些漂亮的字迹的时候，眼泪就是就落了下来，惊醒了她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忍耐和坚持。
浅浅：
当你再次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你会再次离开我。
我努力地想要避开这样的结局，但最终失败了，
你想要走，你又要走。
我拦不住你。
我以前一直都很害怕你不爱我，你要离开我，你忽冷忽热，变化多端，很多时候，我会以为你是外星人，只要我一不小心，你就会再次背叛我。所以我时时刻刻地盯着你，想要把你绑在我身边，你不睡，我也不睡，你一不见，我就恨不得打断你的腿，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可是后来，你还是告诉我，你要走了。
我反而坦然了。
我不必再担心什么，我只需要接受，然后目送你离开，这样就好了。
真遗憾，我们走到了这一步。
那天在医院，你说了求我放你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再也留不住你了。
我最爱的女人，就那样求我。
我怎么可能忍心推脱她的任何祈求。
你骨子里面永远都有一种傲然，不管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肯低头。我在之前无数次地幻想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或事，才会让你低头，我想过许多，却万万没有想到是我。
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已经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痛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