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欲言又止
凌奉天有的时候会看见站在门口的她，但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林浅浅的眼睛有些酸涩。
她没有看见凌奉天哭，也没有看见凌奉天笑，凌奉天像是跟陆筱西一起陷入了沉睡一样，脸上看不见丝毫表情，只有疲惫，一天一天地积压在他的眼底深处。
林浅浅在病房外，看着迅速瘦了下去的凌奉天，终于是找上了方缜，说要和他谈谈。
方缜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跟着她一起来到了楼下的公园里。
雪，已经小了很多。
林浅浅开始讨厌这种没有尽头的雪，密密麻麻地覆盖下来，根本看不见丝毫的希望。头顶几颗疏星，有一下，没一下地闪烁着。她的心，像是在这场大雪里，停止了跳动。
林浅浅没有说话，方缜也没有。
他靠在路灯下，一动不动地看着不断飘落的雪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林浅浅看着他，半晌，才沙哑着声音缓缓开口，“这几天，公司怎么样了？”
方缜似乎是有些诧异，他飞快地看了林浅浅一眼，又垂下头去，“幕后黑手还是没有找到，陆少爷一直没有休息，每天都呆在办公室里，注意着股市的一举一动。”
林浅浅脸上扬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是么，难怪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来看过他妹妹。”
方缜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林浅浅继续说道，“你说，那天我和陆筱西两个人，怎么那么刚好就遇到了那群人呢？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突然冒出来那么几个人，不是很奇怪吗？”
方缜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林浅浅脸上的笑容更加古怪了，“那你有去查吗？”
方缜皱起了眉，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似的，“这几天我都在医院里面，哪里有时间去查，一离开医院就要去公司，两边跑来跑去的，你以为我能够同时做多少事？”
雪花，落在了方缜的脸上，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异样的冰冷。
林浅浅又是一笑，“没关系，我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方缜总算是望向了她，神色格外地惊讶。睫毛上的雪花，融化开来，水流进了眼里，让他的眼睛看上去好看极了。
林浅浅看着他，目光却像是从他的身上穿透过去，望向了什么不知名的地方一样，“方缜，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所有伤害陆筱西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包括我自己。
林浅浅的眼神变得阴冷起来。那些雪，似乎是覆盖在了她的眼底，再也看不见她的心。
林浅浅这几天一直不断地想，陆筱西怎么会刚巧就从方缜那里得知孤儿院的所在。
她和陆筱西运气再不好，也不会在那种加起来也不过就是十几个的鬼地方碰见一群流氓。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这是别人早就设计好，等着她们两个人入网了。
林浅浅想了许久，将所有的人都想了个遍，最后留在脑海里面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想起了自己在陆向东房间里面看见的光盘，想起了陆向东那天看着自己怨恨而冷漠的眼神，想起了方缜在挂掉电话之前，不小心提到的陆向东的名字，想起了曲绍安说过的，陆向东是个可怕的人，她要离他远一点。
她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就滚落出来，落在了雪地里面，结成了冷冽的寒冰。
她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傻子。
她早就看出了陆向东的欺骗，早就看出了陆向东的冷漠，却偏偏不肯承认，还将他那些刻意为之的好死死的记在了心里，以为只要自己更加努力，忘记过去，两个人就能够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陆向东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对谁动心。
现在想想，林浅浅都觉得好笑。
陆向东早就告诉过她，背叛他的人，他都会让他们死得很难看。他从看见了自己在他房间里准备偷取资料开始，就没有打算要放过自己。
林浅浅失神地望着漆黑的天空，总觉得头顶的苍穹，会在下一瞬间，就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陆氏集团。
这几天公司资金的异常，让不少人都感到了人心惶惶。
虽然股票的下降趋势勉强稳住了，可陆向东一连五天没有出过办公室这种情况，还是让一些聪明的人立刻卷起被子，递上了辞呈。
方缜看了一眼将十几个辞呈交到自己手上的人事部经理，疲倦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愠色，“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经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方缜向来对人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笑眯眯的样子，看见他皱着眉头的样子，自然是让经理心里涌起了不安，他颤着声音道，“我……我也不知道……今天我到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些辞呈放在我桌上……听说……听说是公司内部出了很大的纰漏……公司，公司很有可能会……”
方缜冷笑了出来，“平时你的消息一点也不灵通，现在一点谣言，但是传播得很快。”
经理抿紧了唇，不敢多说什么。
方缜看了一眼那些白色的辞呈，皱起了眉头，“这些人，离开就离开吧，你告诉其他人，想走的，陆氏集团从来不会拦着，但是，那些走出了陆氏集团的人，以后也不必再回来了。一个公司，有起有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陆少爷的本事他们不是没有见识过，让他们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免得到时候后悔莫及。”
经理哪里还敢说什么，他连连点头，悄无声息地将自己已经准备好的辞呈又放回了包里。
方缜看着他走出去之后，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了，他皱起了眉，将桌上的茶杯狠狠地砸到了门上。
屋子里烦闷得可怕。
方缜烦躁地站起身来，打开门想出去走走。刚一开门，就看见办公室里的秘书领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总是挂着得体笑容的秘书脸上现在难得地写满了恐慌，在看见方缜之后，她才是松了口气，加快了脚步走到了他面前，“方助理，这几个人是……”
还没有说完，身后的那几个男人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你就是方缜？”
方缜眼里闪过一抹凝重，他飞快地掩饰过去，点了点头，“我是。”
“我们是廉政公署部门与商业犯罪调查科联合成立的调查小组。根据线人举报，我们怀疑贵公司所持的某几支股票涉险非法交易，能不能请贵公司的陆总裁与我们谈谈？”
方缜挑了挑眉，脸上挂起了职业性的笑容，一脸平静地道，“当然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先给公司的律师打个电话。”
“好。”对方显然是处理这种问题早就得心应手了。
方缜笑了笑，对秘书招了招手，“你先带着几位警官去办公室里，我去找陆少爷。”
秘书听得有些慌张，不过看见方缜毫无紧张之意的笑容，不自觉地就平静下来，脸上的笑容也重新恢复了清丽，“几位这边请。”
方缜看着一群人离开的背影，眉头皱了起来。
他飞快地给公司负责的张律师打了电话，然后找到了还在盯着股市波动的陆向东，沉下了声音，“他们来了。”
陆向东抬起头来，他的神色因为许久未眠，显得格外的困顿，不过，也只有方缜看见了他这个样子。他关掉了电脑，穿好外套，走到一旁的隔间里，洗了脸，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许多，“张律师呢？”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陆向东点了点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人侵犯了领地的野兽，正要捍卫自己的权威。
一段例行公事的冗长问话之后，方缜总算是送走了那个调查小组。他看了看一旁显得有些心力交瘁的律师，走到了陆向东身边，低下了声音，“看来他们还没有找到充分的证据，这次只不过是来试探我们。”
陆向东的目光里像是藏着刀子一样，锋利无比，“如果证据充足的话，刚才就是直接逮捕，而不是审讯了。”
张律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显然刚才的那一番审问他才是最为疲惫的人，每说一句话，都要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斟酌无数遍，以免被抓住了话柄。他叹了口气，“幸好都只是捕风捉影的东西，不然这一次，还真的是栽了大跟头。公司里的那几个股东，要尽早除掉才是，否则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真的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在这种节骨眼上，还敢去接军火生意。”
陆向东点了点头。
方缜担忧地看了看陆向东，“这次的事情，看来远远还没有结束。只是为什么，既然对方都已经拿到证据了，还是在这样不断地试探我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样子。”
陆向东抿紧了唇，眼里闪过一抹阴郁。
刚一出门，陆向东的脚步就是一顿。方缜差点撞在了他的背上，他从陆向东的身后探出头去，看见了前面的走廊上，原本应该在医院的林浅浅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走廊的尽头，她的对面，是刚才离开的那个调查组。
方缜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