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睁醒来,混身撕心裂肺般痛楚,脑袋灌铅般沉重。
“醒了醒了!”
“谢天谢地,终于醒了!!!”
耳中传来许多声音,可是只能看到模糊一片人影,然后我又继续昏过去。这一昏不知昏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耳边十分安静,身上痛楚轻了许多,甚至不太感觉到痛,就象死了一般,但我知道自己没死。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一条腿打了石膏吊在半空,宁芝就趴在床边,捉住我左手睡着了,眉头紧紧皱着,仿佛梦里梦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宁芝。”我拍了拍宁芝的脸。
宁芝呢喃了一声,脸瞥向另一边,又继续睡。
算了,还是别打扰她吧,可是才过了一会儿,宁芝忽然整个人扎醒,眼睛直直看着我。
“干嘛?不认识?”我被宁芝看的有点发毛,摸摸自己脸,没毁容啊。
下一秒,宁芝哇一声哭了出来。
“喂喂喂,我这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哭?”
宁芝扑下来,用力掐我臂膀,掐到我连声惨叫……
“你这死人,为什么现在才醒哇,担心死我了。”
我搂着宁芝,一下一下抚摩她背部,虽然她压到我胸口阵阵发痛,但是我心里却好象灌了蜜糖般甜蜜。
终于,宁芝哭完了,双眼红肿,象个桃子。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什么?”我睡了一天一夜?不会吧?
“饿吗?”宁芝蹭蹭蹭跑到角落那张病号桌,端来一只保温瓶。
原本不感觉饿,经宁芝这么一提肚子就叽咕起来。等到宁芝打开保温瓶的盖子,我立刻嗅到一股香浓的肉粥味道,不禁用力咽了咽口水……
“臭药材,要不你喂我吧!”
“好哇!”宁芝爽快答应,完全不象平常的她。
吃完粥,我第一件事是想抽烟,但我没烟,只好眼巴巴看着宁芝。
“没有。”宁芝摇头,“你还病着呢,不好。”
“什么不好?我腿伤而已,又不是肺伤,来嘛,给一根,就一根。”我死皮赖脸道,“真的,就一根。”
“没有。”宁芝依然摇头。
“臭药材,我都这样了你还折磨我是不是?”
“好吧好吧!”宁芝从包包里掏出一包烟,是我平常抽习惯的牌子。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准备这个。”
“吹吧你。”宁芝拆开烟盒包装,塞了一根进我嘴巴,又帮我点上!
一边抽烟,一边听宁芝说,大概也弄明白我昏迷之后的事情。在我昏迷不久老巩就到了,当然,巩韵玲那时候并没有跑出去,老巩能找到我还得多谢那个出租司机,他非常老实的呆在原地,直到老巩出现。不过老巩赶到村子的时候那帮人已经跑光,老巩用尽一切办法盘查了所有村民才查出一丝线索,最后找到那辆运我们到砖厂的面包车,审问之下终于得知一切。
老巩赶来的路上正好碰到迷路的巩韵玲,老巩一听形势危急马上带人马火速奔来救我,此时那几个家伙正准备从风口下来抓我,这三个倒霉鬼最后反被抓。宁芝之所以知道这一切是可盈告诉她的,宁芝今早才到医院,而我则是昨晚凌晨被送进医院,现在是第二天深夜。
“傻丫头,你在这里呆这么久不累吗?”我心疼的摸了摸宁芝脑袋。
“不累,只是担心,好担心。”
“担心我醒不来?”
“你敢。”
“有这么个好老婆我舍得不醒吗?”
“谁是你老婆。”宁芝脸红。
“嘿嘿,除了你还会有谁呢?你就认了吧!”
“你话真多哇,赶紧睡觉。”宁芝在我脸蛋亲了一口,“睡觉,乖。”
“我想……”
“抽烟?”宁芝摇头,“没了!”
“不是……我想撒尿。”
“哦。”宁芝脸红,然后从床底下取出一个尿壶。
“不是吧?”我汗,这怎么撒?
“你腿不方便,不能上厕所,只能这么……”宁芝十分无奈的表情。
奶奶的,我这辈子都没试过撒泡尿那么难为情、那么辛苦,明明憋的厉害,却要撒上几分钟才可以撒出来,如果以后每一天都要这样不如死了算了!还好我伤的不严重,就是有点小内伤,暂时失去活动能力,估计躺一星期就能恢复过来。
第二天,我被一个特别尖锐的声音吓醒,这个声音属于陆璐!
“死了没,没死赶紧起来说话。”陆璐拍我脸郏。
“干嘛你,我可是病人,懂不懂尊敬病残啊你?一大清早乱扰攘烦不烦?”我张嘴便骂,然后我一张脸忽然被毛巾捂住,我以为陆璐气急了要断我呼吸,原来是宁芝给我擦脸,吓我一跳。
“活该。”
“怎么说话啊你?”我瞪陆璐,可是我瞪的没她有煞气。
“陆璐,你就放过他吧,都伤成那样了。”宁芝替我抱不平。
“他活该,谁让他跟别的女孩子约会,傻了吧,碰灰了吧?男人就是没个好东西。”陆璐继续恶骂。
我无语,偷偷瞄了一眼宁芝,宁芝没什么,神色自若,但就因为自若的有点过头了才更令人担忧。宁芝该不会跟陆璐一样想法吧?靠,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干,请巩韵玲吃饭只是感谢她,谁知道自己那么倒霉???
“宁芝,你……”
“放心,我明白的,我知道怎么回事!”宁芝把我双手擦了一遍,继续道,“为什么你事事都可以跟可盈分享,惟独要瞒着我呢?难道我就那么不被你信任?你公司出这么大事情还要一个外人告诉我。”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我竖起手指保证。
“呸,谁知道啊!”陆璐故意找茬。
“行了行了,你就别添堵了,有事直说,没事回家照顾你老公去。”
“赶我走是吧?”陆璐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慢慢坐到床边,双手摆出一个要掐人的形状,“是么?是不是要赶我走?”
“不是。”
“不是?”
“不是,你爱呆多久呆多久,我完全没意见,真的。”靠,我现在行动不便,我可不敢把陆璐逼急,最终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下午的时候,老巩一家来了,老巩自己,巩韵玲,素未谋脸的巩夫人。
“林大,如果你有什么事我可就一辈子不能安心了!”老巩感叹,“还好上天有眼。”
“我是好人嘛,好人一般都命大。”我眨眨眼睛。
“呵呵,对,好人有好报。”
“坐吧,不过要自己搬椅子,我没法动。”宁芝被我赶回家休息了,她已经一天一夜没睡好,我心疼着。
巩夫人拉过一把椅子让老巩坐下,自己跟巩韵玲则继续站着。巩韵玲神情复杂看着我,双眼又红又黑,与我目光碰在一起她脸迅速红透,然后飞快低下头不敢看我。巩夫人似乎发现了这一切,轻轻搂过巩韵玲肩膀,对我微微一笑。
“习惯吗?”老巩问。
“还可以。”我住的是高干病房,老巩弄的,“就是上厕所不太方便,还有……”我伸出两只手指。
老巩会意,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给我点上一根。
“哈,抽一口混身舒服多了!”我瞄了瞄老巩那包烟,“那个……?”
“你这人真是。”老巩哈哈笑了几声,把烟跟打火机塞到我枕头底下。
“谢谢!”
“别客气。”老巩望了自己女儿一眼,目光转回我身上,“应该是我们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女儿都没了,就算能保住女儿,也保不住要犯错。”老巩一声叹息!!!
“老巩,我能问问怎么回事吗?我就想心知肚明,毕竟被弄到这么惨。”
“我反贪的,最近查了一个集团,那帮孙子想让我收手……”老巩简单地说了一遍,多的他不方便说,毕竟这些事情都是机密性质的,告诉我这些已经有所违纪。
“妈的,这还有天理?”我骂那帮家伙祖宗十八代。
“呵呵,看你没事我也放心了,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老巩拍拍我肩膀,“林大,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能帮到你我尽量帮,帮不到就没办法了,呵呵。”
“我希望不用麻烦到你!”
“行。”老巩扯了扯自己老婆,对巩韵玲道,“玲玲,你陪陪林大吧!”
“哦。”巩韵玲点头。
老巩夫妇离开了病房。
“你……还痛吗?”巩韵玲坐在刚刚老巩坐过的那张椅子上。
“还可以吧!”
一时间,我们谁都没话说,气氛很是尴尬,偏偏这时候我尿急了,想憋憋不住。
“这个……”我准备按服务灯。
“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我,不是……还是让护士……比较好。”我脸红了,宁芝那是我女朋友我不介意,可这个……
“你就不能给个机会让我报答你?看见你因为我弄成这样,还差点……我难受死了。”巩韵玲忽然扑倒在床边哇哇大哭起来,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好象我真被她害死了一样。拜托,我这还没死呢,而且我尿急,你这样我不给你害死也得因为憋尿憋死。
“我想撒尿……能不能帮忙在床底下拿个……尿壶?”难为情啊。
巩韵玲一张脸迅速涨成猪肝色,给我拿了尿壶,却站着不动。
“能不能出去一下?”
“哦哦哦……”巩韵玲转身,举步,立刻拌到椅子,摔倒。
“你没事吧?”
巩韵玲摇摇头,咬着牙爬起来走了出去!
再次进来,巩韵玲依然脸红红,气氛顿时又暧昧起来,好死不死我居然又想起在砖房举她上风口那一幕,然后目光不自觉就往她某个部位瞄,刚好她今天穿的也是裙子,刚好她又发现了我不怀好意的目光……
“啊,这个……我想睡觉,困了。”我打算把巩韵玲支走。
“哦,我先回家了,有空再来……看你。”巩韵玲越说声音越小,“林大,我能不能……”
“什么?”
“吻你一下?”
“啊?”我吃了一惊。
“不是,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感激你……感激之吻。”巩韵玲眼巴巴望着我。
犹豫了一下,我点头,我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或者说我不敢拒绝,因为我曾经轻薄过她,虽然在那种情况下压根不算轻薄,但是她心里怎么想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对她绝无任何不纯洁想法。
我没有想到的是,巩韵玲的吻居然落在我嘴巴上,而非我认为的脸郏,额头与脸蛋不才是感激之吻吗?我心里滋味复杂,巩韵玲却已经冲出房间,但几乎同一时间可盈走了进来,她表情怪异看着我,目光里透出一股睿智的众人佳醉我独醒的光芒,简单的说就是看到了发生什么事。
“这个,可盈,不是……”我一额冷汗。
“我明白的!”可盈坐到我床边,随手在娄子里拿起一只苹果削起来,边削边道,“巩韵玲喜欢你,打算怎么办?”
“不会吧?”我小小的兴奋了一下,但仅仅是兴奋一下,毕竟有人喜欢自己证明自己的市场反应很不错,但如果因为别人喜欢自己就怎样怎样,揣什么坏想法那就是个人品质的问题了。
“笨不笨啊你,我都能看出来,你自己没发现?”
“我该怎么办?”
“不知道,不过我告诉你,巩韵玲是个死脑筋,你得明着跟她说清楚,否则你会非常麻烦。”可盈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酸溜溜。
“我有女朋友,她应该知道吧?”
“这是另一回事,一个女人喜欢上你,管你有女朋友还是有老婆。”
“你是不是也这样?”我若有深意道。
“放心,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破坏你跟宁芝姐的感情,我说过,那一次是意外,一个应该被遗忘的意外。”
我松了口气,同时又有几分莫名的失落,觉得自己是个混蛋,净想着不负责任。
“看你什么表情,好象受多大委屈似的。”可盈叹了口气,“今天我们就把话挑明了吧。很显然,我喜欢你,但不是爱,你喜欢我,但只是朋友间的喜欢,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如果因为一些意外硬要在一起,最后只会相互痛苦,还牵连到别人一起痛苦,所以……何必呢?”
“能不能不说这些?你一说这些我感觉自己特狼心狗肺。”
“好吧!”
“可乐……?”
“很正常,正常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可盈很无奈,但已经没那么哀伤。
“总会醒的,还记得我说的那句话吗?”
“当然:人一但没有了信仰,灵魂也不会有归宿。”可盈把削好的苹果塞进我嘴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