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不知道到底谁是猫,谁是老鼠,谁被抓了,谁得意了。
总之,总有那么一个人,一会儿被挠痒了,一会儿被挠疼了,一会儿被冷水泼了,一会儿被大火烧着了。
异样涌动之情,应该在青春期比较旺盛鲜活才对劲,这会儿,难道是迟到的青春期?
陆千凝闷着劲儿往外爬。
乔振东使着劲儿往回拽。
一个跑,一个捉,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反复数次,她还是被他撂倒了。
“说!跑什么?怕我就怕成这样么?”
千凝被制服,只有服软了,歪着头,也不看他,“反正,你说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你这个坏人,总在我面前装,我已经懒得和你斗,我也斗不过你了,你看着办吧!”
他把她脑袋扭过来,哭笑不得,“我看着办什么?又不是送你上刑场,有这么难?”
千凝这会儿心里拱出一根草,不知道,是不是他,不,就是他。
把她拱得心疼了。
看她鼻头红了,眼睛里有泪花闪烁,鼻翼一起一伏的,状似要哭。
这姑娘,是因为太诚实而不会伪装么?这三个字,对她来说重成这样?是否是他把这事儿太儿戏化,让她心里堵得慌了?
千凝心里的难过,只有她自己才能懂。
她说的是实话,她头一次对他说了实话,这三个字说出来,竟然有种被人掏空,被人看光,再无筹码的感觉,太委屈。
随后,她又安慰自己,收起伤心来。这掏空她的人,可能手里也是空着的,她的心他接收没有都还是个问题,她的筹码,他可能连看都不曾看过,也许儿戏玩闹的一句夫妻小情调,小笑话,倒让她弄得严重了。
独自悲伤一会儿,很快就给收起来了。
他的手在她脸上摸,他低头在她嘴角落下一个轻吻,“我弄疼你了?生气了?”
千凝的心噗通一声,似乎掉进无边大海里,“就是啊!你总欺负我,明天我就跟妈告状,说你没事儿就欺负我!”
他对她笑,眼里是他往日不见的目光,“哪里疼了?我帮你揉揉。”
“你揉不着。”
“哪里?”
“反正你揉不着。”
他的手,放在她胸口,后来移到她的心脏,在那里轻轻抚摸,状似不经意,却让千凝猛然按了开关似的,眼泪又在眼圈里打转。
她不想让他看见她掉眼泪的样子,她不想对他讨要任何东西,只要他在身边,给她温暖,给她爱,哪怕她是借用一会儿,盗用了别人的,她也满足了。
她张开双臂,抱住他,抱得很紧。
她闷在他肩头,眼泪掉下来,没进他的衬衫,不知,他是否感觉得到,最好不要,她不要做那么奇怪的女人,她不要人家可怜,她不要他施舍的温暖,倘若如此,她不如永远不开那个开关,和他打打闹闹,挠他痒,爬他腿,和他打架斗嘴,过家家似的直到永远。
小小的她,使出很大力气抱他,肩膀处湿了。
他拍拍她的脑袋,也许安慰到不了她的心坎,也许,他的安慰无足轻重,只提醒她更加伤感,也许,她要的,并非他此刻要给的。是他,一切的原因,都是他,是他先起了头,断了她心中早已设计好的未来,这里面,并没有他。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女孩儿,在大街上和他求婚的那个女孩儿,那一刻她给他的拥抱和恸哭原来如此撕心裂肺,是他,错了么?
“多多,有时间的时候,我补你一个蜜月好不好?我带你去马尔代夫,普吉岛,你想去的地方,好不好?”
她在他怀里点头,却是不说话。
“多多,乖,我闹你一次,就给你累成这样,以后可不敢了,原谅我么?”
她在他肩头腻着,又在他肩膀上使劲蹭了几下。
随后急切寻找他的嘴唇。
他摸出遥控,把灯关了,不能见她可能低落的泪眼。
她在黑暗里亲吻他,抚摸他,拥抱他。
她叫他的名字,一次一次叫他的名字。
今晚,他听见那三个字,他听见她心痛决绝的声音。他的欲望他的热情,被点燃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烧得更旺,比以往任何一次,烧得热烈。
只不过三个字,不管是不是他的,他都听见了,这姑娘,闯进他胸膛,挤进他心坎,可能,也出不去了。
他翻身将她护在怀中,和她几乎凶残地纠缠。
他听见她猫咪似的呻吟,一次一次助他驰骋。
爱,做和说,可能前者更有力量。
第二日,千凝去养老院看望乔家老爷子。
乔家有钱,物质上什么都不缺,这么说一点儿不错。
可乔老爷子却非要住养老院,不肯跟任何儿子同住,乔振东和大哥乔睿东想过很多办法要骗他回家来住,可都失败了。
孝顺儿孙并未强迫老人,只由着他去,只愿他日日开心,直到终日。
千凝和乔振东打好招呼就去了,乔振东在公司忙着,心里对他这老婆颇为惦念,可能昨晚那事儿,让他心,有点儿发颤,听见那三个字的时候,疑似跳快了频率。
他摸摸心脏的位置,挺正常的。
秘书小张进来看见,以为他不舒服,“乔总,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挺好的。”
“哦,乔总公司上市之前,您一定要保证身体健康,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一阵风波的。”
他笑说:“知道。”
“包括,乔总的家庭,前阵子,那个某网站上市出了问题,原因就是CEO闹离婚,延迟上市了。投资大师沃伦·巴菲特说过,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投资并不是买入哪种股票,而是选择跟谁结婚。因为“在选择伴侣这件事上,如果你错了,将让你损失很多。而且,损失不仅仅是金钱上的,不少企业家带着一群勇士大风大浪都经过了,挨过数轮融资洗礼,最后却栽在自己的婚姻里了,嗯……我也只是现学现卖而已,并不是说……说乔总有问题。”
乔振东听了却笑了,他的老婆可能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己现在已经多少身价了,何况,他不可能离婚,这个,他能保证。
“小张,你心思缜密,想得周全,你放心,这事儿不可能发生。”
小张哦了一声。
乔振东便问,“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大家跟我说话都说一句留一句的,我没那么恐怖。”
“那是那是,我是说……其实,八卦是不对的,在公司里传播这样的消息也是不对的,只是,有一些问题传到了我耳朵里,乔总,可能您也知道吧!大家都在猜测,乔总的婚姻状况,还有,您和某些女性的关系,当然了,这是您的私事儿,我们是无权过问的。”
“哦,某些女性,明白了,你去忙吧!”
“那好,我出去了。”
千凝在养老院里陪乔老爷子玩儿了一天,陪人玩儿她是很在行的,她这个个性,想让人不喜欢也难。乔老爷子一直喜欢她,整天夸他这孙媳妇真好,和筱安一样好。
乔老爷子近几年头脑有些不清楚了,说话也都没有顾忌。
“筱安这姑娘好哇!振东当年也喜欢人家来着,人家不喜欢他,喜欢他大哥,呵呵,你说多有意思啊!现在,振东找到你这么好的媳妇,我高兴啊!”
千凝有些羞涩,“你高兴就好,乔家人都这么好,什么人找什么人,就算不是我,也不会找到一个差的,振东和大哥条件那么好,好女孩儿多去了。”
“那倒是,能碰到一起,就是缘分。”
一天下来,千凝有些累,但心是充实的。
乔家每个人对她都很好,有句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可能,她和乔家有缘。
给老爷子洗头,洗衣服,换衣服,又带他出去溜达,老爷子很高兴,老人家毕竟喜欢热闹,喜欢和亲人在一起,可时间长了习惯了,又怕偶尔的孤独,不如,就一直住在这里,这么多人也热闹。
晚上六点,千凝一边儿和乔老爷子说话一边儿等振东来接他。
他来得很准时,刚从公司赶来,身上还穿着西装。
一进门就先对老爷子笑起来,那笑容和煦,不知是不是时间久了,心有他意,再见着他的笑容,再见着他的脸,好似上一世曾经见过,好似他们早已相熟,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千凝一时看着他,红了脸。
两个人之间你追我赶,你藏我躲,不管藏有多深,在他人眼中,尽显无疑。
乔老爷子两头看看先乐了,“振东,来接你媳妇儿啊?”
“我是来看您,接她干什么,我不来,她也能回去。”
千凝小声反抗,“那你别来呀!”
老爷子又笑,“振东,别欺负你媳妇儿,她今天就给我干活儿来着,你看看,这屋里晾着的衣服,都是她洗的,还给我洗头了。”
老爷子摸摸头上雪白头发,笑出一口假牙。
乔振东四下望了一圈儿,知道她爱干净,可看她给爷爷照顾这么好,他心里感动着,一次比一次更多。
把她小手拎起来,见她手指肚已经被水泡得出了皱纹,问,“这里不是有洗衣机么?”
“洗不干净,而且很多人都用,还要消毒,多麻烦。”
“洁癖!”
“哎呀!不知道是谁说自己洁癖来着,原来是个埋汰(脏的意思)鬼。”
乔振东乐一下,不与她争论。
夫妻两个,又陪着老爷子聊了一会儿,才和老爷子告别。
乔家老人如今只剩老爷子一个,离开他时,竟有不忍。
老爷子对他们摆手,“走吧走吧!没事儿再来!”
乔振东牵了她的手,领着她在有些幽暗的楼梯往下走。
对他有情,他的背影,他的手,竟给她如此安全感。
他背对她,走在前头,说:“以后,别用手洗衣服,高科技产品,放着不是浪费,一件衣服能穿几年,洗不出来的时候估计也就不穿了,何况,你这么喜新厌旧的,何苦费劲。”
“你说这么多,我怎么就听见喜新厌旧这四个字呢?”
“我说错了么?就是喜新厌旧。”他笑说。
他希望他说中了,他是她的新。
“振东,我想回去上班了。”
“放假放够了?”
“嗯,手里还有项目没完,这些日子,我虽然一直跟你腻歪,可我也没耽误正经事,之前夏经理交给我的工作,我都做了,如果顺利中标,我会很高兴的。”她说。
“你事业心还挺重!”
“那是当然,我不是花瓶。”
“你这是变相夸自己美女么?”
“难道不是么?你这么流氓,这么色的人,会娶一个难看的回来?我才不信。”
“你这话说出去,八成是有人要攻击你,尤其是女人。”
“我不是说好看是资本,但至少在你们这样的男人眼里,算是吧?你和方离,肖逸楠,包括大哥乔睿东,那身边的,哪个不是美女啊?人都喜欢追求美好的东西,你开始上纲上线了。”
“你把男人想得太肤浅,男人看重的不仅仅是一张脸,到老了,还不都是一样,满脸皱纹,牙一掉光,长得就都差不多了,你的说法仅代表你自己,可别代表所有女性,她们更要攻击你了。”
“哼,在这一点,女性朋友一定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你们男人在我们女人的世界,早就是对立的一方了,就是有一个好,也不能代表全部,这么说吧,大部分男人都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常年身边有一个和他对立的女性,男人女人们早就习惯了,所以,观念早就形成了,男女之间,永远都有战争。”
“你们女人难道都这么想,是不是把男人太妖魔化了。”
“不是妖魔化,我说的是事实,就是因为认清现实了,所以现在才有这么多女人绝望,找不到心仪的男朋友,之后随便就结婚了。”
“怪不得离婚率这么高。”
“是啊!闪婚的太多了。”
“结婚之前就该想清楚,到底还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男女都有责任,别总为你们女人说话。”
“算了,我不跟你吵,反正,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们之间同样会有战争。”
乔振东从镜子里看她,“你呢?”
“什么?”
“你是她们其中的一个么?”
“你觉得呢?你,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么?”
“我刚才说的话,你肯定没听进去。”
“我听着了,你在和我争论男人女人永久的战争。”
“我可没下定论,重要部分你都没听见。”
“好吧!算我输了。”
“还有输赢?你这人得失心这么强呢?”
“我又错了,好吧!我不说话了。”
她闭上眼睛,靠在座位上,的确不说话了。
乔振东看她好几次,这姑娘,真是有趣。
回到公司以后,陆千凝开始忙起来,放假那几日的悠闲时光才觉如此短,好似在梦里游了一圈儿。
分部的项目终止了,千凝没再回去,跟乔振东再讨要,就是自讨苦吃了。
重新回到立群总部,许久不见的同事们,对她依旧热情,甚至,比往日更热情。
Ruby一见着她就先给个熊抱,“哎呀,我的千凝,公司里没你,我都孤独死了,你可回来了。”
千凝陪着笑,“是呀!以后我还得跟着你混!”
“算啦!是我跟着你混!”Ruby笑起来。
千凝装作听不懂。
回公司,她先改了两个页面,两个原型,看了一个音频客户端,一个ppt竞品分析。
忽然返回工作岗位,好像刚从桃花岛回来的,一时被这高强度,快速度的工作和节奏牵着走了。
马上午休的时候,千凝接到一束玫瑰花,没有署名,只有一张字条夹里头,送进来的时候,格子间的同事都抻长了脖子看。
Ruby端起来闻啊闻,找到字条还拿出来念,“你今天穿的裙子,很好看,想请你一起吃个午饭。”
千凝脸都红了,虽然没署名,可她直觉告诉她,干这事儿的人,是乔振东。
“Ruby别念了,谁稀罕听啊!”
“谁说不稀罕听?咱们一天天特无聊,就爱听八卦,大家说是吧?”
有人赞同,千凝翻个白眼,百口莫辩。
Ruby悄悄凑过来,“是不是乔总送的?”
千凝一时没准备,刚想着如何反驳,乔振东的秘书小张来了,“千凝啊!乔总找你有事,请你去办公室一趟。”
“哦,马上来!”
千凝赶忙起来,还拿了笔记本才走。
Ruby把卡片放回玫瑰花里,笑笑,也回座位上去了。
乔振东办公室去过许多次,上次找他吵架都没紧张,这次倒有些做贼心虚似的。
小张把她带到办公室,开了门,把她送进去,就离开了。
“乔总,你找我?”她站门口说。
乔振东笑起来,“乔总?亏你叫得出口?”
“这里是公司,我当然要这么叫。”
他从桌子后头走过来,把她笔记本拿走,牵着她的手往他桌子那里走。
“你到底有事没事啊?”她嗔道。
“有啊!”随后他按了电话,“小张,叫两份午餐进来,中午我和小陆在办公室里吃。”
“好的。”
他放了电话,千凝埋怨,“你干什么啊?还有那花儿是不是你送的?”
“是啊!喜欢么?”
“你干吗这样?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男上司不能暗恋女下属么?这话不是你说的?”
“我那都是随便说的。”
“以后要小心,不要随便说话,说出去的话就要掷地有声,有根有据,否则都是废话!”
“多谢乔总教诲,我谨记在心,你要没事,我就出去了。”
“怎么没事,我不是才叫了午餐,你坐下,跟我一起工作,把这些东西给我按顺序弄好。”他指着桌上一摞文件。
“这不是你秘书的事儿么?”
“有时候秘书也很忙,你就帮个忙不行么?”
“就说你很想见我好了,还弄这一套!”她撅着嘴,眼睛却是笑了。
乔振东一时没忍住,凑过去就吻了她。
他在桌子上坐着,她站着。
吻着,吻着,她就到了他怀里。
两个人缠缠绵绵腻歪到一起。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跟家里不一样,虽然安静,却总觉得到处都有眼睛在盯着似的,让她感到非常紧张,也非常刺激。
他想着再深入,她却是往后躲,两个人正黏糊着,秘书小张敲门进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