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振东有过短暂迷失,他自己都震惊了,那一份小小的雀跃之后是快速的跌落,他活到这个岁数出现这种类似幻觉的东西,实在可笑。他两手握着她的小细腰,想把这小小身体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她这么小,到底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儿,她只不过是个小孩子,想法做法都有她自己的那一套,有些事儿太较真儿,代沟恐怕都要出来了。
想到这儿,他先笑了。
千凝眉头立刻拧起来,“你怎么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他低声说:“你这小东西,脑袋里空间太大了吧!总能变着花儿得让男人高兴,小东西,你太不了解我们这些半老不老的老男人了,我就想要你,而且,就你一个,这辈子,你就做好准备受我折磨吧!有钱没钱的,你都得受着,咱们的婚姻可是大家鉴证的,你这小脑袋里少装点奇怪的思维不行么?好生伺候我,让我更喜欢你,给你在这个家里谋取更多福利和地位,笨蛋,你该想这个。”
她似有不服,在他怀里推他,“你这老男人,没情趣。”
“那谁有情趣?李政还是你的前男友啊?”
她果然对他瞪眼睛,“你讨厌,走开,我不要和你睡了。”
“你跑哪儿去?说你几句,你就不高兴,这阵子对你太宽容太好了,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哎呀!你说谁呢?我哪里蹬鼻子上脸了?是你一直在跟我找麻烦好么?”
“都说三年就有一个代沟,我们俩可能也有,大人的话,你总是听不懂。”
她从他身下腾一下坐起来,差点磕他脑门儿上,“哼,你又拿你的岁数压我,怎么这么讨厌?”
“刚才还一副家长的样子,这会儿怎么耍起赖来?你还真是会利用你的小孩儿把戏?”
千凝把衣服拉起来,心里有气,从床头拽过来一个靠垫儿就砸他,“臭流氓,老男人,我讨厌你!”
“可我喜欢你,怎么办?”
他开始和她杠上了,许久不这么抬杠,她一时吃瘪,这个人,心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了,真是个妖怪,变幻莫测。
“你喜欢我是你的事,随便你喜欢,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我干吗要讨你喜欢啊?哼!随便你,你别喜欢我呀,你别喜欢我呀!你本来就看不上我,你……你你……你这人就是神经病!”
她这小身板在他跟前使劲折腾,睡裙随着她一蹦一跳的动作上下忽闪,把她的那点儿身材若隐若现地展现给他看。
她这人有时候特别不会吵架,找不到什么词儿来说了,就抓头发,抓两下就气呼呼出去了。
乔振东趟床上,胳膊垫脑后,看她这一出儿闹剧,倒给看乐了。
他这个老婆还是小,说笑就笑,说哭就哭,心里憋着点儿别扭,时不时拿出来给他看,和他抬杠,说实在的,他莫非真有受虐倾向,否则,为什么这时候,他觉得挺有意思,挺可爱的呢!
他越来越觉着,这个小老婆有意思,虽然在人生阶段上,他们会有无法避免的不同,毕竟两人之间隔着好几年,看问题,看事情都有差异,有些事儿,是他早该接受的,谁叫她娶了个小老婆,干什么都比他晚几年,有些感受,可能也要晚几年才会碰见她!怎能和他同等位置,换位思考,了他心意。
千凝气鼓鼓地又跑回来,装模作样,从衣柜里掏被褥,作势要和他分居。
乔振东枕着胳膊,两腿交叠着,看着她折腾。
陆千凝把几条被子抱出来,没抱住,掉地上,她弯腰去捡,再掉,再捡。
她生着气,忽闻那人哈哈笑起来,少有的那种笑,从认识他到现在也没见他这么笑过。
她这回头一看,被子又掉地上。
乔振东双子座,这会儿陆千凝觉得他的确分裂地厉害,一会儿一个样儿,一会儿一个人格,太可怕了!
他笑够了,就从床上坐起来,千凝不知其意,被子不要了,一步步往后靠。
“你干什么?”她大惊小怪。
“我的多多,你怎么这么可爱,我有什么办法不喜欢你呢?你说说,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有兴趣!”
“你刚才不是还生气不高兴么?现在就开始发疯,你神经病吧!”
“被你弄出神经病,你不是该有成就感么?有你在我身边,我倒是不怕无聊,多多,乖一点,我就多宠你一点。”
千凝被他弄得一愣,一步步往后靠,最后被他逼到门口了。
“振东,你没事吧?”她眨着大眼睛,眼中一片茫然。
“有事,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生伺候我,别让我生气,别让我发火儿,安心做你的小火炉,我们各司其职,男女搭配。”
“你……你,刚才还说我们有代沟呢!你什么意思啊?”
他点她脑门儿,“这就是代沟,大人说话你总听不懂。”
他忽然低头过来,一手支在门上,一手捏她下巴,把她脑袋转到一边,在她脖子上吻了一下,之后,他咬她肩膀,咬得她呼痛,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个属于他的牙印儿。
“小东西,掉进了我这个半老男人的大坑,受着吧!我穷我富,你都得受着,知道么?”
她看着他,久久地。
然后她笑起来,咯咯笑起来,双手缠着他脖子,“老公,你刚才的样子,好像过去跟我表白过的那些小男生,样子好可爱!”
“别跟我用可爱这样的字眼!”
“就是嘛!”
“你刚才是想去书房睡么?”
“那你现在就去吧!我不拦你!”
“去就去!”
她当着又去抱那几条被子,没等她直起身子就被他从后头拦腰抱住,随即她就两脚离地了。
“你干什么?臭流氓!”
“你不是说要去书房么?”
“我不去了不去了,你又欺负我!”
“有个男人这么欺负你不好么?你我已经签字要一辈子维持这种合法的欺负与被欺负的关系,你跟我求婚的时候想什么呢?还以为我会碰都不碰你?把你当公主家里摆着?”
他低声对她耳语,弄得她浑身痒痒,靠在身后书架上,咯她后背疼。
想起他们之间的莫名结合,想起那个根本不存在的晚上,想起她这段自己拉来的婚姻和爱情,她有些认了,不然,她也不会在知道自己还是个女孩儿的时候只是扇了他一巴掌,她对他的爱,已经扎根儿了,像顽强的小草似的,生在大石头上。
“振东,你要是一株小草,我肯定给你连根拔起,扔得远远儿的,省得你在我跟前嚣张!”
“你没听过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么?”
他贴过来,在她颈间亲吻,弄得她浑身都痒。
他对她的狂潮已经快要把他自己淹没。
这个女孩儿,这个女人,在他心里找着地儿就扎根儿了,不知不觉的,顽强地很,拧都拧不掉,这感觉,实在奇怪。
可能婚姻就是这样,会让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如此这般的情愫,对她渴求,为她着迷。
他把她摁在书架上,深深吻下去。
她的口中溢出动人声音。
他对她有着迟到的怜惜,想起过往一个小小的可怜的她,他如今,竟这般心疼起来,这个老婆真不是白娶的,对他如此挠痒折磨,实在恼人。
他把她拎起来放桌上,桌上摆设全都落地,只余二人无尽缠绵需索,互相取暖。
那些焦黄的岁月里。
乔振东和暮云凡打过赌之后,他记下这个赌约,一时觉得有趣,年轻男孩子,可能精力旺盛,征服欲较强,对这等事还是颇有兴致的。
何况,那假小子和他有过那么一次过节,他是不是太记仇了,人家不就是拿篮球砸他脑袋一下么?何苦这般“记恨”,要在人家都压根儿不记得他的时候去整人家!奈何他还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有趣,当即就开始执行。
只是,她很久没再出现,郝佳倒是来过许多次,还有几次遇见他,主动和他说话,又问他课业情况,他倒是总心不在焉。
某日,他脚底一双轮滑从图书馆前广场路过,直奔前头一个短发女孩儿冲过去,轮滑及时刹车,撞在那女孩儿脚后跟上。
女孩儿转过来瞧他一眼,没等他开口说话,前头有人叫她,她就大步跑过去了,可能知道他要说抱歉的话,头也没回就跑了。
再有一段日子没见着,再见的时候过了半个月,她在他们学校篮球场上转悠,好像是在等人。
他走到她身后去,手里拎着一瓶矿泉水。
他听见她叹口气,然后就坐到一旁的长凳上。
乔振东绕到她后背那趟长凳坐下来,听她又叹一回。
之后,听见她低声啜泣。
哭了?
篮球在他手里转了又转,他默默坐着,听她哭了半个小时。
这时候对面有几个同学看见他,大叫他名字,又冲他招手。
不知道是不是这声叫把她吓跑了,他站起来回个头,就见那女孩儿跑开了。
又等了许多日子,她再没出现。
这人难道就这么消失了?
他选的这个人选实在难度太大,名字不知道,学校不知道,仅有的几次机会还都被人给弄没了。
后来,学校里的事儿越来越多,课程排得满满的,再去篮球场,图书馆,也没遇见这个人,算了,这人和他没缘分。
那日,学校有讲座,恰巧又遇见郝佳,两个人眉来眼去,你有心,我有意,逐渐热络。
郝佳人美,性格不错,他就这样和她恋爱了。
某日,篮球场又有篮球赛,一群男生在篮球场大战一场,乔振东他们队拿了奖杯,当日郝佳前来助阵,得到大家一阵羡慕,当即留了好多影,挺多都是抓拍的。
事后却在照片里,看见那个假小子的影像,只是他当时不知,没有回个头。
这照片就一直搁在他的书桌里,时隔多年,郝佳已经远去,往事尘封再不见,那姑娘也一并给挤进一打照片里,再不得见。
李政和刘总的单子在澳门丢了,他依旧不能平复,仍在争取。
刘总似乎对他没兴趣了,单子与谁做不一样,兴致没了再招,需要时日,哪日他心情好了再说。
李政是个不死心的,日日电话邀约,他的小秘书都要动心和他私奔去了。
刘总这日得了半日闲,就应了李政,和他去了省城一家酒吧。
好酒美食美人都招待着,刘总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和一众美女围在一块儿玩儿牌。
李政只在一旁观战,刘总玩儿得还算尽兴,瞧他一眼,问,“你和乔总,有过节?”
李政闻言一笑,“没有,大家都是朋友。”
“女人?”刘总笑问。
李政没答,他心里就有数了,啧啧几声,“不是你也看上那丫头了吧?大老爷们儿的,为女人伤了和气,犯不上,那个乔总,也是个老顽固,和他爸一样,该上炮的时候不上炮,行里规矩我看他是装不懂,心眼儿忒多。”
“做生意哪能不讲个手段,只要不犯法,合情合理,没什么不可。”
“所以说,你比较有发展,没靠你老爸,你也照样能行。”
“多谢刘总,那咱们那……”
“那事儿我心里有数儿,啊,你别着急,我记着呢!记着呢!”
李政不便多说,只端了酒来喝,刘总又和那群美女吆喝起来玩儿得热闹。
各个女的都想往他身上贴,也不知会不会觉得恶心!
李政喉咙里热乎乎的,去了洗手间。
在里头对着镜子,望自己。
创业前,那个热血青年,如今怎么变成这样儿,他自己都讨厌。
回到座位,刘总还在玩儿。
他只有陪着,随从也在他旁边跟着,这会儿见着吧台旁边儿有一个女孩儿,往这边儿看。
随从拿手肘碰碰他,“那妞儿往这儿看好几眼了,怕是看上李总你了。”
李政一笑,也瞧那女孩儿,这女孩儿的面相,有点眼熟,和她倒真有些相像。
女孩儿羞涩一回,李政和随从说了几句话,走过去了。
千凝这几日在家接到大姨电话,说秦青最近有点不对劲,给她打电话总关机,要不就忙,和她说没几句就挂了。
问起千凝,千凝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秦青是有一阵子没来了。
电话里问乔振东,乔振东也说不知道。
他声音尤其低,“怎么?你又要当家长了?”
“青青这人太单纯我怕她碰见坏人。”
“做销售的,多少会遇见一些场合,喝酒聊天的,也有,我看她还算机灵,不至于吧!”
“她还小呢!有事儿,她哪里应付得了!”
“你管得过来么?这事儿,靠她自己把握。”
“要是我去陪人喝酒,你会怎么想?”
“你也不是没陪过,上次不是和我去过?”
“哼,问你也是白问,把自己老婆交出去的人,太不可靠了!”
“你这个不知道感恩的傻帽,我为了你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你的眼睛果然有问题,该看的什么都看不见!”
说着没几句话,他在那头咳嗽几声。
“你病了?”
“有点感冒。”
“这么忙么?整天往北京跑。”
“不跑我就变穷光蛋了。”
“怎么?公司里是不是有事?”
“没有,你别瞎想,我这有事,挂了。”
“哦。”
千凝放了电话,心里担忧,还是给秦青打了电话,那头声音嘈杂,好像在外头,过半天才听见她说话,好像是特别找了个清净地方说的。
“姐,有事吗?”
“你在哪里呢?”
“我在外头呀!”
“外头?你妈担心你,打你电话不通,要不就有事,你别让她担心,没事儿多和她说说话。”
“哎呀知道知道,怎么这么啰嗦?我还有朋友在,不和你说了。”
千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电话就挂断了。
往公司打电话,说是秦青朋友,公司人却说她今天请假没来。
越想越不对劲,这小姑娘,又在搞什么鬼!
心里担忧几日,乔振东不在家,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去公司门口等她。
她在街对面的星巴克里等着,到了下班时间,她第一批冲出来,进了门口停着的一辆车里,那车刚停这里不久,千凝没想到会是等秦青的,也没注意。
她上车前的表情愉悦,似乎和这个男人关系亲密,又似留有距离,有些暧昧。
她打车跟过去,只见,那车把人送到秦青租住房子的楼下就开走了,没能见着司机样貌。
却见秦青在楼下痴痴呆立,望着那车离开的方向微笑。
难不成是在恋爱?
可这人是谁?
千凝跑下车去,秦青见表姐来了,大惊,后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来看看你。”
想她刚才肯定看见了,也不解释,“我没什么招待你的,上楼么?”
千凝想想,“好啊!”
秦青撇嘴,“那就上来吧!我可事先说好了,我没什么招待你的。”
她的屋子简单干净,看她平日里嚣张跋扈,貌似心不在焉,房间收拾得倒是还利索。
千凝知道得不到款待也就不和她兜圈子,只问,“刚才那人是谁?”
秦青没瞧她,在脸上涂卸妆油,“一个朋友。”
“男朋友?”
她低头洗脸,没答。
待她洗完脸,千凝又问,“刚才那个开车的,是你男朋友么?”
“男朋友怎么了?”她开始换衣服,就是不肯和她好好坐下来说话。
千凝站起来,跟着她到处晃悠。
“什么样的人?做什么工作的?多大了?”
秦青翻个白眼,衣柜门关了好大一声,“你怎么和我妈一样啰嗦?我妈派你来卧底的啊?烦不烦?”
“青青,你别嫌我烦,社会复杂,我怕你吃亏!”
“我又不是小孩儿,有什么可吃亏的?你别联想了好么?我在你们心里就那么不堪么?”
“青青,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反正从小到大,你做的都是对的,我做的都是错的,交个男朋友,我也没你厉害!”
“青青,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只是问问你这个男朋友的事,你怎么又来气了?”
“哼,我的男朋友,你干吗要问?”
“青青,你别这么倔好不好?”
“我就是倔了,怎样,你找个有钱的姐夫,我就不能找么?为什么我做什么事你们都要来盘问呢?”
“青青,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有人来盘问我?我多想象你一样发牢骚,发脾气,摔东西,可是我不能,我没这个特权,我们为你啰嗦,还不都是为了你,你但凡懂事一点,就应该为你妈减轻点负担,别整天像小孩儿似的,想什么就做什么!”
千凝忽然来了情绪,拎起包就走了。
秦青在屋里呆立一会儿,往窗户跑过去,见表姐跑走了,心里有些后悔,可也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她不就是说了几句实话么!
千凝拎着包走得很快,一边走一边觉得心里堵得慌。
拿出手机打妈妈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
那头已经是深夜,妈妈似乎已经睡了,“谁呀?”
“妈,是我,多多。”
“多多?这么晚了,你有事儿么?”
“没有,就是有点儿想你了,妈你最近好么?”
“我挺好的呀!你怎么样?”
“我也挺好的,振东最近很忙,公司要上市了,他有烦心事,我却帮不上忙,青青交了一个男朋友,我和大姨担心她学坏,可是我也帮不上忙……”
“多多啊!你自己过得好就行了,管别人的事儿累死了,别想了,我改天再给你回电话,今天有点儿累了,改天说行么?”
“哦,妈晚安。”
“嗯,晚安。”
放了电话,千凝站在风中,头发被风吹乱。
身后万家灯火逐个亮起,前方车水马龙,呼啸而过。
千凝捂着脸,转过身去对着广告牌,掩着脸,掉了眼泪。
今天怎么了?
委屈什么?
身后听得一辆车缓缓停过来,车门开了,有人下车,接着有人拍她肩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