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脏开始狂跳,就要飞出去在他怀里蹭两下才行。
不知不觉脸就红了,心就跳了,思绪也就乱了,刚刚的那一跳,力量即将减半了。
他走到他们面前,先跟李政打了招呼,李政也提早伸出手去,“乔总好久不见。”
“李总,又见面了,上次牌局听说赢很多。”
“随便玩儿的,乐子而已。”
乔振东这时朝千凝伸过手来,等她自己把自己交过来。
这样细小动作,已经划清界限,分了所属。
千凝乖乖把手放他手心,“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让我亲自来么?”对她低语后,又对李政说:“李总来了,就上去坐坐。”
李政笑说:“刚才一直坐着,不坐了,你们回吧!”
三人礼貌寒暄几句,便各回各处了。
“你怎么来了?不会真是来查岗吧?”进了电梯,她挽着他的胳膊问。
他笑说:“来谈一笔单子,很大。”
“哦……那你忙完了吗?”
“完了。”
“顺利么?”
“有点小插曲,还可以,跑不了。”
她撇撇嘴,一副受了气的样子,挽着他的胳膊,脚丫子在地上画圈。
“我还以为你真是来查岗的。”她低声说。
“不是查着了,你在外头有别的男人。”
她瞪起眼睛,瞪着电梯门上映着的他,“对呀!我还不止一个男人呢!有能耐你天天来查岗!哼!”
电梯叮一声响了,她率先出去了。
走廊上铺着地毯,她使再大的劲跺脚都没用,没有该有的回应。
乔振东在后头跟着她,直到她开开自己的房门,见严先生在房间里,还有珠珠,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好像她回来的不是时候。
乔振东反倒大方先于她迈进去,“老严,晚上有牌局,你还去么?”
“去,怎么不去?你不去?”
乔振东看看千凝,“跟我一起去?”
“我?我连扑克都不会玩儿的,不想扫你们的兴。”
“你刚刚扫了,晚上就别再扫了,一起去,还有老严,带着珠珠一块儿吧!”
珠珠和千凝一个说辞,“我不会。”
乔振东笑说:“去看看怕什么,又不指望你们给赢钱,去看看,来了澳门不赌钱,不是白来。”
千凝和珠珠的闺蜜旅行,被人打乱了。
男人们真讨厌,有时候,他们实在是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痛快,从来不听你的解释。
晚间,千凝和珠珠分别穿上了两个男士准备的礼服。
千凝剪短了头发,穿了乔振东给准备的橘色长裙,胸口有开口,露出她的好身材,头发向后梳过去,露出光洁额头,整个人精神利落,又性感。
珠珠和千凝站在两位男士身边,进了赌场,在场的男士许多千凝都不认识,全都西装革履,看派头架势,自有一股权贵带来的异样压抑。
这样的场合,她其实是很少见识的,男人一旦丢进这样的环境里,又会呈现出另外一样,如同他身上的某个按钮被按,某个程序被激活,这人,就不一样了。
上回千凝和乔振东,肖逸楠他们在一起吃饭,因为都是休闲场合,并没营造出这种感觉,而这回,她仿佛进入了一个男人的世界,女人是附属品。
她手挽着乔振东的胳膊,眼神有些怯生,看似对这里很不习惯。
乔振东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一下,“没来过?”
她说:“没有。”
“你来澳门,这里不打算进么?”
“我和珠珠都是好孩子,才不喜欢这样的地方。”
“不用你教学费,你好生在我身边呆着,看着,就行了。”
来这里的人,还有李政,他和白天穿的衣服明明一样,可感觉上,又特别不一样。
他遥遥望见这边,见着千凝,眼神返回来,似乎略有吃惊,她怎么会来这里?
她一身橘色长裙,长发飘飘,周身散发迷人气息。
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一下,寻着他视线望过去,劝道,“什么女人不能碰,她还是算了。”
李政笑一下,“我看看也不行?”
“看,就是有想法,人家身边还站着一个呢!”
李政没言语,和一众男人在一起。
千凝没见过乔振东赌钱,也看不懂,只知道乔振东是赢了许多。
后来,一群朋友,各自带着女伴,又去了一个会所,能进这里的都是会员。
里头有现代摩登科技派设施,也有古色古香设施。
他们选在摩登科技派设施那里打牌。
期间谈起生意,生意早就是之前说过的,只差走一些程序。
千凝和珠珠还有她们不认识的女人在一起。
那几个女人大概不知道千凝和珠珠是什么人,大方对牌局上的几个男人品头论足。
里头最显眼的,有三个。
一个姓乔,一个姓李,一个姓严。
那几个女人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就认识,还是到这里之后才聊开的。
千凝忽然就联想起她们的职业来,说实在的,她不喜欢她们,也和她们无话可聊。
她只和珠珠在一旁聊天,声音又不大,这两个平日里开朗有个性的女孩儿放在她们中间儿倒显良家妇女样。
男人们在一旁打牌,时不时注意到这边儿的情形。
喝酒品茶的,全不耽误,且有美人在侧,实在应景。
权贵带给他们的优越感,权贵感,在这里得到了很充分的体现,和他们说话的服务生也都毕恭毕敬。
他们面上是好朋友,实际上,又可能什么都不是。
有人问乔振东,“你带来那个女的,挺漂亮啊!哪儿找来的?”
“刘总生意不是跟我做的啊,要福利,别找我!”
刘总说:“哟,还护着呢!是挺纯的,看着让人心痒痒。”
乔振东一张牌放桌上,“这人,刘总你别惦记。”
“怎么着?”
“什么怎么着?我的!”
“你的?”
“我的,别惦记了。”
“这屋子里的女人你要说要,不都是你的?还认真上了,哎,喂!那位!”
这人向那头吆喝,女人们都看过来,不知道叫谁呢!
乔振东摸张牌,打张二条。
头都没抬一下。
刘总指了一个女的,“你,对喽,就你,过来!”
有个女人甩下头发,婀娜身姿扭过来了。
那人在她后背上瞧,见她美背露着,拿手指头上去点一下,那女人嗯了一声,露出娇羞姿态。
“来,给哥哥倒酒。”
女人听话地给倒上一杯,明明一个看上去挺漂亮的女孩儿,这么看上去,满身风尘,其他几个女孩子,也都笑看着,仿佛觉得特别有趣。
千凝和珠珠对看一眼,也是头回见男人们之间的这种,既暧昧又光明正大的游戏。
男人女人,这时候在一起,无非是一场有关肉体,有关金钱的交易。
那女人乖乖给呈上酒去,弯着腰递过去,胸前风景袒露给人,那男人一边瞧着一边下了酒,滋味甚浓,甚烈,意犹未尽。
李政在一旁摸牌打牌,催促道,“刘总都等你呢!快点儿!”
刘总应了一声,“好嘞!李总,这牌打的好啊!来来,姑娘,再给这位哥哥倒上一杯。”
刘总示意乔振东,那女人端着酒瓶又倒一杯,呈给乔振东却换了一副表情,放浪有所收敛,给出一份难得羞赧,抿着嘴唇,双手呈上去。
刘总余光瞧见,“啧啧,看上人家,人家可看不上你呢!姑娘!”
那姑娘,笑着扭腰,“刘总真会胡说,这桌上的哪一个不是大老板,能给各位老板斟酒,是我福气!”
“这小嘴儿真甜啊!福气也可以更大,看你要不要?李总,是吧?”
李政一边摸牌一边说:“跟着刘总有肉吃,有福气谁不要,有机会谁不上?”
刘总笑了,“李总你应该开个培训班,训练训练这些不务正业的姑娘,有前途的路怎么走,这人生的学问,大着呢!”
“说道理太烦人,现在年轻人几个爱听道理的,吃着肉了,尝着甜头了,下次就知道了。”
刘总在那女孩儿的臀上悄悄捏一把,“听见没?你们李总说的话,都要听进去啊!”
“那是那是,谨记在心。”
李政自始至终没和这姑娘说什么其他,只顾着打牌,收钱。
桌上男人谈话内容赤裸,直接,乔振东没说太多,却是眼里面上,都看得出对这事儿的态度,他见太多了,懒得插嘴。
刚才那女人给倒的酒,他一口没动,放在那儿。
桌上话题,笑话,许多千凝和珠珠都听不懂,坐了一会儿,有所观察,和这一众男女空间上时间上,心理上在达成某种奇妙共鸣,期间满溢出来的暗示,隐喻,也就明了了,可全要看懂听懂,她们还得练几年。
珠珠看出门道,小声对千凝说:“看不出来,李政也耍这些手段。”
千凝还没确定自己的想法,“现在做生意不都要有点手腕的么?过去他是打工仔,现在自己当老板,那能一样么?”
“哟,你看得到挺开的。”
“跟我没关系嘛!”
“男人们的世界真危险,啧啧,我要回去告诉我妈,给她当素材写。”
乔振东拿跟烟来点,把千凝招呼过来,“帮我码牌。”
“我手气不好,别怨我!”
他手在她肩膀上碰一下,头低下来,在她肩膀处,看都抓来什么。
在她旁边低声笑了,“你手气真不是一般的差,我可怎么赢?”
“都说了我不会,你非要我来,输了别怪我!”
“我来看看。”他仔细看看牌面,又说:“也不一定输,看怎么打。”
刘总在旁边见这两个人郎才女貌,再见这姑娘真是好看,多看几眼,也说:“乔总应该拿到什么牌都不会输的,姑娘,乔总给了你什么好处,追着你这样的女孩儿?”
千凝说:“他没追我,是我追他来着。”
刘总的大肚皮颤了几下,笑起来,“你追他?乔总这女人缘儿就是好啊!跑到澳门也有人跟着,只喜欢帅的?有钱的?别样的不考虑?”刘总抽的烟一点点向这边散过来。
这时候,李政在一旁说道,“刘总,人刚给你倒好的酒你还没喝,这就又拿一杯,你这两杯酒都喝得下?混着喝可容易醉,这会儿,喝不少了。”
刘总放下酒杯,回头瞅见那女孩儿给她倒的酒,瞧瞧李政,“没那么容易醉呢!”
千凝不会玩儿这个,乔振东在一边指点,乔振东果然会玩,他说的烂牌,也赢了。
千凝不敢置信,回头问他,“我赢了?”
“嗯,你帮我赢了。”他说。
这会儿,门口忽然有人嚷嚷,大家都朝那边儿看过去,几个打牌的老板们倒是兴趣不大,一边抓牌一边儿拿眼睛瞧一下,倒是刘总身边儿的女孩儿一下站起来冲出去,来人是个男的,和这女孩儿大吵起来,见满屋子西装革履,面貌地位不凡的男的,没敢上前,倒是拽着这女孩儿问,这些人是谁,女孩儿烦躁解释一句,男孩儿不满又给拉走了,看上去,他们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女孩儿被拉走了。
刘总嘴里嗤了一声,扫了兴,不玩儿了。
李政随后也出去了,不多久,李政一个人回来,把衣服取了就走,脸色不太好看,对乔振东说:“今天这牌,乔总赢的最多,把别人的都给赢去了。”
乔振东也起来系好衣扣,笑说:“乐子而已,我也不好这个。”
一众人散了,李政看了千凝一眼后离开。
在卫生间里,各自打理好衣装,老严对乔振东说道,“老乔,真有你的,过了吧?”
乔振东擦干手,把纸巾扔纸篓里,说:“谁过了?”
“李政这单子,栽你手里了,你这是干吗?太狠了点儿吧?”
“我不是狠的,等我拿珠珠做回实验,看看到底谁狠!”
“嘿!老乔,你小子,得,我不管你们的事儿,以往见着这么些失足少女,也没见着你发扬风格,那姑娘还得反过来谢你。老乔,你这一举两得诠释得真带劲,可是把李政给弄得体无完肤,你自己倒是佳人在侧,没事儿人似的,你丫真损。”
澳门的葡式建筑特别多,乔振东领着千凝沿着小街往酒店走。
气候刚刚好,不冷不热的。
澳门观光塔在不远处点起璀璨,转了个弯儿,距离那塔又远了一些。
走着走着,千凝便不走了。
“我累了,走不动了。”
乔振东回头见她脚底下一双高跟鞋,跟高有点细,“我去取车?”
“不,我要你背我。”
拿她无可奈何,这姑娘闹起来,这一晚上不会放过他,这会儿,他倒是没做什么犹豫,一个姑娘能沉哪里去,她那点儿体重放他身上太轻松了。
他背对她蹲下去,“上来吧!”
望着他宽厚的背,她心生向往,缓缓走过去,贴在他身上,他站起来,两手把她抱住。
他的体温和味道包裹了她。
他的头发有些硬,梳得很整齐,打理得很利落干净。
里面依旧藏着几根白头发,她低声在他耳边说:“你是不是整天用脑过度,才长了这么多白头发?”
“也没几根吧?”
“好几根,藏起来的,还挺会长,知道你帅,也不给你添乱,别人都看不见。”
“待会儿你给拔了吧!”
“你没听说么?白头发越拔越多,没准儿一扒开还有不少,我不是要累死?”
“拔几根头发就累了?”
“是呀!拔了再长,没完没了,很累。”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和珠珠玩儿得怎么样?”
“你没来的时候挺好的。”
“我没来的时候?为什么?”
“你不是问我和珠珠么?你来了,我和珠珠怎么玩儿啊?你们男人真讨厌,活该你长一脑袋白头发!”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毒?”
“毒得过你么?”
“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还要问我?振东,我发现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怎么?”
“我很笨,我看不懂的事儿,我都觉得有意思,你这人,其实挺狠的。”
她一边说,一边抱紧他的脖子,“振东,你只是来谈生意的吗?”
“那个李政,以后,别见他。”他顿了会儿才说。
没听见她回答,又问,“你听见没有?”
“没有。”
“还想见面?”
“见着又怎样?我们是偶然碰上的,你干吗反应这么强烈?”
他忽然站住,在她屁股上掐一下,随即跑起来,一直跑回酒店。
“哎呀,我的房间在那边!”
他哪里听她的话,这会儿只想把她生吞活剥了。
他的确不只是来“谈生意”的。
一个扯着一个,一个不放一个。
反正这世界已经有了他们两个,短暂的狂欢,也有绚烂。
温暖,狂野,起码,他们都还感受着。
千凝浑身乏力,靠在他怀里,见他又抽烟,说:“别抽烟了,你烟瘾太重,对身体不好。”
这世上有瘾的东西挺多,有时候,越是知道不应该,越是有瘾,犯起来,又总能找到各种借口搪塞。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对你身体也不好,还不谢我?”
“讨厌!”她推他一把,却是依旧赖在他怀里。
在异乡,她在他的怀抱里,怀揣着异样的自己,蒙着眼睛前行。
清晨,头皮有些痒,乔振东睁开眼睛,捉住眼前又白又细的手腕子。
“干什么呢?”
她低头看他,头发披散着,发梢触在他肩膀上,有些痒。
她眼睛亮晶晶看着他,然后对他笑了,“给你拔白头发呀!”
他翻个身把她压倒,双手擒住,“趁我不注意,你都干什么了?”
她咯咯笑着,“你别闹,我累了。”
他身体又有反应,可没闹她,“拔了多少根?”
“好几根,你少动动脑筋,就没那么多了,昨晚上是你让我给你拔的,现在怎么又不愿意?我还没嫌多,拔不完呢!”
“你就这么没耐心,我什么时候说不愿意了?小姑娘心思。”他刮她鼻子,起来洗澡去了。
与他坦诚相见好几次,他的身体,她已经熟悉了,却还是为他着迷,不,是着魔。
每一次的肌肤之亲都让她回味,初为女人的感受,有些强烈,她甚至要狠狠在脑袋里回味,甚至,想用笔来记录下来,和他相容的时间里,他对她的需求,他对她的渴望,他低声呼唤她的名字,他眼睛里唯有的女人。
窗外是澳门的空气,澳门的阳光,澳门的一切,在这里,她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
她的新形象,他不知道喜欢不喜欢,她在穿衣镜前穿衣服,他在后面瞧,过来替她穿,把呼吸埋在她颈间,让她从心里往外的痒,她又咯咯笑起来。
“你剪了头发,染了颜色,又换了新衣服,干什么,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么?”
她鼻子里哼一声,“我又不是犯人,就是觉得烦了,换个面貌,图个新鲜。”
她这么说着,没看他,往自己的头发上瞧。
“其实,你长头发挺好看。”他说。
“需要打理,好麻烦。”
“不就是梳两下,有什么麻烦?”
“当然了,你们男人哪里懂?头发一样需要打理和照顾的,没了就好了,剪掉了,就不用打理啦!你看,我头发上面一个分叉都没有,从来没这么健康。”
她把那些烦恼丝剪了,还有她的青春,可能还有些其他。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他,“那个姓严的,昨晚上和珠珠……他们……不会干了什么吧?”
他笑着,好似她问了一个特别可笑的问题。
“他们就是干了什么,你拦得住么?”他说。
“我拦不住,不过,听说那个严先生人不错,这么多年,都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嗯,这么想想我就放心了。”
“你这纯是自说自话,人家怎么想,会告诉你?”
“你别瞧不起我嘛!我看人也还算准啊!”
他嗤笑一声,颇为不赞同,这是对她的否定,她不服。
“你笑什么?少瞧不起人!”
外头有人送餐进来,在桌上摆好,恭敬地退出去。
“你这眼睛本来就有问题,别的就更有问题。”
她追过来,追到餐桌旁。
他坐下来喝橙汁,气定神闲,喝完了,就开始肢解面前的牛排。
并不答她的话。
她把他的刀拿走,“我在和你说话呢!”
“不想回答你。”
“为什么?”
“说了你不爱听。”
“你说!”
“我都说了,你不爱听。”
“我现在想听,你就这么瞧不起我吗?”
他站起来,从她手里拿过刀来,把她的那份牛扒切成小块,一边切,一边说:“你还太嫩了,听听我的话,没什么坏处。”
“哼!”她哼一声,撅起嘴巴。
看着他,一刀一刀给她切牛排,他很快切好,放她面前。
给她切好,喝口果汁,继续切自己面前那份,一边切一边吃,他的样子很绅士,有时候又很居家,有时候又特别狠,特别是昨天晚上,想到昨晚上他在玩牌的时候,眼睛放光,笑里藏刀,话里有话的样子,她又在端详他了。
“没话说了吧?以后,要听话。”他笑说。
她收回目光,故意和他作对,“我是个独立的个体,干什么要听你摆布,我才不要。”
“你是独立个体,这个我从来没否认过,但这并不耽误你听我的话,比如,昨天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就应该认真对待。”
“你是在说李政吗?我们昨天是偶遇,我也不知道会遇见他。”
“有很多问题,是可以避免的。”
“哦,原来你是在吃醋!那你也给人家厉害了,你没赔反而赚了。”
“我给谁厉害了?你瞎猜什么?”
“我不是瞎猜,虽然我不懂,但是,我觉得你是个厉害的角色,如果哪天我惹了你,还不得被你害死,你这人,真挺狠的。”
“那你更应该听话一点,乖一点!我的多多。”他吃完了,从她身旁走过,在她脸蛋上轻轻吻了一下,又在她头发上摸摸,“吃饱了,带你去玩。”
千凝反手握住他的手,转而问他,“你呢?你能做到,和所有女人都不来往吗?做不到吧?我也没那个手段和心思去整那些女的,你自己都做不到,就别看着我了,何况我什么都没做,真是是非颠倒。”
她不与他争论,这是条死胡同。
千凝历史学的不好,到了澳门不敢乱对历史发表言论,她喜欢旧时建筑,澳门的旧时葡式建筑更是让她着迷,很多景致都进了她的镜头里。
乔振东近日来忙得不像话,从早到晚不得闲,这次来澳门,也是把行程往后排了老远,和她一同在这闲逛。
她拿着相机到处拍,把他也顺带着带入镜头,待他听见咔嚓一声响,她已经把他抓拍下来,对他吐舌头呢!
“把我拍进去了?”他问。
“是啊!你很久没拍生活照了吧?”
“的确很久,拍成什么样儿了?”
“不给你看,回去再看,哎,我们两个合个影吧!”
他笑了一下,没反对,千凝随便抓了个行人,为他们记录了从结婚到现在唯一的一张日常生活合影。
照片里他一手轻轻揽在她腰间,她微微向他胸前靠着,微笑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他也在笑,头发被风吹乱,倒有和往日不同的休闲样貌,生活气息见浓。
千凝在电脑前看照片,只在这一张上看了很久。
今天,他们一起逛街,一起赌博,一起骑马。
她最喜欢的,是威尼斯人度假村,里头的天空是人造的,一年四季都是蓝天白云,实在美。如果时间也能人为停止,就好了。
澳门,似乎是一个生活节奏很慢的城市,早上十点多,街道两旁的店铺许多还没开张,乔振东也许久没有这样放缓脚步,看看周围人间烟火,朴实与繁华在澳门邂逅,他来过澳门好几次,可没有一次像这样游玩,这次同千凝一起,吃喝玩乐都齐了。他这才想起,他们两个结婚到现在,蜜月还没有去过。
偷拍了好几张他的照片,全存进电脑里。
看见照片里头被她抓拍下来的男人,被她偶然放进镜头中皱眉头的样子,她仔细端详了。
往日里没有这样的机会,能这么看他,看见他眼里带着的愁绪,看见他眼神中带着的冷冽,多情,还有恼人的温柔,不管看多久,她始终看不尽他,看不懂他。
“振东,晚上,我去和珠珠聊一会儿,你在房间里休息吧!睡一会儿,走一天你不累么?”她见他从卫生间里洗完澡回来问。
她一边收拾桌上的纸张,一边揪起头发,和他说话。
乔振东的确有点累,这些日子四处奔波,今天虽然走路比较多,可筋骨似乎得到了舒展,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休息还太早,现在睡,晚上还要不要睡?”
“拜托,现在已经九点了,不是晚上么?”
“没这么早睡过,睡不着。”
她走过来,缠在他身上,不知怎的,今天看他,总觉他有些倦容,也许是脱了西装的缘故,也许他没有仔细打理自己的缘故,这个轻松休闲居家的男人,今天瞧着有些累,让她有些心疼似的。
她拿毛巾给他擦头发,又给他拔掉一根白发,拿给他看,“振东,你需要休息,最近你累了。”
他歪着头瞧她笑,表情实在醉人,他在她嘴角轻吻一下,说:“你和珠珠这么要好?”
“那当然,我们是青春时期交过来的好朋友,相当于你和方离。”
“你好朋友就这一个么?”
“对啊!仔细算算,就这一个,毕业之后,哪里还那么有精力有心思交朋友,也有过很傻很天真的时候,但事实证明我太傻了,人家可没把我当朋友,现在再交心,累得慌,有珠珠一个就够了。”
“有点悲观!”
“难道你不是么?昨晚上和你玩牌的那几个,就那个刘总,色眯眯一条狼,要不是看你面子我才不理他呢,他还拿烟往我脸上吹,真恶心,如果刚毕业那会儿,我肯定要扇他的,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饶了他哦!再说,他是你朋友,也就算了。”
“又把我划出去了,我在你心里就是个恶人,跟这样的人做朋友,你八成是在心里瞧不起我呢!嘴上夸得好听。”
她嘿嘿笑起来,“青春时期的朋友和交情哪里能跟现在一样呢?我们都已经过了很傻很天真的年纪,老公,你老婆不是那么白痴的人,不会给你添乱,你把心放肚子吧!”
她在他胸口摸了一把,又在他脸上亲一口。
“你睡一下,我过会儿就回来,拜拜啦,亲爱的老公。”
她和他腻歪一会儿,就去找珠珠了。
这小姑娘,和他初识的时候,不同了。
她的心,她自己保管得好好儿的。
开了电脑,看刚才拍过的照片,里头有一张他们两个的合影。
这是和她的第一张生活合影,他看了会儿,觉得照片上的她有点瘦,这姑娘怎么吃都不长肉似的。
剩余有很多是他们各自的单人照,他拍下的她在澳门的街景里头,格外扎眼漂亮,每一张照片,她都在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她笑起来,脸上总有稚气。
他对着照片里的她,笑了一声,“小女人。”
第一次见着陆千凝的时候,她还是个假小子,头发很短,和一众男孩子在一起,一时看不出性别,那时候的她,可能只有十一二岁。
他和大哥乔睿东骑车经过队里篮球场,遇上一群低年级学生玩篮球,其中有一个身穿男生球服的一球砸他脑袋上了。
等她跑过来道歉,才发现,原来是个女孩儿。
她一头短发,阳光底下照着,毛茸茸镀上一层金边儿,这女孩儿的样貌应该还算好看,只是还没长开,她一个劲儿对他道歉,他也没伤着,倒是大哥在一边儿一个劲儿笑话他,他没说个没事儿,就和大哥骑车走了。
再见的时候,她还是短发,那时候他已经上了大学。
当时,他刚和系里几个男同学打完篮球,正在篮球场上坐着休息,暮云凡也在里头。
陆千凝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从楼道里跑出来,看着格外青春活力。
暮云凡和他共同讨论过这两个女孩子的长相,暮云凡说:“那个短头发的,看着像假小子似的,脖子长,皮肤白,要是头发留长了,估计能迷倒一片。”
“长得太小了,未成年吧!”
“可能是附中的学生,每年学校里都有他们这么大的穿校服的来玩儿,学校鼓励他们考进这里。”
乔振东把篮球在手指头上转一圈儿,想起这姑娘眼熟,后来仔细想,才认出来,这姑娘他见过,上次那球儿砸他的那个。
她混在一群女学生里头往这边跑,他一时起意,来了个念头,篮球在手里转了一圈,“不小心”给抛出去了。
这球儿被另一个女孩子给挡了,没砸着她。
他赶紧跟人家道歉,那女孩儿见着他,脸红地不像话。那个假小子就从他身边一阵风似的跑过去了。
刚才和她一起从那栋楼里出来的郝佳动作比她慢了许多,距离这边还有五十米的样子。
篮球在地上拍了几次,暮云凡说:“哎!美女其实挺多的!”
“你又看上谁了?”
“刚才那俩,一个我说像假小子那个,一个你们班那高中同学,叫郝什么玩意的,哎,她这几天怎么总往咱们学校跑?不是医学院的么?”
“来找同学呗!碍着你什么事儿?”
旁边一群一身臭汗的男生围坐一块儿,对眼前走过的女孩子挨个儿视线扫过,几乎有些挑剔了,各个品头论足一番。
刚跑过去那个假小子,他们也瞧见了,长得挺好看,就是有点小,如果头发长了肯定是个美人,还有那个姓郝的,医学院的花儿,也是个大美人。
暮云凡提起这俩姑娘,立刻有人接着说:“在这背地里说,没什么意思,振东,那郝佳不是你们班同学么,给介绍介绍呗!”
暮云凡反对,“算了,没看人家想自己留着么?”
“你丫满脑袋那事儿。”
“难道我说错了?咱们俩打个赌怎么样?”暮云凡提议。
乔振东手里转着篮球,漫不经心,“怎么赌?”
“这俩姑娘,外校的,相对来说有点难度吧?”
“你脑子里转悠什么呢?”
“你就不想?咱俩赌一把,谁先拿下一个,就算赢。”
篮球在他手里抛起来,又落回去。
他答道,“行,就这么定了。”
“你先告诉我,你想追哪个?”
“追我认识的太有优势,对你不公平没意思,还是那个假小子吧!”
暮云凡,笑了,和他一拍手掌,“行啊你!我可没说非得要追你们班那个,反正俩我都不认识,追上哪个是哪个,都追一个我也不怕,看她选哪个!你可别不高兴!”
“犯得上不高兴么?”
这一晃,多少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假小子也已经长大了,再见,他竟然认出她来,可也的确没想到,她就是那个蒙着半张脸的女孩儿,兜兜转转的,就到今日,各自纷飞,各自坠落,记忆早已模糊了颜色,谁还记得谁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