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云裳呆在屋里百无聊赖,拿了木梯,爬上屋顶,就着青瓦坐着。春天,美丽的夜空,幽黑中带着深蓝...月儿朗朗,晚风轻拂,清清冷冷却艳丽无比!满天的星斗,闪闪烁烁,近得像是可以攀摘似的。
云裳撇撇嘴,这没被污染的天空就是好。看星星闪得多欢。唉,穿到这里来太无聊了,没电脑没电视没酒吧没汽车,一到天黑乌七八糟,只有这天上的星星儿眨巴眨巴眼睛,似乎还有点趣味。
可是,不对,为什么我看到一只大鸟,神仙还是妖怪,向我飞来。云裳感觉自己被大鸟抓起,腾云驾雾般飞越了高墙。等云裳回过神来,妈呀,离那柳家大宅已好远,只远远地瞅见柳府门前的两只石狮子还张牙舞爪着。
她想叫,可叫不出来,后来逐渐说服自己:管它的,连穿越这种事儿都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只要不被这怪物一口吞了就好。
心思百转,耳旁呼啸。那怪物拎着云裳上腾下跃,穿檐走壁,几个来回,愣把云裳整得想吐。
云裳受不了了,忍着肚内翻滚,大声叫道:"喂,你是什么东西啊,不要再跳上跳下的了,我受不了要吐了!"
怪物丝毫不觉,反而加快速度。不知过了多久,云裳只觉得屁股一疼,原来是这怪物将她丢了在地上。一片漆黑,那怪物不知从哪弄来一支蜡烛,瞬间照亮了。云裳举目一看,原来是座破庙,一尊泥塑佛像挂满珠丝,佛缦沾满灰尘,连佛龛前用来上香的钵儿也被老鼠啃得体无完肤。
云裳摸摸摔痛的屁股,正待质问,却见那怪物揭下脸上银皮面具,瞬间,一个光彩照人的帅哥惊现眼前。云裳咋咋舌,可惜就是老了点。
只见此人白衣白袍,头束丝带,手执纸扇,身材瘦削,鹤发红颜,表情却像是所有人都欠他钱一样。
云裳惊呆之余,首行发难:"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绑架我?"
"哼,好你个沈云裳,你病糊涂了是吧,连师傅也不认了?"男人眸光一闪,似利剑穿胸。
云裳心里一惊,乖乖,还有师傅啊!唉,到这份上了,估计也瞒不过的,实话实说吧。
"呃,呃,我,我一觉醒来,之前的事儿便一概不知了!"
男人嘶地一声,大笑:"好你个云裳,这种伎俩骗骗小孩子而已,你居然拿来骗老夫!"
"是真的,我确实是不记得了。"估计这老头对穿越这种玄乎的事是不能理解的,唉。
老头儿诧异地摸摸云裳的额头,没发烧啊,难道真的全忘记了?
云裳对着老头无比真诚地说:"是真的,老人家,我的的确确是真的真的记不得了!"
老头儿疑惑了,接着问:"那你可还记得师傅名号?"
云裳摇摇头。
"那你可还记得师傅教你的花落倾城?"
云裳继续摇头。
看来老头儿要抓狂了。
"你是要告诉我,我教了你十年功夫,你全都不记得了?"
云裳又坚定得点点头。
"啊"地一声,老头儿仰面直倒,云裳赶紧爬了起来,扶住老人摇摇欲坠的身子。
"唉,原指望我济沧海一生绝学,寻得你这个武学奇才,可让倾城派发扬光大,让我一身武学传于后世,谁知你却...唉!"
老人的唉叹声刺入心里,云裳也是满肚懊恼。都没听如意说自己有武功的。
老人继续说道:"你六岁那年,我偶在街中遇到,那时见你活泼可爱,却娇横无比,抢了另一小孩的糖葫芦,我也是看不过眼,上前揪住你,却发现你骨骼异非常人,是练武的好苗子。"老人顿了一顿。
"于是打听到你是相府千金,每夜子时将你从沈府拎出来随我于山中习武,天快亮时又将你送回沈府。整整十年啊,起初你怕苦怕累,师傅严苛相待,你每晚东躲西藏,逃避练武,却终是被我找到。"
"渐渐地,你艺有所成,倾城剑法舞得像模像样,滴水不露,颇具师之风范,师傅已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谁知你不学好,居然在你妹妹出嫁当日,下迷药,自己替嫁柳府。如此行径,不惹人耻笑么?唉,孽缘啊!"
听得云裳五内翻滚,感同身受,叹这云裳太不自爱。
看着师傅颓丧的表情,云裳万般委屈。"师傅,我,我不是故意的!"
"罢了罢了,时也命也。我倾城派自二十年前东坡湖一役,死伤殆尽,只留我一人孤独于世,想来振兴无望了。"
忽然济沧海眸中精光一闪,只瞧着云裳发了会呆。
云裳被他瞧得头皮发麻,硬着头皮问道:"沧海师傅,你,你怎么了?"
正在这时,济沧海忽地抓住云裳双臂,将两人双臂同时抬起,双掌相接,同时让云裳盘腿坐下。这时济沧海青筋突暴,云裳只觉一股热浪缓缓由手心传上,惹得四肢百骸均灼热无比,云裳惊叫连连。济沧海却厉声说道:"云裳丫头,老夫今日将我毕生功力灌输于你,你切不可妄动,切记,呆会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不能撤开手掌。"
云裳双手被吸,只有点头的份。只是这灼热传得越来越热,越来越快,济沧海那边头顶直冒热气,瞬间白雾袅绕。起先红润的脸庞逐渐转白,既而转青,神态也越发狰狞。云裳不敢再看,闭上眼,忍受着四肢百骸的痛苦灼烧。身体里仿佛有一股气在四处游走,慢慢地汇聚在一起,由胸腔至手臂,由手臂再游走于大腿,脚底。云裳感觉自己此刻像极了蒸熟了的螃蟹,全身发红。如此良久,云裳全身已被汗湿透,全身烧灼之感也慢慢变缓,终至没有。
云裳睁开眼一看,却见沧海师傅全身瘫软,身似软泥,委顿于地,双手也无力地垂下。云裳赶紧扶起师傅,却见师傅脸上皱纹遍布,再不是先前童颜之态。轻轻地唤着:"师傅,沧海师傅!"
济沧海慢慢睁开眼睛,无比虚弱,缓缓从胸口掏出一本小册子,只见书册首页写着"倾城剑法"四个大字,他把册子递给云裳,声音嘶哑:"云裳,这本剑法你好生收着,咳,咳,里面总共有一十八式,你回去后好好琢磨,看能不能再练回来!"
云裳泣不成声,哭喊着:"师傅,师傅,你..."
"咳,咳,师傅再也不会陪你练武了,也不会天天抓你练武了。
你虽然娇横,本质却也不坏,望你以后好自为之,以振兴倾城派为己任。"
云裳眼噙热泪,说不出话来,只重重地点头,点头。
济沧海又用手指指佛像,说道:"这佛像手臂弯处有一个开关,你扭三圈。快去!"
云裳摸索着,摸到一个貌是门柄的开关,用力扭了三圈,只听得呼啦啦一声响,佛像背后露出一个小门。
济沧海对云裳招手,云裳扶起师傅,拿起烛台,颤微微地向里走去。进去不久,豁然开朗,只见里面颇为简陋,只有一床一椅,想必就是师傅的卧室。
济沧海越来越虚弱,他手指床,说:"床下有个玉盒,你打开,里面有一把软剑,这是...咳...为师专门为你打造的武器,我叫它花落。"
云裳遁着师傅所指,找出此剑,抽出剑身,似剑非剑,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灵异无比。
"师傅,这剑该如何...师傅师傅..."云裳看到恩师倒在地上,扑上前去,却是鼻息全无,云裳瞬时哀恸不已。
自从穿到这世上,师傅是她碰上的第一个对她极好的人,亦父亦友,可他又偏偏立时去世,让她连报答的机会都没有,怎不让人痛心。
云裳将师傅身子摆正,恭恭敬敬地嗑了三个响头,伸出两个手指对天一指:"我沈云裳在此发誓,誓将倾城派发扬光大,了却恩师遗愿。"
云裳在屋内找块木板,在庙前掘了一个大坑,在埋上师傅尸身时,又大哭一场。想这薄薄一层黄土,就让这个可亲可敬的老人与世隔绝,又不免想起在现代的父母,唏嘘一番。
云裳又另找来一块木板,将手指咬破,顺着血液,上书:恩师济沧海长眠于此。作为以后拜见的凭证。
忙完这一切,天已微亮。云裳知道不能再耽搁了,拿起软剑花落,收起倾城剑法,快速向山下走去。只觉丹田有气如海,身轻如燕,与平时判若两人。
可是,该如何回柳府,这个把云裳给难住了。云裳自穿来这里,还未曾在街上溜哒过。好不容易进了城门,太阳已升起老高。
既然如此,那就逛逛再回去也无妨,反正柳府的人一个个当她不存在的。想到此,云裳也就不着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