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志健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有人坐在他办公桌位置上,手里拿着一支烟,那人一抬头,原来是前天被自己打了一拳的黑痣。
“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虽然心知来者不善,吴志健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彬彬有礼地问道。
“吴志健,你马勒戈壁,你前天打了老子,以为就这么算了?以为老子就找不到你了?前天老子是醉了,今天老子来找你,有种单挑!”黑痣看到他,刷地站了起来,同时一拳头打在桌子上,桌子的的电脑显示屏抖了一下,吴志健的心也跟着抖了一下。
这个办公室是宏福机电公司的企划部办公室大厅,总共有19名科员,吴志健、华山和冷冰冰都在这个部门上班,吴志健坐在前面第二排,冷冰冰最后一排,那件事发生后,大家心照不宣,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时突然看到有人来找茬,平时工作太单调了,难得有点波澜,多半人都站起来看热闹,没站起来的,也几乎把头掉了过来。当然,冷冰冰还是埋着头,现在有关吴志健的问题,已经不在她关心的范围。
目测黑痣身高一米七五,和自己个子差不多,吴志健农民出身,劳动锻炼,体格健壮,在大学时也参加过学校跆拳道培训,要说打架,估计这家伙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如果是在外面,吴志健一定奉陪到底,但是,这是在办公室,打起来——别说打架,就算吵架,影响了正常的工作秩序,老总只会怪自己,处理不好,必然迁怒而开除自己。这年头工作不好找,这家机电公司在全州省实力很强,工资待遇不错,三个月转正,每月二千多元的工资收入,还有奖金、保险,综合五千多。
“大哥,不好意思,那天我也喝了酒,有些冲动了。”吴志健权衡之下,决定示弱,撒了个谎,赔着笑装诚恳,“小弟那天无心打了一下大哥,这就给你道歉,对不起!大哥你大人大量,那啥晚上,小弟请你喝酒,你看怎么样?”
“喝你马勒戈壁,老子是谁,你也配请我喝酒?”黑痣见吴志健焉了,顿时得意起来,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呼的喷到吴志健脸上,吴志健仍然堆着笑,“是是,大哥是蒙城县鼎鼎大名的人物,小弟确实不配。那啥大哥请教高姓大名?”
“你前天不是说老子是人渣,不需要知道老子的名字吗?”黑痣挖苦道,把烟头狠狠戮在吴志健办公桌上,“怎么着,怕了啊?”
吴志健默不着声,黑痣更加得意了,他举起手指,虚空点着吴志健的那些同事,“你、你、还有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鼎鼎大名的曹翻地,我只要发一句话,你们今天坐这里的人,保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没人回答,曹翻地又有些意犹未尽,他干脆从座位上站起来,信步走到吴志健对面一个女科员的面前,只见她身材很小巧,但胸口很玲珑,长得喜气洋洋,便有些邪恶地说:“美女,你听过曹哥的大名吗?”
“没听说,不过小名倒是听过,好像是操蛋。”女科员不屑地说,接着引来一通哄笑,女科员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接着说,“那你听过姐的大名吗?”
“什么?老子这么大的名气,你竟然不知道,气死我了!”曹翻地捏紧了拳头,扬了扬拳头,又放下了,转为好奇地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姐叫花袭人,他们都叫我花花姐。”花袭人大言不惭地说,“你和小吴的事……”
“我和他的事你少管,好男不和女斗,要斗也是在床上抗日的时候。”曹翻地邪恶地说。
“你个杂碎,你全家都和你在床上抗日战斗!”花袭人骂道。
“你个娘们,老子让着你,你还得瑟了?”曹翻地翻着白眼,伸出了咸猪手。
吴志健见势不好,急忙站起来,飞快走过去,挡在花袭人面前,那咸猪手就戳在吴志健的额头上。
花袭人有些看不下去了,说:“吴志健,你还是不是男人,怎么这样怕他?你怕,姐不怕!操蛋,有种就冲姐来!”
吴志健向她使了个眼色,说:“花姐,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别和我们一般见识。曹大哥,那你要我怎么样?要不下了班,或者现在就出去,让你打两拳补偿,怎么样?大哥,这是办公室,如果你想捣乱,叫保安或者警察来,这对你我都不好吧。”
“你想威协我?”曹翻地冷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大名鼎鼎的曹翻地呀,曹大哥,小弟已经给你赔礼了,你想怎么样,要不你就直说吧?”吴志健堆着笑说。
“我想怎么样?”曹翻地把头贴在吴志健耳边,阴恻恻地说,“我大哥是西江市天龙会老大,你惹了他兄弟,你说你是不是找死?”
曹翻天!这个吴志健也略有所闻,五年前在蒙城名头很响,不只蒙城,据说是西江市最大的黑道组织老大,不过近年华胥政府大力扫黑,曹翻天也低调了很多,据说都洗白了,办起了实业,那些地下的打斗很少做了。如果放在之前,吴志健可能那天就被狂扁了!
“曹哥,这里谈话不便,我们去茶水间喝杯茶,抽支烟,好好谈谈怎么样?”吴志健装出一脸谄笑。
“好你个头!”曹翻地显然不卖帐,手一甩,重重在桌子上击了一拳,让吴志健的办公电脑又跳动了一下。
他脸上那颗黑痣跳动着、抽搐着,指着又戮在吴志健额头上,“你龟儿,马勒戈壁,敢情老子说了这么多,白说了。爽快点,少给老子拖延,两条路任你选择,一,前天那卖身葬夫的妞还不错,你把她带去哪了,赶紧把她献出来给老子享用,我就饶了你;二,你给老子一万元名誉损失费,老子好歹也是蒙城小有名气的人物,竟然被你小子打流鼻血了,你说该不该赔偿老子?”
终于说出目的了,吴志健冷笑道:“首先我纠正你,那天那个女的,是卖玉葬夫,不是卖身,至于她住哪里,我知道,但你找不到她。”
“这蒙城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别哆嗦,说,她躲去哪里了?”曹翻地吼道。
“你去天堂找她吧。”吴志健冷冷地说。
“马勒戈壁,玩我啊!”曹翻地扬起了拳头,被吴志健轻松握住。
“大哥,别激动,那美女其实我也不知道住哪里,这样,还是谈赔偿吧。话说我也就不小心让你流鼻血了,你说的一万千元,能不能降下价,兄弟参加工作时间不长,手边也不宽裕……”
“不行,一万元,一分都不能少。”曹翻地板起脸。
“那你咋个不去抢人呢?”吴志健愤怒地说,本来他想息事宁人,如果曹翻地不贪心,一两千元,就赔偿他了,谁知这家伙竟然狮子大开口。再说,如果这次示弱了,说不定明天他又继续来恐吓敲诈,没完没了,不行,不能妥协!
“好,你不给是不是?”曹翻地咬牙切齿,他用力抽手,发现吴志健的捏住他的手手象铁拳一样,竟然抽不回来,再看吴志健一脸坚定,知道自己就算不醉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知道曹翻天吗?”曹翻地再次打出老大这张神主牌。
“知道啊,西江的老大。”
“知道就好。那天广场搞脱衣秀活动的就是他,家财几亿,无聊了,丢几百万让你们脱衣玩。”曹翻天见吴志健忌惮,又开始嚣张起来,“我大哥一跺脚,西江市都要抖三抖,更别说蒙城县了。他一个指头就可以戳你……”
吴志健似乎若有所思,捏住曹翻地的手力度也不知不觉放松了,曹翻天也感觉到了,一下子抽回了手,接着一拳挥出。不是打吴志健,而是向桌子上的显示屏挥去,吴志健也没想到他会殃及财物,出手不及,眼睁睁看着显示屏被扫落在地,打得粉碎。
吴志健终于震怒了,欺人太甚了,婶可忍,叔不可忍,老虎不出手,你当哥是病猫!他一拳就擂在曹翻地的胸膛上,让他连连后退,接着又是一个扫堂腿,直接把他劈倒在地,那家伙倒地的时候,身体撞在花袭人的桌子上,她的显示屏也同样被撞倒在地,粉碎了。
吴志健两步走了上去,没等曹翻地站起来,一脚就踩在他胸膛上,心想这家伙还号称是黑道老大的兄弟,怎么这样一点也不经打啊,才一拳两脚,就被制服了,心里顿时有一种爽感。
“还想来找我麻烦吗?”吴志健脚上加劲,用力一旋脚,曹翻天杀猪般叫痛起来,但嘴上仍然虚张声势道:“你竟敢打我,我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吴志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还以为曹翻天是谁?原来是广场搞脱衣秀活动那个,你去问问,哪天他被谁打了?告诉你,就是我——你家吴大爷!”
那天曹翻天被人打的事,曹翻地也有耳闻,只是不知道竟然是吴志健,这下,他是彻底服气了。虽然可能曹翻天收拾吴志健很容易,但一是可以看出这小子不怕死;二是曹翻天那天竟然能忍,可见这小子有某些连曹翻天都顾忌的因素;三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就见不着曹翻天,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
“滚!”吴志健冷吼一声,脚上一使劲,又把他踹了一个跟斗,曹翻地抱头鼠窜而去。
“哥是不是很帅!”第一次在办公室打架,吴志健开始有些犹豫、紧张和担心,但出手后,就没顾忌了,甚至很有爽感,只是自己这么卖力收拾恶棍,全办公室除了花袭人,竟然没一个出来相帮,连声援一下也没有,想想就高兴不起来了。
“哥,你好帅,蟋蟀的蟀!”直到这时候,华山才站了出来。
“胆小鬼!”花袭人鄙视地说,接着也鼓掌,“帅,不光帅,还很爽!兄弟,真有你的,直接爽到底了。”
她突然意识到说错了什么,脸刷地红了,急忙扭身背对吴志健,换了一副沉痛的腔调说,“只是我的显示屏啊!吴志健,你要赔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