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谭弈见过礼后,穆澜择了林一鸣下首的椅子坐了,好奇地问道:“一鸣兄,府上这是在做什么?”
林一鸣大大咧咧地说道:“哎,我堂兄染了风寒,结果一副药下去人事不醒。我想着该不会是在山里呆了几天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请人来散散!也不知道一个大仙本事够不够,本公子干脆请了仨!”
有病不找郎中,药喝出问题不找人检药,请了大仙神棍。林一鸣摆明要折腾林一川。穆澜现在不知道那碗喝下去令林一川昏迷的药是谁动的手脚,重要的是搞清楚林一川昏迷不醒的原因。
她问谭弈:“谭兄觉得可信吗?”
谭弈笑道:“子不语乱力乱神。谭某以为世间万物总有其存在道理。大公子莫名其妙不醒人事,一鸣贤弟护兄心切。请来几位高人做做法,说不得还真有用。”
“谭兄简直是在下知己!”林一鸣瞧着天色道,“难得我们三人相聚,我这就让人摆桌席面,不醉不归!”
真是混帐的可以!跳着大神驱邪折腾堂兄,马上就想着饮酒作乐。如果不是谭弈在,穆澜早就跳起了骂人了。然而谭弈一边叫着一鸣贤弟,称呼林一川却成了大公子。亲疏立见。穆澜弄不清楚谭弈的来头,也不争辨,站起身道:“既然知道大公子病了。在下先去看看他。”
“哎哎,穆兄,你去不得。”林一鸣拦住了她,“大师说了,得紧闭房门七天七夜,做法才有效。门窗都被符箓封死啦!”
真狠啊!还七天七夜,封死门窗。林一鸣打定主意要林一川的命了?
谭弈也劝道:“穆兄若是坏了法事,万一大公子……”
这位谭解元究竟来林家何事?和林一川有仇?不念着林一川赎走沈月解决他和许玉堂争端的好?
穆澜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她一改温和,张狂地大笑起来:“谭兄有所不知。在下这趟本来是找一鸣兄的。没想到撞上大公子生了怪病。实在是巧啊!我师父号称江南鬼才,于驱神画符颇有研究。在下跟着师父曾在乡间捉到过三只狐狸精,将五个游魂送归了黄泉。在下写文章不行,画符驱邪却得了杜先生真传。速速拿朱砂符纸来,在下替大公子画几道符贴在身上,包管让百鬼速避!也让你俩开开眼界!”
“狐狸精长什么样?”林一鸣瞬间被这句话吸引住了。
真的假的?谭弈狐疑地看着穆澜。
穆澜神情颇为遗憾:“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唉!”她悠悠一叹,拍了拍林一鸣的肩,拂袖出了正堂。
两人快步跟过去时。那位在香案前烧黄裱纸,洒狗血的道士双手抄在袖中,满脸仰慕地望着穆澜。
林一鸣扯了他的袖子,指着正在挥笔画符的穆澜低声问他:“她真会画符?”
那中年道士捏紧了袖中穆澜塞过来的一百两银票,老神在在地说道:“道行深不可测!”
连谭弈都愣了。
赶回府中的燕声正看到了这一幕。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里一片冰凉。他花了私房钱买礼物送到穆家,就盼着穆澜能像杜之仙诊治老爷一般,治好少爷。没想到穆澜居然和二公子一起胡闹折腾。
燕声快步走到东厢房门口,看到门窗上贴满了符纸,气得脸红脖子粗,就想砸门。
“燕声,别莽撞。”窗户纸被雁行捅了个洞。他透过洞看着院子里的闹剧,也看到了穆澜。
“你看她!”燕声听见,气得回身一指。
穆澜已提了桃木剑,手指往上一抹,串在剑上的黄裱纸呼啦啦就烧了起来。都是走江湖卖艺的,这点把戏,她懂。
她的剑舞得比那道士不知好了多少倍。天色渐晚,暮色之中,她手里的剑撩起一条条火线,在空中飞快形成了一个镇字。
哭叫着喊银杏树精助我的男大仙看得呆了。那位早抖得腰酸背疼的神婆还算聪明,高叫一声:“仙师显灵镇了!”趴伏在蒲团上趁机休息。
林府下人被她忽悠得攸地跪了一地。
林一鸣哇了声:“神了!”
谭弈手指捏了个剑决暗暗比划了下,却发现自己不可能让燃着的符纸在空中写成这样的字。他狐疑地想,难道穆澜真会驱邪之术?
穆澜收了剑,几步就迈到了东厢房门外。
燕声吓了一跳,张开双臂拦她:“不准进我家少爷的房间!”
“房中妖邪害怕了!”穆澜心里暗骂他一声蠢,放声大笑着,提剑朝燕声眼睛刺去。
燕声偏头开躲。穆澜轻巧越过他,一脚踹开了房门,脚一勾,把门关了:“果然有妖邪在内!看本公子结果了它!”
林家的人好奇地聚到了门外。
林一鸣探头探脑地,恨不得进去亲眼看看。
潭弈低声问他:“你怎么知道你堂兄昏迷不醒是妖邪入体?”
林一鸣兴高采烈地说道:“猜的!不过,我猜对了!不知道房里会不会是只漂亮的狐狸精。”
这个草包!难怪义父让自己护着他,打压林一川。林家产业落在林一鸣手中,金山银海都会被他败光。
东厂的人早盯死了林宅。梁信鸥遣人在郎中开的药里加了料。谭弈这才拿着解药登门造访。谁知道一来就被林一鸣缠住了。他本着要和林一鸣交好的心思,暂时将替林一川解毒的事放下,耐着性子看院子里僧道念经神棍神婆折腾。而穆澜就在这时来到了林家。
谭弈捏了捏腰间的荷包,解药瓶子好好的在身边。他倒要看看,杜之仙的关门弟子穆澜如何把林一川体内的“妖邪”给收了。
正房宽敞,东厢隔成了里外两间。看到穆澜进屋关门,雁行露出了两颊的笑涡。
“叫燕声守着,别让人进来。”穆澜吩咐了句,掀帘进了内面的卧房。
林家是南方人,宁肯修地龙建夹壁火墙取暖,也睡不习惯北方的火炕。银制牡丹帘勾起了姜黄色的床帐。林一川躺在张四面围了雕花床板的拨步床上。
同样是风寒,无涯烧得浑身滚烫昏迷不醒。如果不是林一川嘴唇干燥。穆澜还真没看出来他受了风寒。
“咳咳!”林一川咳嗽了两声,眉心微微蹙起一道褶子,闭着眼睛昏睡着。
穆澜按着他的脉。
林一川是浮脉。浮脉为阳,其病在表。寸脉虚浮……也就是普通的感染风寒,还是极轻的风寒。穆澜心里思忖着,关健就是那碗药了。
雁声将床前柜子上的半碗药递给了穆澜。
嗅了嗅药味,穆澜浅尝一口,转头吐了:“有毒。”
“这毒厉害不?能解吗?”雁声小声问道。
穆澜笑了笑:“下毒的人不想立时要他的命。先给大公子放点血,回头我再配药。”
雁声吓了一跳:“放血?”
穆澜抬起林一川的手指,指给雁声看:“放十个手指头的指尖血,能缓解。等服了解药就没事了。”
刺破十根手指头放血……雁声用手捂了眼,心里默默为自家公子祈福:“小人晕血,去外头瞧瞧动静。”
那画面太美,不敢看。
穆澜捏着林一川的手指头,从靴子里抽出了匕首,嘀咕道:“这么轻易就被人下毒。扬州首富家的公子很好杀嘛。”
突然之间眼前天翻地覆,穆澜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躺在了床上。林一川压在她身上,一只手擒了她的手腕,一只手掩住了她的嘴。
你大爷的,耍我!这一刻穆澜在心里真诚地问侯了林家列位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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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出错,我定时发的第七十二章没有发出来。重新整理了下。见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