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镜的碎片割伤了拼澜的眼睛,太医们说,还有坏下去的可能。他很自责,在他心中,拼澜是一个沉潜坚忍,处逆境而不妥的女子。
一大早,他带着补眼营养品来到织海阁。“拼澜,我一定会把你的眼睛治好。”
“殿下有这份心意,拼澜知足了。”
风吹来,让沉默的两人心中激起层层伤感的涟漪。拼澜穿着绣有繁复花纹的湛蓝宫装,显得格外典雅。“殿下,我很冷,你能拥抱我一下吗?”她突然开口。
“当然可以。”她发觉他眼中的诚恳与真挚竟像清泉般清冽。
羽冥走上前,拥住了她,静心道:“有句话说,心雨的时候,晴也是雨;心晴的时候,雨也是晴,不知对不对?”
在这充满歉意和疼爱的拥抱里,拼澜仿佛觉得心中所有沉淀的酸楚在一点点消失。原来当爱上羽冥的那一刻,她才真真正正地明白自己是女子,一个柔婉的女子。她说“对”。她本来就是一个少言寡语的女子。
天不作美,丽涯也来安慰拼澜,碰巧在门口目睹了他们亲密拥抱的身影,真真切切的拥抱。
她的眼睛一酸,立刻掉头离去。这个她深爱的男人,一面说她是她今生的最爱,是他生命中的唯一,一面又和另一个女人搂搂抱抱,他到底想得到什么?
可一想到拼澜是羽冥明媒正娶的妻子,且是为她失明,她的心便柔和了。
走过浮桥,回到清水阁,她垂下的手成拳,握紧,甩拳,让满腔委屈倾泻一空。
伤好后,羽冥悄悄送她去神界最大的人才培训基地天府学院学习武学。天府学院在伊伦茜勒西部,那儿风景秀丽,人才辈出。
丽涯女扮男装,天天去哪儿学习深造。为不显露女子身份,还用薄薄的假皮盖住精灵眼影。两个月后,羽冥问丽涯感受如何。
丽涯眨眨眼睛,顽皮的笑道:“一个字,累,除了练剑,听讲兵法,还要学习拳法腿法刀法。那刀足有几十斤重,拿在手中颤抖不止。”
羽冥又问:“练了这么久,有什么收获?”
丽涯浅浅地笑着:“收获蛮大,我还收了一封情书。”
羽冥笑道:“竟有人给你这个假小子写情书?”
丽涯满脸灿然笑容:“要不要我念给你听听,人家可比你柔情。”
羽冥神色从容地在一旁看着她:“念吧!我也想学学如何给女孩子写情书。”
“那你听好了,”于是丽涯开始念:“爱若无意,便是河流,只要有水,就会流向远方,滋润芳泽。你是我寻觅很久的天使,眼中充满你活泼的身影。第二次见到你,我的爱便迅速升温。爱你很累,我却不能拒绝相思,爱你很傻,我却执迷不悟。你的倩影深深地映在我的脑海中。虽然你女扮男装,但我从第一眼便认出你是女生。”
羽冥双目如画,雪裘蓝袍,秀色可餐:“果然妙,沒想到天府学院中还有如此多情的男子。那你给他回信了吗?”
丽涯红裳随着发缕飞扬:“当然,我怎么能拒绝这盛情的美意?”
羽冥俯下头,瞧着个儿还不是很高的丽涯:“那我可要准备链子扣住你的鹰翅,免得你高飞不回。”
丽涯格格地笑了起来,“噢,你吃醋了。”
羽冥慵懒地敲着她的脑袋:“小精灵说话越来越随便了。”
丽涯心下偷想,不知涵养很高的羽冥吃起酷来会有怎样的表情。他一定吃过亚旭的酷,只是压抑在心底沒表达出来。
羽冥转过头朝内间走去,“今天我帮你请了一天假,你可以不去天府学院上课,你愿意跟我去千亭湖放松心情,陶冶情绪吗?”
丽涯跟着进去,只见羽冥把窗户打开,丽涯望着他的背影痴问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只因为你喜欢我吗?”
羽冥回过头,温和地定定看向她,脸色严肃:“我知道自己如果要欠一个人的情,那绝对办不到,所以便想,无论最终是恋人还是朋友,我都会帮她。
黃苓为他们准备了美酒佳肴,他们站在竹筏上,随水流飘动。绿波粼粼,微风吟唱,水倒映着山,山围绕着水。头顶是变幻的云朵,远处是飘渺的群亭,亭上有亭,亭下有亭,亭中有亭,亭亭相叠,星罗棋布,景色奇丽。黄昏将至,淡蓝色的天幕,仿佛染上了一抹淡粉色。
羽冥想考考丽涯,看看她的文化俢养如何,便饶有兴趣地说:“山光水色足以荡涤胸襟,此情此景,会让我们联想到哪些优美的诗句,不如我们每人说一句,以表心意。”
黄苓略微一想:“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羽冥随口而出:“白水如棉,不用弓弹花自散。红霞似锦,何须梭织天自成。”
轮到丽涯时,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好诗句。羽冥有愧于让丽涯难堪,她长年在外流浪,怎会懂这些?这时,一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从她口中溜了出来,让羽冥惊喜万分。
他不知,在魔宫,丽涯常陪伴雅缀背诵经典诗歌,只要留心过的,她都记得。
羽冥对丽涯说:“等你军事武学学到一定程度后,我还将送你去学习皇族礼仪诗词歌赋,你觉得如何?”
“你这么快就急着把我培养成一位优秀的王妃?”丽涯又甜又涩的反问,令旁边的黄苓忍俊不禁。
“你难道不想成为我的王妃吗?”羽冥静默的笑容,宁谧地绽放,如百合花一样清雅。
顿时,一种甜甜的暖暖的东西从丽涯心底升起。竹筏在黄昏的晚霞中飘渡,她脸上笑容飞扬,沉浸在幸福中。
羽冥的生母是一位病弱的妇人,本性慈祥仁爱心地宽厚,而今天她又对他大发脾气。
“拼澜是皇儿的结发妻子,皇儿怎么能如此忍心对她?那个野精灵有什么好,值得皇儿为她费尽心思?”说着,妇人便提不上气来,满脸惊讶伤痛,“真不敢相信我的儿子竟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我这把老骨头,恐怕连抱孙子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很冷,殿下能拥抱我一下吗?
拼澜柔润的声音传入他耳。湛蓝的衣,深邃的眸,眸中蕴含的淡漠的情,让他忍不住拥住了她。他所有的柔情蜜意都只为女战神,而却忽略了这个他一直认为的好兄弟。或许他注定要负一个善良有识的女子,或许因他不经意的温情,让那个本说不相信爱情的女子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他。
“你觉得母妃的话有理吗?那今晚,好好陪着拼澜,不要让母妃失望。”
“这番话母妃已强调过无数次,但拼澜太过矜重,然就算拼澜是随便的女人,我也不想耽误她。”可这到口的话却又被他硬生生吞进肚里,心中焦虑难息。母妃又怎知道他的苦衷?自己的做法虽不近人情,但为了心中的信念,无可奈何。
见他这般迟疑不决,羽妃又怒火攻心,咳嗽不止,“冥儿,你知道为何母妃会病得这么重吗?你的几个兄弟膝下儿女成群,而你至今都不宠幸王妃,为娘为你担心啊!你知道那些多嘴长舌在我们背后说什么吗?那些话难听啊!”
“拼澜真的喜欢皇儿,非常喜欢。别看她外表冷漠寡淡,其实一副热心肠。她不是哀怨的女子,她不会表达。她看皇儿的那种眼神温情脉脉,与她豪迈的外表完全不一样,皇儿难道没感觉吗?”
羽冥的眸子瑟缩了一下。那个曾有着赫林特家族蔚蓝色卷发的女子却为他一夜间变了身份。蔚蓝色波浪卷消失了,且发色变成了他一样的墨色,向世人昭示着她已嫁入皇室,是他羽冥的妻子。花开无果,闲言碎语不断,她伪装的坚强会在谁面前彻底崩溃?他应该是了解他的。
羽妃叹了口气说:“如果皇儿真喜欢那个精灵,可以纳她为妾,不必冷落拼澜。身为帝王之家的皇子,妻妾成群是正常的事,冥儿不必有所顾虑。”
望着母妃苍白美丽的脸庞染上一层病态红晕,羽冥不禁自责,却坚定地说:“母妃关心孩儿,孩儿明白,可羽冥的王妃永远只有一个。”
“那就是拼澜。”羽妃一拍桌案,惊怒交集,“你今晚务必陪拼澜,还有令拼澜脱下赫兰特旗服,换上皇室女装,否则不要来见我。”说着气血上涌,口吐鲜血。
“母妃怎么了?”羽冥心急如焚,赶紧扶住羽妃,羽妃却推开他怒声道:“这点小事都不答应,不要叫我母妃。”
“我答应,答应就是了。”“羽冥连连说着,生怕母亲再一次气血攻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