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苏氏离开的时候有些失魂落魄,宾客们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的没说话,只是心里却像爪子一样挠着,恨不得抓住木兰亲口问一问她到底和陈苏氏说了什么。
当然,这只是她们的幻想,她们得多不靠谱才会去问这样的问题。
木兰与苏家的关系太过特殊,只要两者凑到一起就是说不尽的恩怨情仇。
大家在后宅实在是太无聊了,这样的八卦谁不想知道?
就是前面的大老爷们也伸了一下脖子,晚上一回到家就和妻子交流情报,“你在后院,难道就没听到一丝半点?”
“她们避着人说话,连贴身的嬷嬷侍女都遣出去了,谁能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你不是一直和小李相公喝酒,难道就不能从他那里讨好?”
李石冷着一张脸比知府大人还要可怕,他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去问李石这样的问题?当然,这事不能和妻子这样说……
“我们大男人喝酒说的都是正事,总不能我突然问起这些后宅之事吧?”说着叹道:“也不知道这府城的局势是不是又要变了。”说到这里,哀叹一声,“苏家和杨家也真是的,他们斗就自己斗自己的罢了,偏偏每次都将江南的官场扯下水,他们倒没什么,每次倒霉的都是我们,但愿这次我别成为池鱼才好。”
“不会的。”
“夫人为何如此确定?”
“讨厌,别动手动脚的,还能为什么,看陈老太太的脸色就知道了。现在苏家除了苏定,几乎没一个能干的,杨家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子弟,只是几兄弟合在一起也斗不过一个苏定,又被新皇厌弃,苏家一定是想得到平阳侯的支持才让陈老太太出面的。”
这事不是他给她分析的吗?怎么现在照搬出他的话来了?
“你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你想问这个问题,你撅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
“若陈老太太达到了目的,脸色不会那样难看,我看苏木兰多半不会帮忙。而且,我也有些了解苏木兰,她性子耿直,对苏家可没什么好感,怎么可能帮他们。”
“苏定与她兄妹感情不错……”
“那是和苏定,苏家是苏家,陈老太太可不能代表苏定。”
此时,木兰正在清点别人送来的礼物,李石满身酒气的过来,拉着木兰道:“快别点了,这么多东西,每个三两天的弄不好,先陪我回去睡觉。”
木兰见李石说得口无遮拦,就知道他喝醉了,就挥手叫来周冬,“你将这些东西都放进库房里,别叫人弄坏了,我明天再过来清点。”
周冬应下。
木兰扶着满身酒气的李石回屋,让周春去拿醒酒汤来。
李毅站在屋门口,见木兰扶着李石,忙小跑的上前,“娘,爹爹没事吧。”
“只是喝多了酒,没事,你怎么还不睡?”
“小彬和阳阳睡了,我正想问娘,把阳阳放在哪儿?”
木兰看了酒醉的李石一眼,知道晚上她只能照顾一个,李毅见状就懂事的道:“不如让阳阳和我们睡,晚上我照顾他。”
“也好,”木兰想了想道:“晚上他醒了就带他去尿尿,再给他喂一些温水,他要是吵你们了,就带他到我屋里来,我来照顾他。”
“娘劳累了一天,不如交给周春姐姐吧。”
木兰笑道:“今天周春可是比我还累的呢,她还小,正在长身体呢,平时带着阳阳也就罢了,这两天还是算了。”
李毅顿时说不出话来,周春的年纪还小?都可以嫁人了好不好?
都说娘对下人很好,现在看来何止是好,简直是太好了一点。
李石醉酒却不会闹酒疯,很听话的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就是一点不好,一醉酒就将平时的谨慎全都丢了,不分场合的表现出对她的那份亲昵。
木兰灌李石喝下醒酒汤,只简单的给他擦下一下脸和手脚,给他脱了衣服就上床睡觉了。
木兰躺在被窝想苏家的事,只要她与平阳侯的关系在,苏家就不会放弃。
她最讨厌这样的事了,明明才安定下来可以过自己的小日子的。
木兰想了半夜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打算将这种高难度的事情交给李石。
一想通,木兰心神一松,疲倦袭上来,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木兰醒的时候,外面太阳初升,她却觉得浑身酸痛,怎么也不想起床。
李石也难得的没有早早起来,正双手抱着木兰,发出淡淡的鼾声。
木兰从来是一个随性而发的人,想着今天睡懒觉也不错,等阳阳过来叫她了再起床吧,想着想着就又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时却对上李石带着笑意的眼睛。
木兰好心情的一笑,“你笑什么?”
“你哪里看见我笑了?”
木兰就伸手碰了碰李石的眼角,“你的眼睛在笑。”
李石眼中的笑意更甚,一下子抱紧妻子,将头埋在妻子的颈间,动情的低声喃喃:“木兰……”
木兰就红了脸。
李石良久才抬起头来,看见妻子如朝霞一般红红的脸蛋,就示意她看窗口。
木兰看过去,顿时低呼一声,“糟了,起晚了。”
李石却觉得这是一个新奇的体验,心中很高兴,按住妻子道:“都已经这么晚了,也就不急在这一时了,我们再躺躺吧。”
木兰很惊奇,“你不是最讲究这个的吗?”
“偶尔一次也无伤大雅。”
木兰听他这么一说,就心安理得的躺在他的怀里不动了,“也不知道阳阳会不会哭着要我们。”
李石脸微黑,好容易有一次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话题竟然还是那个臭小子。
李石很霸道的转移开话题,“有小毅呢,他一向懂事,你今天睡得这么晚,是不是昨天累坏了?”
“不是,是昨晚睡得太晚了吧。”
木兰将昨晚自己的纠结说了。
李石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换一个开头的,现在倒好,从儿子跳到了苏家上,还不如讨论他们的儿子呢。
虽然如此说,李石还是道:“这事不用急,我们只管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就好,回头我写信给大哥,让他来处理。”
木兰犹豫了一下,问道:“大哥在苏家真的困难到了那种地步了吗?”她是知道苏定在苏家的掌控力不足的,可谁在掌权的过程中不是在不断的努力奋斗呢?
李石笑道:“那不过是陈苏氏为了乱你心神才那样说的,你别忘了,苏可已成年,现在也进入了官场,而苏乐虽然还在国子监念书,但也能帮助他了,他还有亲兄弟三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木兰想想也是。
李石安慰完妻子,两人就天马行空的说起话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那些礼单都要记好,回头是要还礼的。”
木兰想起库房里这么多的礼物,一时间头疼,“那么多家的东西,以后我岂不是要时时留意,还礼都不知道要买去多少东西了。”
李石想到那些东西的价值,也觉得如果按照礼单还礼,他们只怕真的要倾家荡产了。
“回头你选出带有标志的,其他的都拿到铺子里去寄卖吧,或是当掉也行,不然到时还礼的时候就用西家的礼补东家的。”
“会不会太过失礼?”
李石不在意的笑道:“他们并不在意这些,这些礼物不过是看在赖五叔的面子上送的。”但总会有不悦就是了。
但他们家的钱财现在虽然宽裕,但要像世家大族那样还这些礼是不可能的。
他们满打满算,存款也不过将近万两罢了,人家两件玉器就值这个价了。
李石将陈苏氏来访的事和苏定一说,信中将木兰的应对也写了,直言让他解决。
苏定收到信,看了半响,摇头失笑,“木兰太过耿直,幸亏李石待她不错,不然她真要吃亏了的。”
苏可倒着茶的手一顿,道:“我却觉得她在关键时候总是特别清醒和聪明,一点也看不出平时的笨拙。”
苏定瞪了苏可一眼,“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妹妹的?木兰不过平时有些迟钝罢了,在政见和大事上却从来不糊涂。”说着将信递给苏可。
苏可看完,眉头一皱,“木兰太过口无遮拦,六房也欺人太甚!”
苏定摇头,笑看苏可,“在政见上,你比不上木兰。”
苏可不服气。
“她总能看到最本质的东西,亏得她心胸开阔,不然如此聪慧,只怕会心生愁感,到时候也逃不过一个慧极必伤的下场。”
苏可撇撇嘴:“大哥,刚才你还说她迟钝呢。”可心里却也知道苏定说的是真的。
苏可摇了摇信纸,“六房虽然欺人太甚,但他们的提议也不是不可行,大哥,父亲在钱塘扎根,又有祖父帮忙,要是乱起来就不好了,若是能扶持六房,也是一股力量。”
苏定摇头,“六房目光短浅,心胸狭隘,不足与谋,我心中已经有了人选,等平阳侯进京,我再去拜访他。”
“他会见你?”
苏定嘴角一挑,“自然,我可是木兰的亲哥哥。”
和木兰苏家关系恶劣一样,苏定与木兰的友好关系也是众所周知的。
平阳侯自然会见他,而且,不是还有李石吗?
那小子可不是个清心寡欲的,他现在也就借借平阳侯的势让人不至于太过欺负他,但如果有机会更进一步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