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这一路上在思念他人。
林梦梦尴尬地扭开了脸,觉得有些愧对他。
闵泽秋的指落在她的下巴上,将她拉了回来,逼着她与自己对视。这是男人对女人的方式,他从来没有这样过。林梦梦疑惑地看着他,他低头,在她的唇上碰了碰:“梦梦,裘连翊不适合你。他身边有许多女人,你并不是他的唯一,是不可能得到他全部的爱的。还有,他太过深沉,他的世界太过复杂,你太单纯,和他在一起只会受伤。我不一样,我们在一起四五年,你能读我的心,我了解你的习性,我们才是最好的一对。我向你起誓,从今以后对你不离不弃,直至死去!”
“不准这么说!”他的一句直至死去将她的汗毛都吓得竖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特别忌讳死亡,甚至伸手去捂他的唇。
“你很在乎我。”闵泽秋欣喜地去吻她的指,脸上写满了喜悦。林梦梦并不否认,他眼底的柔情,他从心到身的保护欲,都这么明显,她怎么会不动容?而且,他的分析也是对的,像她这样心思简单的人,只合适跟他在一起。
“算你答应了。”闵泽秋将她拉了起来,并不问她的意思,便将他们的关系定下。他心情极好,像个孩子似的大叫着跑了出去,林梦梦跟在背后,看着他这极少见的疯狂样子,知道他是真乐坏了。许多复杂的事,她不想去想,只跟着他走了出去。
他们的关系,似乎定下了。
晚上再住旅馆时,林梦梦没再要求要两间房,而闵泽秋直接要了一间。
这代表着什么,她是知道的。她在心底劝自己,闵泽秋才是最合适的,跟他好才是最应该的。
“去冲凉?”进房后,闵泽秋过来搂搂她的肩,道。
林梦梦摇头,勉强拉开笑:“你先吧,我看会儿电视。”闵泽秋并没有勉强,进去了。
听着哗哗的水声,林梦梦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她最想做的其实是逃跑。
她猛地站了起来。
“该你了。”
闵泽秋从里面走出来,发上滴着水,对她道。
林梦梦中跨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逃什么?做闵泽秋心中的最爱比做裘连翊的宠物不知道要高级多少倍,为什么要逃?
她走回来,“好啊。”虽然笑着,但脸皮却牵得无比勉强。
一个凉,足足冲了四十分钟,她才慢慢走出来。希冀闵泽秋能提前入睡,他却精神很好地等着她。她知道,今晚的事情一定要办成了。
闵泽秋迎着她走来,揽住她的肩:“过来。”他把她按坐在床上,倾身去拿吹风筒给她吹风。这事,闵泽秋曾经做过许多次,却没有一次像今晚这样,每一次他撩动她的发,她都会颤抖。
“你在怕我?”闵泽秋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她的变化,沉声问。
“没、没有。”她摇头,想表现得自然一点,却怎么都无法自然起来。
闵泽秋无奈地叹起气来。
“不想,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为什么要勉强自己?你知道,只要你不愿意的事,我都不会做。”
他总是这样,无论何时都包容着她!
林梦梦咬上了唇,觉得特别对不住他,却又无法背叛自己的心,只沉默着。
他抚了抚她的发:“等下我再去要间房。”
结果,闵泽秋到底离去。
看着关上的门页,林梦梦扯了数次唇角,表情比哭还难看。
接下来的时间,她努力分析着自己对闵泽秋的感情。他是她的初恋,曾经的最爱,五年的生活早将他深深刻入了骨髓里。不可否认,她对他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
但要上、床,生活在一起……
她自己也理不清,他们之间似横了一道深深的鸿沟,她没办法走到那一步。叹一口气,她随手将手机丢向床头柜。床头柜上的包没放稳,她这一丢,手机和包都落在了地上。
她忙探身去捡,捡到一半,手滞在了那里,眼睛死死盯着地板上一个绿色的小物件。那是一枚祖母绿的戒指,古老的款式古老的花样……
裘连翊说,这是他的祖上留下来专门传给儿媳妇的,凡是接了这枚戒指,就是裘家的人!
她又想起了裘连翊!
她滑下床,半跪在地上,将那枚戒指拾在手里,放在眼前看。她的瞳孔放大,看的是戒指,想的是那个送她戒指的男人……
眼眸莫名地胀了起来,她咬咬唇,将戒指收进包里,逼自己不要再去想他。躺回床上,她闭了眼,却怎么都睡不着。好多过往的画面涌了上来,止都止不住。和他在同一间办公室里时,他明明工作很忙,却要腾出时间来逗她,宠她,与她开玩笑;第一次去裘家的菜园子里摘菜,她拔不动大萝卜,他去帮忙;有一次她流口水把被单流湿了,自觉得不好意思,拿出去洗,洗着洗着就去玩泡泡了,结果他过来时,顺便将他扳在了水盆里,他不生气反倒和她玩闹。后来她没有力气,他主动帮她洗被子,一点架子都不端……
好多好多!
想了大半夜,不论怎么控制,就是控制不住要去想那些事。林梦梦头痛极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直整到后半夜实在没了力气,才草草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梦,梦见了阎王爷。阎王爷说:“你的死期快到了,这些日子里,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俗世没理清的事情也都去理清了,别到了我这儿又喊不甘心。”
醒来,林梦梦额上滚了密密的冷汗,脸苍白至极。阎王爷就是有心托梦来提醒她的吗?他若不提醒,她都快忘了自己嫁给裘连翊就会死这回事了。想吃的,想玩的,似都得到满足,只有没理清的事了。短短的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她到底要怎样安放自己的感情?是继续和闵泽秋在一起,回味着过去思念着裘连翊,还是……
到了这一刻,她的思绪反倒清晰了。如果注定要死,她想死在裘连翊身边。就算她只是他的宠物,就算他从来没有把她当妻子看待过,她都不想否认,自己始终深爱着他。
突然觉得之前十分在意的事情并不是那么重要了,她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开门时,正好与进来的闵泽秋相撞。
“闵泽秋,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了!”她极快地出了声,“对不起。”
说完,往外就走。
闵泽秋顺手拉住了她:“这么着急去哪里,吃了早饭再走。”
林梦梦不肯,最后在闵泽秋的坚持之下,才上了他的车。他送她往回走。一路上,他都不问她不跟自己的原因,脸上也没有显露悲伤或其他情绪。他的反应却越发让她不安,她觉得应该把话说清楚:“闵泽秋,我承认对你还有感情,五年的时间不短,是不会那么快就消亡的。但我现在理不清终究是不是爱,另外,我最爱的是……”
“梦梦,不要说了。”闵泽秋突然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突兀地打断了她的话,“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林梦梦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闵泽秋温和地转头来看她:“不要有负担。泽秋哥虽然也很想重新拥有你,但如果你呆在我身边不快乐,我也会很难过的。梦梦,泽秋哥想看到的是从前那个不管有多少困难,不管被阿姨逼到何种境地都快快乐乐、没心没肺的你,而不是现在这个在我面前强颜欢笑的你。如果你觉得追求别的生活比跟我在一起会更快乐,泽秋哥愿意放手……”
他这几句话,说得林梦梦眼泪汪汪,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会儿,又觉得是自己负了他般,心口揪结成了一团。
“你看,又自责了吧。”闵泽秋的指松开,去抹她的眉头,“每一次自责,眉头都会压得紧紧的。”
林梦梦的眼泪掉得更多了。痴人说痴说过,若是深爱一个人,不论他多深沉,处久了自然会知道他每一个表情所代表的意思。闵泽秋读得透她的……
只可惜,她只读得透裘连翊的!
“对不起!”歉意更重,她哽咽难语。
闵泽秋收了手,转头去看前方,唇上弯起了微笑:“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已经想通了,你跟着我不会快乐,我便也不会快乐,为何不找一种至少有一个人可以快乐的解决办法呢?你放心,你的泽秋哥不会因为失去了你而活不下去,地球也不会因为你的离开而不转。”
他嘴上笑着,心里却早就揪成了一团,拧得狠紧狠紧,紧得几乎要碎掉!极致的痛苦只能压在心里,无法表露在脸上,因为爱她,所以想她快乐。
负她太多,他早就悔极了。从来,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愿意为她摘,更何况是放她回去过幸福的日子。
林梦梦是会读心的人,此时何尝没有读到他的万箭穿心。内心苦痛成那样,偏偏脸上要装出一副笑容,她的心也跟着揪碎,偏身过去抱住他的一半身子:“泽秋哥,对不起!如果有来生,我一定选择你!”
闵泽秋痛苦地闭上了眼:“梦梦,如果有来生,不管会经历怎样的狂风暴雨,我都不会放开你哪怕一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