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言在白云居三日,醒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白云居的主人,倒是见过这两名青衣童子。她的病症用药,一概由这两名童子负责,这才好转的。此时见到两名青衣童子,不由大喜,简单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伏身道:“人命关天,还请两位小哥通传,求老神仙下山救命!”
两名童子互相对视一眼,面露难色。“老祖宗不在,我等不会医术,只怕无能为力,许姑娘还是早些另寻他法救命吧!”
不在,怎么会不在?许慎言顿时慌了。莫不是老神仙不肯定施救?
“两位小哥,求求你们了,只要能救我嫂子,不管什么条件,只要我许慎言能做到的,决不食言!求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二位行行好,帮忙通传一下!”
“许姑娘,非是我们两不肯通传,实在是,老祖宗不日前远游,不在山中!”其中一名青衣童子应道。
真的不在?许慎言顿时傻了。离李家村最近的,就是清河镇,且医术绝对没有白云山好。她病重时,清河镇的郎中束手无措,不过是敷衍地将她打发回来,还是上了白云山才捡了一条命回来。当日,阿麦那般伤重,不过是服了那白衣小童开的药,虽说过于霸道,差点发了狂,可是,阿麦的伤却是慢慢好了。对了,还有那个白衣小童,那定然也是医术不凡的。
“老神仙不在,那那位白兹小先生在不在?求二位帮我请一下白小先生?”
“白小先生?”两位青衣小童面面相觑,露出几分古怪的神色,疑道:“你说白兹姐姐?”
白兹……姐姐?那位白衣小先生是个女孩子?许慎言愣了一愣,却也没有时间多想,极快的点了点头。那青衣童子微微叹息,道:“白兹姐姐犯了罪,老祖宗让她去将功补过,此时也不在山中,这白云居,只我留我兄弟二人看守!许姑娘,你还是不要在此浪费时间,赶紧另想他法吧!”
许慎言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下得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盼着李三婶能快点从清河镇带郎中稳婆回来。
许慎言回到李二娃家时,只觉得四周静悄悄一片,许慎言站在院门外,两腿发软。她咬着牙,拖着犹如铅注的双腿,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李家正屋堂前,已经空无一人,杨太婆站在产室门口,边上还站在另外一个陌生的婆子,大概是三婶从清河镇带回来的稳婆,并没有看到李爷爷。
“太婆,老神仙不在,我没有请到人!”许慎言有些失魂落魄地低喃道。杨太婆太了口气,侧身让了让。透过杨太婆和那婆子中间的空隙,看到了李三婶和李二娃二人正呆坐在床前,床上的二娃媳妇,通身盖了白布,腹部依然高耸。
许慎言觉得心口仿若被猛扎了一刀。从门口到床前,不过是几步路,她却感觉走了一辈子。“嫂子……”
“女人啊,生孩子就是一脚踏在鬼门关,凭的是福运之气。”身后,那个陌生的婆子低叹了一声。
许慎言怔了一怔,脑子里又飘过一个极其遥远而又陌生的声音。“阿言,企划部的刘姐剖腹产生了个大胖小子,这是产假单和营养补助金,你签个字!”
剖腹?许慎言被自己脑中划过的想法给吓了个哆嗦。猛然一下回身,一把拽住杨太婆和那陌生的婆子,低声问道:“如果此时剖腹,腹中婴儿能否有救?”
杨太婆一听,用一种无比恐惧的眼神看着许慎言,好似她是个吃人的妖怪。倒是那陌生的婆子神情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番,思忖良久,方道:“姑娘说的这个方法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什么?”许慎言的手不由紧了一紧。
那婆子看了一眼许慎言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接着道:“这法子太过凶险,并不比顺产简单,等闲人不敢试。一来,要医术过硬,二来,也要主家同意,不然出点差错,没人担当得起。老婆子我接生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敢试这法子的人。只有行业流传,昭和郡主当年曾给先皇后剖腹接生过。”
然,这世上,有几人能有昭和郡主的技艺?
昭和郡主出身江湖,行事作风本就不遵俗礼。且昭和郡主师出公孙世家的大小姐公孙夜雨,一把短剑,使得出神入化。这世上也只有一个昭和郡主。昭和郡主先是被睿宗爷收为义女,后嫁给大明王,泰德帝继位,由大明王夫妇二人摄政,一时权倾朝野。后来,昭和郡主还政当今圣上后,便归隐江湖,几十年来再也没人见过她。哪怕便是找着她,依她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给一介草民剖腹接生。
“既然大人已回天乏力,那只剖出腹中婴儿,岂不是要简单的多?”许慎言总是不愿放弃,哪怕只有一丝机会。
“这家小娘子已经断气,且腹中胎儿胎心无已,此时便是将胎儿剖出来,也未必能成活,反倒平白对那小娘子不敬,让她走的不安生!”那婆子瞧着许慎言是个胆子大的,怕她要剖尸,不由多说了一句!
“腹中胎儿当真无救了?”许慎言当真还真有此想法,此时被那婆子一桶冷水浇下来,却仍是不肯死心。
“姑娘,老婆子接生这么多年,这点经验还是有的。”那婆子有些不悦道。
许慎言还待说什么,却被杨太婆捂了嘴,拉到了一边。用极低的声音道:“阿言,你来我们李家村,也有两年了,虽说你和二娃家关系亲近,可这等事,也不是你一个外人姑娘可参与的,若腹中孩儿还活着便罢,如今腹中胎儿已成死胎,剖腹取子,便没有任何意义,你将二娃媳妇这么一折腾,她娘家人能答应?能轻易饶过你?”
“阿言,你的好意,三婶心领了!”李三婶不知何时从产室内出来,微红着眼,叹息道:“就让他们母子在那边有个伴吧!”
李三婶这话一出,许慎言便知道,那孩子是半点希望都没有了,不由心时一阵泛苦,一时瘫坐在椅上,默然垂首无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