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姑娘过奖了!”项子谦温润的神色微微一僵,不过一眨眼,便又一派神情自若。
许慎言呼吸了几口气,忍了又忍。若不是知道项子谦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却是睚眦必报的性子,若不是怕给许慎行惹祸,许慎言恨不得上前撕下他的脸皮来。
柳氏忧心地看着许慎言,上前两步挽着许慎言的手。许慎言五指紧紧成拳,几首抠进了肉里。柳氏悄悄地捏了捏许慎言的手心,朝项子谦告罪道:“阿言身子尚未痊愈,还请秀王殿下恩准,让她先去歇着。”
项子谦狐疑地看了一眼许慎言。
许慎言立即垂眸,作一副虚弱状。她实是不想应酬项子谦,她怕自己忍将不住,发作出来。如果项子谦比前世还要居高位,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惹不起,她躲得起!
项子谦微微一笑,道:“许姑娘好生将养,祝早日康复!”
“多谢秀王殿下,承您吉言!”柳氏拉着许慎言谢过,又唤了翠儿扶许慎言回去休息。
许慎言一听到翠儿的名字,狠狠地瞪了翠儿一眼。翠儿眼观鼻,一副恭敬的模样,扶了许慎言的胳膊,转身往外走。
“翠儿好生伺候姑娘,若有不然,本王唯你是问!”身后,项子谦状似散慢道。
许慎言的身子不由一僵,下意识地就想甩开翠儿的手。翠儿定定地握着她的胳膊,许慎言甩了几下也没有甩脱。顿时火冒三丈。眼见就要发作。
“姑娘,殿下还在身后看着呢!”翠儿轻声道了句。
“你威胁我?”许慎言烦躁不已,却终究停了动作。
“奴婢不敢!”翠儿仍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项子谦目送主仆二人的身影远去,终至不见。
柳氏看着项子谦那注视许慎言的神情,心中咯噔一下。与项辰不同,她总觉得项子谦那温润的表面下,还掩盖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倒不如面上冷情的孝王对许慎言来得真切。柳氏睫毛微颤,敛了神色,恭敬地请项子谦重新上座,并吩咐下人重新上茶。
“许夫人不必客气,本王不过是顺路逛到这边,这才进来看看许姑娘,既然许姑娘无恙,本王便不多打扰了,告辞,改日再和谨之再叙!”项子谦趁机告辞。
柳氏也不挽留,恭敬地送走项子谦,心中却越发的觉得项子谦对许慎言有所图。待得项子谦送了,又急急地赶去许慎言那边,无论如何也要许慎言将她与项子谦之间有什么纠隔交代清楚。
许慎言见瞒将不住,便将翠儿打发了出去,这才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始末大致说了一遍与柳氏听,当然,除去了她与项子谦前世的纠隔,毕竟此事太过怪力乱神,她怕吓到柳氏。
“你是说,秀王殿下为先太子宝藏而来?”柳氏惊道。
许慎言点了点头,道:“其实这次,安哥儿私自出京,我去寻安哥儿的时候,又差点被人掳走,这才与孝王殿下一道去了孝悌陵。从孝悌陵返京路上,还遭遇了歹人劫杀,对方指名道姓要活捉孝王殿下,我,还有安哥儿……”
这事柳氏已经知道。陈沧将军因此而亡已在京中传开了。想起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先太子宝藏,柳氏心中叹息,自古财帛动人心,便是生在帝王家的龙子凤孙也不能免俗。
“依我看,这几日你便称病在家里歇着,这事我们掺和不起。”柳氏吩咐道:“我们只管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便是!”
许慎言哪怕是再挂心项辰,然而也不好当面驳了柳氏的面子,只好点头应了。只是在柳氏临出门的时候,委婉地让柳氏打发翠儿出府。柳氏虽然心中有疑,但为了安抚许慎言安心在府中,便很干脆地答应了。
兴许翠儿知道自己再不能留在许府了,这一次既没有申辩,也没有恳求,乖顺地出了府。
便是如此,许慎言心中仍是不舒坦。她终究心存幻想,这才轻信了翠儿。
许慎言因此整日里郁郁寡欢,彻夜难眠。
看着满室幽黑,却是连半点睡意都没有。许慎言听着外间的虫鸣,辗转反侧。
伴着虫鸣,间或还传来隐隐的莺啼。草长莺飞的季节,连这繁华的京都也有莺鸟出没?这声音太过真切,仿佛就院中。许慎言猛然惊坐而起。她的院子中并没有养莺,不,是整个许府,也没有养莺鸟,那么,这莺啼声是从哪来的?
正思虑间,窗棱咯吱一声,一道身影一闪而入。
许慎言吓得差点尖叫。
声音正吊到嗓间,只见那道身影到了跟前,伸指轻弹,她便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许慎言挣扎着想起来。却被对方伸手按住了肩膀。
“是我!”来人黑巾蒙面,看不真切面容。然声音却异常熟悉。
许慎言慢慢地停止了挣扎。“小白姑娘?”
“是我!”声音正是白兹。白兹解了许慎言的穴位,道:“得罪了!”
“你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许慎言疑道,作势欲下床点灯。
白兹拦了她的动作,道:“不要教人发现。”
许慎言身子一顿。不安地看向白兹。
白兹微微一叹,道:“白日里我想过来,然而发现许府周围有暗探。怕连累你,这才等到此时前来。”
暗探?许慎言首先就想到了白日里来过的项子谦。“是不是秀王的人?”
“不止一拨!”白兹道:“只怕如今将军入了狱,他们还没有请到圣旨,不好对将军动手,便想在你和顾珉安这边下手,你自己要当心,这些日子要当心。”
许慎言没料到白兹竟是半夜过来嘱咐她注意安危,甚是感动,道:“我没事,他在狱中怎么了?你和陆川呢?有没有被连累?”
白兹和陆川是项辰的左膀右臂,心腹大将,定然也在问罪之列。
“我和陆川暂时没事,只是不能公开露面。”项辰入狱之前,已将陆川派去调查陈沧之死的凶手。只有白兹跟在他的身边。在康平帝的圣旨进府那一刻,白兹知道项辰不能逃,便当机立断的自己避了开。倘若他们全随项辰入了狱,只怕真的是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你们查到什么没有?”许慎言问道。
白兹郁郁地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头绪。”
如今在躲避官兵,很多事情做起来,缩手缩脚了许多。
许慎言忙道:“你们想办法去见一见余老太傅,想跟他要一份先太子属官和近卫名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