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言按耐不住,悄悄地朝花台上瞥去一眼,果然只见嘉柔讪讪地退回了坐位,脸色极为难看。除了贤王妃嘴角隐含冷笑,旁人倒是一副丝毫未察的样子。
许慎言不由感慨,这皇家手足之情冷漠,还不如平民之家。许慎言摇头微叹。
“阿言怎么了?”柳氏不经意瞧着许慎言的神情,问道:“是不是坐得无趣了?要不要下去街上逛逛?”
许慎言不喜热闹,今夜答应出来参加灯会,就是不想让柳氏因她而错失了和许慎行相处的时光。等到父母进了京,嫂子要侍候公婆,哪里还能有这样无拘无束的光景?遂笑道:“我在这里坐坐便好,倒是哥哥,不如和嫂子下去走走,赢一盏花灯给嫂子,才不枉你堂堂新科状元之名。”
柳氏不免有些意动。面带羞意的瞧向许慎行,满目期盼。
许慎行与柳氏向来感情深厚,如此良辰美景,自然不想错过。只是又不好丢下许慎言一人在此,便有踌躇。
许慎言轻步上前,将柳氏拉起来,交到许慎行手里,又将二人推看台,促狭一笑,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你们去便是,莫管我。这看台上,全是世家贵人,我在这里安全的很。”
柳氏这才随了许慎行去了。
只是,许慎言显然高估了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
也不知哪一家的纨绔少爷,见许慎言一个女子独留看台,竟借着酒意冲了进来。“这是谁家的小娘子,一人观灯,岂不无趣?不如……”
“放肆!”翠儿冷喝一声,闪身拦在了许慎言跟前,许慎言眉头轻蹙,看了那人一眼。她平日里鲜少出去走动,根本不认得那人。
“一个婢子,也敢对小爷大呼小叫,不要命了?”那人肥头大耳,模样甚是张狂,半点没将这主仆二人放在眼里。
因四周都是达官贵族之家,翠儿吃不准这胖子是哪家的,没有弄清楚来历,便不敢轻易动手。只是死死地将许慎言护在了身后。
这边的动静很快便惊动了旁人,花台上,项辰的嗖地一下便要站起来。陆川眼疾手快,死死地将项辰压制在原位,弯腰俯在项辰耳边,轻声道:“将军不可轻举妄动。”
倘若项辰此时一动,他与许慎言之间的事情,怕是瞒不住了,一次是误会,两次是巧合,然而次数多了,便是无事也要说出点事来,何况二人之间,本就牵扯不清?
项辰双手握成了拳,死死地捏着,手心几乎抠出血来。
“将军莫急,属下定不会让许姑娘出半点岔子。”白兹起身道。
同为女子,白兹过去,虽有受命之嫌,但总比项辰亲自前去要好。项辰僵着脸,点了点头。
白兹这才往下行去,才走到半道,只见耳边嗡的一声,一道利箭破空的声音,白兹侧身一闪,只见眼前黑影一闪,直奔许慎言那边而去。
白兹大惊失色。脚尖一点,朝许慎言那边飞扑而去。
“啊——”只听得一阵杀猪般的声音响彻整个看台。“谁,谁下的毒手,给老子出来!”
白兹定睛瞧去,只见那胖子腿上,正插着一根羽箭,颤颤悠悠,那胖子一脸惨白,疼得满头的汗珠子滚滚而落。
高台上,敢当着众王之面动用兵器的,为数不多。白兹心中顿时就不急了,不着痕迹地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果然,听得一个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我!”
“秀王,是秀王殿下!”四下私语之声叠起。
便见项子谦出现在人前,温润中带着一份肃杀,道:“敢当着本王的面,公然调动戏朝臣女眷,谁给你的胆子?”
那胖子显然酒意已被疼得无影无踪了,此时回过神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漱漱发抖。“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的不胜酒力,刚才,刚才醉了……”
项子谦嘿嘿一声冷笑,道:“倘若人人伤害他人,都可以醉酒闹事脱罪,要我大楚朝的律法何用?”说罢,大手一挥,令道:“来人,给我带下去,严加查办!”
“是!”项子谦一声令下,早有护士上前将人堵了嘴拖了下去。不过倾刻,便如石子落入湖中,没有惊起半点波澜。各家的注意力很快便从这个小小插曲回到了花灯会上。
项子谦踏前两步,定定地看了许慎言一眼,问道:“你没事吧?”
许慎言心中闪过一道嫌恶,垂首福了福身,应道:“多谢王爷援手。”旁得,却是半句都不肯多说。
项子谦眼神微闪,又道:“谨之不在,你一介女子,孤身一人,多有不便,不若上花台上去——”
“多谢王爷美意!”未等项子谦将话说完,许慎言便拒绝道。
项子谦还待再劝说,许慎言却道:“若无人指使,这看台之上,如何能有这样的登徒子?王爷不若去查一查,那人是怎么回事,我有翠儿陪着,等闲人却是欺负不了去的。”变相告诉项子谦,便是他不出手,翠儿也能护她周全。
项子谦一番心意付诸东流,噎了一噎,不由看了翠儿一眼。翠儿垂头不语。
“今夜之事,让王爷费心了!”许慎言作势请离,道:“王爷贵人事忙,请吧!”
项子谦神色一变。看着许慎言的眼神不由深了些。“许慎言,你当真是还恨我?”
许慎言本想默认,突然一个激灵,想起这不是前世,她与秀王之间不应该有任何仇恨,明白这是项子谦在试探她,遂作出一副茫然之态,道:“王爷何出此言?小女子惶恐。”
项子谦狠狠地盯了她一眼,深吸了口气,不过瞬间,便又恢复了那温润如玉的作派,道:“你自己当心些。”
“恭送王爷!”许慎言福身行礼送客。
项子谦摆摆手,吩咐道:“翠儿,好生侍候姑娘。”
翠儿轻声应诺。项子谦这才转身离去。
许慎言瞥了翠儿一眼,顿时半点观灯的兴趣也无。“留一人守在这里等哥哥嫂嫂,我们先回吧!”
难得柳氏有闲暇可以与许慎行增进夫妻感情,她不想因为自己而再生波折,平白让哥哥嫂嫂玩得不尽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