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帝派去孝王府的是太医院的陈太医。
陈太医到达孝王府内书房的时候,白兹清丽的声音远远地就传了出来。“将军,今日您要是想出这个门,就从属下的尸体上踏过去。”
“小白!”项辰无奈的声音中夹着一丝不悦,道:“我伤的是胳膊,不是腿,不过是去练武场看看顾珉安那小子练的怎么样,我又不下场。”
“您这次是伤了胳膊,可您什么身子您不知道?您这些年刀山剑海的,受的这些伤先且不说,那一次的毒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白兹的声音凶狠且又委屈。“自那以后,您的身子便垮了,本该将养的,可您不过养了三个月,余毒未清就上了战场,这些年,要不是我用药养着您,您……”
陈太医听到这,眉心突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思想,便听到白兹微带哽咽的声音。“这些年,我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把您养没了,我怎么跟老祖宗交代?我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我容易嘛我!”
“好好好,我不去便是!”项辰不耐道:“瞧你这样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跟个市井妇孺一般,哪里像是老祖宗的嫡传弟子!”
“你你你……”屋里传来白兹气结的声音。陈太医掩嘴咳了一声,陈沧忙道:“殿下,陈太医来了!”
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良久,才听项辰不带温度的声音响起:“有劳陈太医了,请进。”
陈太医凝了凝神,提步向前,心道,这才是冷血杀将该有的样子。
书房内,白兹正扁着嘴,大马金刀地拦在门口,见了陈沧和陈太医进来,这才让开了路。
陈太医上前离案前两步处站定,看了看项辰的脸色,施礼道:“皇上听说殿下抱恙,忧心不已,因此特地命微臣前来。”
项辰端着包着细棉纱布的胳膊,面色不渝地瞥了白兹一眼,这才迎上陈太医。“不过是胳膊上的一点小伤,不曾想竟惊动了皇爷爷。”
陈太医看着那包的厚厚的胳膊,心中嘀咕着,是什么样的“小伤”让素有北镜圣手之称的白兹忧心成那样。
“可否让微臣给殿下请个脉,也好回去跟皇上禀报。”陈太医笑道。
陈沧急忙端过椅子让陈太医就座。
项辰将手放到了案上任由陈太医把脉。
陈太医的脸色渐渐地凝重起来,道:“殿下多年戎马辛劳,经脉受损,还是要多多将养才是。”
脉相与之前白兹的抱怨尽数符合。陈太医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这样一个以命搏得北境安宁的孝王,却招了帝王疑心。
“您听清楚了?”白兹一旁插嘴道。
项辰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
“殿下如今年轻尚不觉得,拖得上了年岁,可就遭罪了。”陈太医道:“殿下可否让微臣瞧一瞧伤口。”
项辰略一迟疑,道:“不过是些小伤,小白已经包扎过了。”
“不是微臣信不过白姑娘的医术。”陈太医连忙道:“微臣瞧过,回去皇上问起来,也好答得上。”
这是奉命检查他是不是假伤了。项辰心底冷哼一声,道:“随便吧!”
陈太医这才起身上前,将项辰胳膊上的纱布尽数解开。伤口已经被白兹缝合了,那道伤口自上而下的斜划下来,足足两寸有余,颇有些狰狞。陈太医眉着微皱,道:“殿下这是如何受的伤?”毕竟项辰杀名在外,京中等闲人不敢轻易惹他。
“前日闲来无事,就去了京郊的庄子上,岂料回京的途中,就遇上了刺客,追着我要劳什子的藏宝图。”项辰叹道:“这个子虚乌有的藏宝图,本王已经遇到四次这样的劫杀了。本王命大,逃了过去,可那顾家,却没有这么好的运道了,合家被灭不说,连余家大小姐的嫁妆也被抢的四零八落,到如今,余大小姐的一对遗孤连出门都不安全,这不,余老太傅才将外孙送到我这来习武防身了。到底,也是被我家牵连拖累啊!”
先太子宝藏的事,陈太医自然也听说过,却没料到项辰就这般直截了当地随意提了出来。
“还有这等事?”陈太医义愤填膺道。
两人又就这事细细地说了小半个时辰陈太医才起身告辞。临走前,陈太医又细细交代了项辰要多听白兹的安排,好生将养。
“有劳陈兄了!”陈沧亲自送了陈太医出门。因着两人同姓,陈太医年长,陈沧便客气地称之为兄。
陈沧虽然如今拘在孝王府当个总管,但是,陈沧的祖上,却是圣宗皇帝的得力大将,陈家一直为大楚朝镇守边疆,陈沧的祖父,早年被睿宗指派给了昭和郡主,他们这一支,便一直追随着大明王和昭和郡主,后来大明王和昭和郡主退出朝庭,却没有带走陈家人,陈家人依然在朝为官,直到十年前,昭和郡主送孝王回京,才将在边关的陈沧放到了项辰身边,彼时,陈沧已是军功累累,位至三品将军。
陈太医虽然在康平帝跟前得宠,但听到陈沧这一声陈兄,仍觉得受宠若惊,连道:“不敢不敢!不过,我瞧着殿iati质内虚,真的要听从白姑娘的安排,再不能受半点伤病了!”
“眼前这情势,不是殿下不肯将养,实在是将养不成啊。”陈沧叹道:“这不,才去趟庄子,就出了这档子事。这伤啊,搁别人身上,不过是小伤,只是殿下的身体,实在经不起了啊!”
陈太医对于自己的使命心知肚明,陈沧为何有这一说,他也是门清,当下笑道:“殿下于国有功,于私,总归是皇长孙,皇上不会不管的。”
“有劳陈兄将殿下的难处上达天听!且不说别的,就说顾家那小子吧……”陈沧立即高兴不已的样子。
白兹望着两人远去,这才吁了口气,道:“将军,这算是成了吧?”
“成与不成,且等着看吧!”项辰冷道。
白兹心中不由一阵难过。孙子受了伤,当爷爷的不心疼就算了,还疑心是不是做了假,都说天家无亲情,果然啊,难怪老祖宗会隐居山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