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宁公主也是没料到顾琬容居然有此一着,不由也有些尴尬,然而想起顾琬容从小父母双亡,一直养在乡间,难免礼仪上有些不足,便也释然了。只是瞧向许慎言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叹息,乡间女子,终究还是见识少了些。
“是不是哥哥喜欢,容儿就喜欢?”汝宁公主回了神,低头朝顾琬容笑道。
顾琬容看看项辰,又看看那几个姑娘,点了点头!
“真真是随了素清了!”汝宁公主想起儿时,伴读的余素清说,她喜欢谁,她就喜欢谁!如今回想起来,恍若隔世。
“公主殿下,可以开席了!”汝宁公主身边的嬷嬷眼见着汝宁公主又要回忆当年了,想着终归是项辰的生辰,老念着故去的人也是不妥,遂出声提醒。“再不开席,男宾那边,都要散了!”
“瞧我,这记性,待慢了”汝宁公主转过神来,索性牵着顾琬容,起了身来。站的最近的袁玉颖伸手扶了汝宁公主另一边,汝宁公主展颜一笑,由着袁玉颖扶着朝外走去。
惠安郡主看了顾琬容一眼,顾琬容愣了一愣,渐渐松开了汝宁公主的手,惠安郡主傲然一笑,接替了顾琬容。
顾琬容倒也不在意,在她看来,陪着公主,还没有陪着姑姑来的自在。顾琬容落后几步,与许慎言一起跟在最末尾。顾琬容见走在前面人围着汝宁公主有说有笑的,都没人注意她这边,便兴致勃勃地拉着许慎言道:“姑姑,大将军的那个胭脂马,可好玩了,跑得可快了!我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
飞,飞起来了?许慎言脚步一顿,声音有些严厉。“你骑马了?”要知道,这十年在乡下,连马都没见过几回的容姐儿,居然跑去骑马?“有没有伤着?”
“没,没!”顾琬容连连摇头,道:“小白姐姐抱着我呢!”
许慎言这才轻轻松了口气,抬眼看了走有项辰身后的白兹。“往后可别这么鲁莽了!”
“嗯嗯!”顾琬容如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得意道:“小白姐姐说我有天赋,跑两圈就可以自己跑了!”
自己跑了……许慎言才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胆小的顾琬容,这半年,余老夫人费尽心思也没能让她学会大家闺秀的礼仪风范,却不过眨眼,就能策马奔腾了?
“外祖父说,舅舅八岁的时候就会了,我比舅舅还是晚了些。”顾琬容语带遗憾地自言自语道。
许慎言一愣,她只知道余至忠是先太子太傅,余素清是公主伴读,那位早逝的余家公子,却知之不多,兴许就是个文武双全的。倘若顾琬容真的成不了大家闺秀,成为像白兹一样的女主豪杰,也没有什么不妥,这样一想,许慎言将本欲再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觉得改日该抽空寻余老夫人仔细说说。
这一场宴会,汝宁公主的态度已然明显,如果不出意外,孝王妃将从袁、王、李三家里出来。目前瞧着,袁家的机率要大些。就端看双方相不相得中了。
宴会散了,汝宁公主又安排众人在园中小坐。
此时中秋将过,秋菊正艳。
汝宁公主笑着打发姑娘们去赏菊。王、李两家的姑娘们便有些羞赧。园中对面,正是男宾们的歇息之处,汝宁公主的心思昭然若揭。袁玉颖本就较其他几位姑娘年长,又素来是个持重的,与秀王、明郡王等来也是相熟,便落落大方的领着众人过去了。
许慎言自觉地坐在原地,安安静静地不发一言,她只想着宴会快些结束,能让项辰带她去见裘老五。
汝宁公主见许慎言识趣,心中稍霁。
岂料顾琬容跑到一半,却又折了回来,磨着许慎言一起去赏菊。
许慎言这一日脑子里装的全是裘老五的下落,哪有心思去附庸风雅。“容儿乖,姑姑就不去了。”
“可是容儿一个人无趣的紧,那些漂亮姐姐说的,容儿又不会!”顾琬容嘟着嘴。
许慎言只觉得愧疚难安,勉强笑道:“要不,你去找小白姐姐?”
园中男女已经开始了斗诗会,输的人可是要罚酒的,白兹更是不敢擅离半步,生怕一个没注意,项辰就让人给灌了酒。此时正跟在项辰身边。
顾琬容瞧了瞧白兹,想到白兹刚才教她骑马,顿时觉得与白兹一起也不错。当下就点点头,乐滋滋的就去了。
许慎言低声朝余老夫人致歉。长兴顾家,本是有名的江南世家,倘若顾家不遭难,顾琬容如今定然也是个低仪态端方的世家闺秀。
好在余老夫人也不是个不知感恩的人。虽然为顾琬容的跳脱感到头疼不已,然而一想到,当年的许慎言自己就是个孩子,一个孩子,拖着两个更小的孩子,逃出生天,还能将两个孩子抚养成人,本就是极为不易的。
更何况除去顾琬容缺了些大家小姐的风范,许慎言将顾珉安却是教的极好,行事待物,进退有度,日后,定然是个能支应门庭的。只要顾珉安能支应门庭,顾琬容一个女孩子,往后只要寻得一位好夫婿,有顾珉安在,只要顾琬容不是个笨的,过过日子却也是不难的。
如此一想,余老夫人反过来安慰了许慎言几句。
“正是,容儿年纪尚小,又从小长在乡间,性子跳脱些,也是难免的。”汝宁公主对顾琬容偏爱,难免就要出口偏帮,道:“大不了,改日,我去要个教养嬷嬷过来给容儿,保管在及笄之前给您教出一个大家闺秀来。”
余老夫人急忙谢恩。
“有公主殿下您这句话,老身的心病便去了大半。”余老夫人道:“只盼着到时候容儿能好好学!”
“老夫人且宽心,容儿虽说有些跳脱,可学东西却是极快的。”许慎言急忙为顾琬容说好话,道:“之前,白姑娘不过带了她两圈,她居然就能自己跑马了,可把我吓得不轻。”
刚才顾琬容随白兹去看胭脂马的事情,大家是知道的,可是顾琬容自己骑马,众人却是不知。汝宁公主也是惊了一惊,愣怔良久,才道:“都说外甥像舅,不愧是钰清的外甥女,这是余家后继有人啊!”
众人不由跟着称赞。
余老夫人想起儿子,不由两眼湿润。
儿子早逝,余家香火断了传承,听了汝宁公主这一句,余老夫人的心思渐渐活络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