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辰没能亲手将簪子戴上,心中有些微微的遗憾。蓦然神色一敛,退后了两步,双手负在身后,又恢复了那个冷峻将军的模样。
许慎言正想着又惹了这杀神不高兴了,正待开口,却听到院门口传来翠儿清脆的声音。“见过老爷,见过秀王爷!”
许慎言微微一惊。自她记起了前尘往事,却是打定主意与项子谦老死不相往来,却没有料到,项子谦竟然来了家里。不但来了家里,居然还被哥哥引到了她的院子里。而她的院子里,还杵着项辰这么一尊大佛。
许慎言觉得,她那本来就被人说三道四的名声,只怕要碎尽了。虽然她不怎么在乎,可是,直觉上,她不想自己在项子谦面前有半丝狼狈。
项辰将她的慌乱和恼怒瞧在眼里,突然道:“要不,我进去躲躲?”
许慎言抬头,狠狠一瞪了项辰一眼。这里除了她的卧室,还有何处可躲?然后,她若让一个外男躲进了卧室,被人发觉,她还要不要做人?便是前世民风开放,发生这种事还是照样被人戳脊梁骨,更何况这不是前世,这是大楚朝!
身后,脚步声纷至沓来。
着急之下的许慎言,只瞧见了项辰那冷漠疏离的模样。并没有发现项辰眼中满是戏谑。
许慎行和项子谦进来时,正瞧见项辰一脸冷漠孤傲,道:“此事本王有错在先,许姑娘不介意就好,区区赔礼,还忘许姑娘不要嫌弃!”言摆,直接将那匣子朝许慎言扔了过去。
许慎言知道那匣子里装着碧玉簪子却是贵重之物,下意识地伸手就接进了怀里。尾随许慎行和项子谦进来的翠儿耷拉着脑袋,愧疚地站到了许慎言身边。
项子谦远远站着,看着二人的动作,神色闪了一闪。
“许姑娘肯收就好!”项辰眼中闪过一丝得逞,口中却道:“往后,许姑娘还是少胡乱走动,再冲撞了谁,可没有本王这么好说话!”
“你……”她不就冲撞了他一个,就被他记恨至今。至于么,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许慎言听项辰这么一说,正想反驳。
许慎行一见两人又要掐起来的样子,急忙上前,道:“孝王殿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实乃……”
“不妨事!”项辰依旧冷着脸,道:“小白正给尊夫人问安,本王不方便在场,就随便走走,想起来之前承令妹割爱让物,答应以物换物,正巧,之前本王损坏了许姑娘的簪子,索性就一起赔礼了!”
许慎行连道不敢。许慎言舍不得兄长因此对这些权贵卑躬屈膝,心中恨不得让他们早早离去才好,便朝项辰恭恭敬敬福了一礼,道:“多谢孝王殿下!让您破费了。”
一直远远观望的项子谦走上前来,笑道:“元喆久驻边疆,竟是连这人情世故也忘了!这姑娘家的闺阁,可不能随便乱闯!”
“十七叔教训的是!”项辰嘴角微启,拱手见礼,道:“真是巧了,竟在此都能遇见十七叔!”
明知姑娘家的闺阁不能闯,你们叔侄俩还不是大摇大摆的进来了?许慎言暗自腹诽,躲在了许慎行的身后,再不作声。
项子谦温润的脸微微一抽,瞬间便又笑了,道:“前些日子,许姑娘所托之事,如今有了些眉目,正巧刚才遇到谨之,便一起过来了!”
许慎言一听李二娃之事有了眉目,便顾不得自己曾打定主意再不搭理项子谦的,急忙问道:“可是找到那人了?”
项子谦微微一笑,点点头,正欲回答,便听项辰插嘴道:“既然十七叔说这姑娘家的闺阁不便乱闯,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许慎行本就觉得久呆内院不妥,项辰此言正合他意,忙道:“二位殿下,请!”
项氏叔侄相视一眼,各自矜持转身。
许慎言求之不得。“恭送二位王爷!”
项子谦脚步一顿,回首道:“许姑娘不妨来听听,兴许还能再想起些细枝末节,有利破案。”
借口冠冕而堂皇,纵使许慎言百般不愿,也是非去不可。如若因此导致李二娃丧命,她这一辈子都无法安心。“是!”
项辰瞥了许慎言一眼,率先出了院子。
一路上,只听见项子谦与许慎行说古道今,从诗书到时政,相谈甚欢。许慎言由翠儿虚扶着,默默地走在最后,一言不发。
“夫人按此方服上半年,定然……”此时,白兹已为柳氏诊治结束,正从内堂出来。白兹话说一半,便见项辰一行人进了前院。“将军?”
为什么秀王也来了?白兹瞧着项辰冷若冰霜的脸,心中微微一叹。
刚才秀王随许慎行进府的时候,白兹正和柳氏去了内堂,并没有遇上。柳氏只留了马嬷嬷在外应对。从马嬷嬷口中得知孝王来了府里,且不知去哪一处逛去了,许慎行心中就咯噔了一下,上一次,孝王逛着逛着就逛到阿言的院子里去了。
许慎行顾不得其他,直接奔了后院,一时竟把秀王给忘了,等到了内院,才想起来,却是不好再将来往外赶了。所幸,阿言和孝王不过是言语略有不合,再无他事,许慎行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一行人进了外书房。
这样的议事场合,莫说翠儿,就是柳氏,也不过着人奉了茶水点心,就退了下去。唯有白兹,却无视项子谦几次瞥过的眼神,定定地站在了项辰身后。白兹随项辰征战北境,却也是立了军功的,项辰上表承奏请功封赏的名单中,就有白兹,却不单单是项辰随从的身份,确实有资格和项辰同堂议事的。
项子谦对这厚脸皮的主仆二人甚是无奈,轻轻宽了宽茶叶,呷了一口,慢条斯理道:“元喆既无赔了礼,该忙什么自去忙吧,不必等我!”
项辰仍是木着脸,道:“旁人不知,十七叔理当知晓,元喆如今解甲归来,闲赋在家,有的是空闲,实是无事可忙!不如看看能不能帮上十七叔您什么忙。”
这叔侄二人机锋打得正欢,却把许慎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这叔侄二人年纪虽然相仿,然交情却不过尔尔,朝中大小官员却都是知道的。
许慎言将兄长的难处瞧在眼里,上前一步,道:“常言道,人多智广,孝王殿下肯帮忙,是最好不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