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既然宝贝侄儿的功名到手了,官也做上了,剩下的也只有婚事这一档子事了,既然自己已经进京了,还是趁势将这婚事一起操办的好。最好早点有个孩子,这女子呀,再怎么厉害,一旦当了娘亲,哪里还有心思在外边胡乱折腾。
可秦夫人怎么也没想到,这婚事又再次起了变故。
"什么,还要等五年?"看着自家姑母,忙前忙后,准备将婚事早日做成的样子,柳折眉情知五年之约是不能再隐瞒的。这五年可不是五天,也不是五个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们可以退婚不?"在秦夫人想来,这时代的男子,大多十七八岁,孩子都抱上了,自家侄儿现在成亲,已经有点晚了,可要再等上五年,还不知这五年中,是否有什么变数,要是最后,鸡飞蛋打一场空该怎么办,那不是误了自家侄儿的终生吗?
"姑母!"柳折眉原本还算柔和的神情,闻言,顿时冷凝下来。但对最亲近的亲人,他也不好摆出脸子来,当下沉声道:"这是圣上的意思。"
"这圣上也是,为何要干扰你们二人的婚事,可是与赐婚有关?"秦夫人也不是个笨的,最近这段日子,也听了一些风言风语,这么一想,顿时就明白了这中间的蹊跷。
虽然不知这宝贝侄儿到底见了当今皇上,都说了什么,可她也知,一旦这个侄儿拿定了主意,就不是随意能够改变的。更别说,这中间,具体到底是怎样的,她并不十分清楚,比起侄儿的婚事来,她更不想的是侄儿的前程也给葬送了,柳家就只有这一根独苗,兄长的仇到现在还没报呢?
想到此处,只好无奈地叹息一声,手中摸着柳折眉领回来的官袍道:"这官袍只有一件,也不知合不合身,先去沐浴,试穿一番,回头,再多定做两件,轮换着穿。"
柳折眉等不到秦韵的消息,心中也是烦乱,身上前几日泡的药浴,味道重,今日进宫,又脸上扑了点粉,来遮盖还有些泛金的脸色,正好沐浴一番,洗去这些不清爽的东西。
秦夫人早让下人准备好了洗澡水,他将整个身子沉入水中后,却不知不觉有了几分睡意,就在半梦半醒时,却觉得有人正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他猛地睁眼望去。
夏儿见柳折眉猛地睁开眼,目光很是慑人,当即惊地刷地一下收回手,放在胸前,退后一步,匆忙间,脚下的裙摆绊了一下,让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等扶住旁边的柱子,站稳了身子,她才低眉顺眼解释道:"侄少爷,你身子不好,水凉了。"
柳折眉没有说话,只是这么直直地盯视着她,良久,才出声道:"你不是咱府中的家生子,不过念你在姑母身边侍候的还算尽心,如今年纪已是不小了,回头我让姑母给你备上一份嫁妆,给你个恩典,放你出去嫁人吧。"
"不,侄少爷,奴婢不想嫁人,求您让奴婢一辈子侍候您和夫人吧。"夏儿闻言,就觉得耳边仿佛响了晴天霹雳一般,刚站稳的身子,再次摇摇欲坠,脸上更是泫然若泣道。
柳折眉闻言,却像累了一样,再次在已经凉了的水中闭上了眼睛,没有回应夏儿的哀求。
一个小小的丫鬟,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又何须再留着。
"侄少爷,奴婢的家人,也不知在何方,奴婢孤身一身,除了府中,实在无处可去,也不求留在您身边侍候,只想在府中做个粗使丫鬟,有口饭吃,不至于流落街头,奴婢求您了。"夏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
她留意了这位侄少爷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位侄少爷的性子是怎样的,知道对方一旦有了决断,很难更改了,而她更加知道的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根本就没有资格跟这位侄少爷讲条件,要想不离开他,除了哀求别无他法。
尽管,侄少爷的冷言冷语让她很是受伤,全身一片冰冷,可她心中咬牙切齿的却是那个姓秦的妖女,她觉得自己现在要被侄少爷赶走,一定是那个妖女教唆的,要不是那个妖女的出现,她就不会被侄少爷这样对待。
她好恨,真的好恨,可就算她心中再恨,她知道,现在唯有想法子留下以后才有机会,将自己今日所受的委屈加倍报复回去。
柳折眉好像一切都没有看到似的,一点回应都没有。
夏儿见状,心中更是有了悲凉和绝望,她已经不想能跟在他身边,只希望能像很久以前,就那样远远地看着他,他都不愿施舍与她,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只是个丫鬟,永远不能做他的正妻,可她已经这么卑微了,都这么卑微了,他为何也不愿成全与她。
他可知道,这个世上,只有她全心里都是他,如果有人要伤害他,她一定会挡在他身边,为他承受所有的伤害的,可他为何连她这一点卑微的心愿也不愿成全。
不,她不能这样罢了,就算用尽一切办法,她也要留下来,只有留下来,她才有机会给那个妖女好看。
想到这里,她收敛了脸上的泪容,从从袖中摸出一方绢帕擦拭掉脸上的泪水,恭恭敬敬地给柳折眉磕了三个头,然后,正了正脸色道:"奴婢不敢不听侄少爷的话,奴婢这就去了,还望侄少爷多多保重。"
说完之后,一脸决然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当夏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房门口后,柳折眉才重新睁开眼来,出了浴桶,穿衣,坐在桌边,拿起桌上的茶盅,轻轻地抿了一口,如今,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他不会把一个小小丫鬟的心事放在心中。
"少爷!"门外传来小铁子的声音。
"何事?"
小铁子进门来,上前道:"少爷,马老三有信给少爷您。"说完,从怀中摸出一封没有封口的书信来,送到他的面前。
马老三,正是他当初从太原府的大牢中提出的几个为他办事的死囚之一,这人颇有一身勇力,却被一个纨绔逼的家破人亡,最后怒而杀人,被判定了斩刑,秋后执行,他念这人除了家仇之外,并无恶迹,才想将这人收为己用,救这人一命,用一冻死的乞丐代了他的身份,报了个暴毙,将那乞丐埋了了事,这次,上京来,他想从张太监入手,查清楚自家的灭门之仇,手边实在没有得用的人手,也将这马老三还有几人一起带着上了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