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担心,他是陪着副局一步步爬上来的,自然知道他这些年来的艰辛和不易,可明显的这莫宁夏和叶大队长关系匪浅,这时候副局居然特意从北京赶来南京,不管做什么都算不得高明的举动。
徐岩走进悠然时光之后,轻车熟路顺着路来到宁夏身前,优雅落座,他薄唇微勾,深刻的俊颜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
面前人影晃动,空气中染上一抹熟悉的清亮烟草味,宁夏恍惚的神色猛然一敛,当年记忆中刻骨铭心的熟悉气息充斥在她鼻翼间,令她绝艳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
徐岩才刚落座,她就急忙抬眸,惊慌的凤眸撞入一双古井不波的漆幽黑眸中,那双眸子中闪烁的凉薄冷冽光芒让她蓦然想起当年婚礼上,他那样含恨注视着她,口中毫不留情控诉着她的罪状。
见宁夏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徐岩紧握的双拳这才微微放松,抬手招来服务员点了杯咖啡,这才将幽寒目光落在她身上,狭长的眼角微扬,眉梢上挑,漆黑的眼底压抑着浓浓恨意,可俊朗的容颜上却带着笑意。
回过神来的宁夏将他脸庞上的笑容收进眼中,下意识的咬紧唇瓣,身躯有一丝颤抖。那些被她这些年刻意掩饰下惨痛回忆,此时又像利剑般扑哧刺进她柔软心脏中!
喉咙似是卡上千金重的铁石发不出声音,脑袋在也嗡嗡直响,满眼只有他讥讽的笑意。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这是她目前心底不断浮现出的疑问。
徐岩骨骼分明的手指拿着银色小勺搅动着骨瓷杯中的咖啡,那姿态说不出的悠闲适雅。
沉默半响,他才缓缓放下手中银勺,似笑非笑凝视着面前都已经六年过去了面容丝毫也没变的宁夏,薄唇轻启,漫不经心含笑吐口。
“六年没见故友了,宁夏这些年是否安好?”
他云淡风轻的清雅绝伦笑意刺痛了宁夏的双眼,此刻再听他用慵懒至极的声音说出嘲讽的话,她心被堵的难受。
眨了眨干涩的眼眸,宁夏抬首,定定注视着眼前这张在六年前令她魂牵梦绕的俊颜,年岁真的对男人特别眷顾,女人年纪大了会出现皱纹,男人只会更加成熟胜利。
倏地一笑,艰难扯了扯绯色唇瓣:“徐岩,我错了,当年的车祸是我的错!”
这些年她也曾换位思考过,如果车祸中撞死的是自己父亲,她是否能释怀?答案连她自己都迷茫了,她又怎么能怪他,请求他的原谅呢?
“对不起!”她清亮如水的嗓音变得有些哽咽:“这句话当年我本就应该说的,可却因为出国留学一直拖到如今。”
她的骄傲自信在他面前早就消逝的一干二净,目下无尘也早就改变,如今她只是个和普通女人一样努力工作,努力生活的俗人。
如同飘零落花般惨然的笑容看在徐岩眼中无一丝心软,他漆黑如墨的瞳孔中闪烁着凛冽寒光,声线却越发的温和清润:“宁夏原来也知道错了呀?真是不易,看来医学博士真不是白读的。”
此时,宁夏已经无意去计较他语气中的讥讽冷嘲,只是快速睁大双眼,神色中隐过一丝惊愕,他怎么会知道她学医?
可望着他淡定优雅含笑的俊颜,她心又突然平静下来。
也对,蒋怡不是说他在北京现在步步高升了嘛,既然能找到这里来,自然是早就将她这些年来发生过的事情查的清楚。
心底苦笑一声,造成如今一切,她能怪谁?不过是报应罢了,他的恨她能理解。
白玉指尖捏着骨瓷杯,徐岩神态自若抿上一口杯中咖啡,薄唇微翘,扬起清浅的弧度。
只是心中却有着报复过后的快感,她一向都是娇纵任性的,何时有过如此卑谦的神色?可一句对不起就能消除她的罪恶了?
看着徐岩扬唇意味不明的笑容,宁夏眼中黯然一闪而逝,当年他都不愿意接受她家的补偿,更加不用说现在志满盈盈时了。
六年不见,岁月在他身上真的有打造出很深的横记,记忆深处那个温润如玉少年早已变得成熟内敛,举手投足间尽是稳重男人的做派。
剪裁适宜的银色西装穿在他身上风度翩翩,目光内敛闪烁着睿智,整个人低调中透着奢华。
在他还是学生时期时,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将来绝非池中物,他有手段,有野心,更加懂得如何更好的往上爬。
果然,如今再见,他已经是北京市交通局副局长,才三十岁的年纪能坐到副局的位置,聪明的脑子和出众的手段绝对少不了。
宁夏眼中干涩的难受,微靠在沙发上视线从他清隽含笑的俊颜上掠过,不经意被窗外花坛中一株株灼灼夭桃的锦色扶桑所吸引住眼球。
扶桑花期较长,打理也简便,再加之红色扶桑是富贵的象征,所以一直被人们所喜欢,她也是因为偶然的机会才喜欢上如此艳丽明媚的扶桑。
见宁夏娟美的脸庞上露出氤氲朦脓之色,徐岩一怔,随即微侧头,顺着她的视线朝外看去,那娇艳绝色的朱槿便这样毫无预期的撞入他眼中。
明艳鲜红的颜色灼伤了徐岩的眼,他心口猛地一窒,急忙收回目光,着急紧张的神色正好被转过头来的宁夏所看见,脸色立刻变得狼狈起来。
“莫宁夏,一句对不起你以为就能弥补你当年所做下的罪行?你怎么不想想你将我父亲撞的满身是血之后跑了,留他一人躺在冰凉的雨夜中,是否是一句对不起能扯平的?”
薄唇轻扯,刚刚还是清润优雅的声音瞬间变得尖锐,他刻意压低了声线,凛冽冷厉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宁夏咬着唇瓣倔强望着他,清亮的凤眸中漾着水光,神色楚楚,面对他如此尖锐的质问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扶桑……扶桑……原来是扶桑花盛开了,记忆深处明澈温润的少年在她耳边沁润低笑的声音仿佛隔了一个世纪般长远。
“朱槿色扶桑。”徐岩思绪也有一刻模糊,可瞬间便恢复过来,眯着黑曜石般寒凉黑眸一瞬不瞬注视着宁夏,倏地,凉薄笑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