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听出这人诙谐口吻下的送客实意,喉头发紧,目光移过时又落在了那尊高大的白影上。他垂眸在看文件,却迟迟没有翻下一页,视线始终落在纸面上,无法参透他内心所想。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鼻梁高丽笔挺,是她极为熟悉的。
房门这时被人敲了两声,很轻,很有礼貌,然后飘进来的是温柔大方的女音,“北辰。”
这声音甚是好听,如春日清泉令人向往。得体的高跟鞋踩地的声响一直绵延到陆北深身边,然后,停止。滑过顾初鼻尖的是马达加斯加依兰和玫瑰的尾香,夹杂着非常细碎的檀木气息和柔和轻巧的香根草甜,能够很优雅平和地在鼻腔中扩散。是Creed家族的贵族之香。
顾初抬眸,眼波微微颤了下。很是洋气优雅的女人,一袭Versace春季最新款薄粉长款外衣将她的肤色装饰得愈发娇艳,黑色的小手包恰到好处地昭示着她低奢的品味。
而这女人也在打量着顾初,目光先是惊艳了下,然后笑着问,“这位是?”
像是问陆北辰,又像是在问她,语气实则迟疑。陆北辰这才阖上文件,将其搁置一旁开了口,嗓音如同冰泉在山涧流过。“如果方向错了,只能说是你们调查的问题。我只负责发现,怎么解决是你们的职责。”
警务人员愣了半秒后反应过来陆北辰是在跟自己说话,摸了摸鼻子,笑着说了声是。顾初的衣角被顾思拉了拉,她小声,“姐?”
顾初也反应过来,在这里,她只是个局外人。
“犯错的往往都是小孩子。”就在顾初打算离开时陆北辰又开了口,口吻很淡,却有针对性,“顾女士,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顾初觉得像是被人用锤子狠敲了下后脑,她看向他,心口惊涛骇浪。而始作俑者依旧站在原地,如在白雪皑皑中伫立的松柏,那张脸颊被灯光映得更是清晰英俊,他的眼睛很黑,深邃得令人心慌,像是看穿人心一切的犀利。他在直视着她,目光深沉。
这一秒,她不敢与他对视太久,慌乱错开目光,揽过顾思的手臂轻声说了句,“回家吧。”
翌日,是个大晴天,海洋性气候的琼州,在阳光明媚的时候总会惹人怜爱。顾思今天没课,也难得顾初休息,两姐妹吃过早饭后没出门,就一直窝在沙发上聊天。窗子是开着的,有暖暖的风进来,拨了窗棱上的风铃,清脆悦耳。
“原来昨天晚上的那个人就是陆北辰啊。”顾思枕着顾初的腿,啃着苹果说,“长得也太帅了吧?千年才能挖出来的帅哥做法医太可惜了,他应该面对的是一张张如花似玉的脸和一具具鲜活的娇躯,而不是一堆堆枯骨和血淋淋的尸体。”
顾初没吭声,盯着笔记本上的一则播过的消息看。正是陆北辰抵达琼州市的消息,记者拍到了他刚刚出闸口的一幕。人群中他高大卓然,白T恤泛旧牛仔裤,一件浅灰色春季薄外套随意搭在行李车上,太阳镜遮了他的眸。他的出现引了不少久候的记者们,一时间将闸口围得水泄不通。很快地,拥挤的记者群被几名黑衣人拨开,画面中的男人从容淡定地在狭窄的人缝中离开,面对记者们的提问他概不作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