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顾思得意洋洋,“我姐是天才外科大夫,我姐夫是神一般存在的法医,上头摆着如此严谨细致的俩人,我能差到哪去?”
罗池很是难得的没跟她顶嘴,许是顾思的这项发现的确打开了破案的思路,他拿过资料对比了半天,喃喃,“怎么会这么巧?都是自杀?”又拿起艾欣的资料,皱眉,“她也算是自杀?”
顾思将薯片抱过来,咬得咔擦咔擦的,“想不通啊,她的死顶多算是意外吧?但奇怪为什么把她的蜡像跟这些自杀的人摆在一起呢?”
罗池陷入思考。
“啊!”顾思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罗池的肩膀。
罗池吓了一跳,随后龇牙咧嘴地扭头看她,“你个姑娘家手劲怎么这么大?”
“我只用了三成功力。”顾思开着玩笑,又道,“言归正传啊,我觉得吧,你应该问奇怪,反正他现在还没逃出你的掌控范围呢,再逮回来。”
“这就是你刚才想到的?”罗池揉着肩膀。
顾思重重点头。
罗池一抬手,使劲揉了她的脑袋,她脑袋上的丸子瞬间乱了。他将资料收了起来搁回了书房,再出来时清清爽爽的,“走吧,吃饭去。”
“案子不管了?”
“案子不是一天两天想能破的,再说了,涉及到尸体死因这种专业性的问题,咱俩都解决不了。”
“你打算找谁?”
罗池重重叹气,“陆北辰那家伙不在,我只能去求潘安。”
顾思乐了,“求?”
“你不知道,现在他们还在配合美国实验室那边完成一些工作,据潘安自己说忙得要命,陆北辰不在,想指使他们难以上青天。”
顾思不以为然,“好办啊,你找我姐呗。”
“你姐跟着陆北辰出过现场是不假,但她的专业性还差得很远。”
顾思无奈地瞅着他,“我又没叫你请我姐去办案。”
“啊?”
“我的意思是,你让我姐去找潘安,潘安不会薄她面子的,夜闯蜡像馆的时候,潘安不就是听了我姐的话才去的嘛。”
一句话点拨了罗池,欢喜地坐在了她身边,情不自禁搂了她一下,“聪明啊。”
男人靠近的气息搅得顾思心头发慌,一把将他推开,“别占本小姐的便宜啊。”
“思思——”
“差点忘了,有东西给你。”顾思说着去扯拎包。
罗池眼睛一亮,“我对你的诚意终于见回报了?”
一个盒子“砸”他手里,“你的,还你。”
罗池一看愣住,再打开,竟是过年时候他母亲送她的红宝石项链。“思思,你这是……”
“太贵重了我不收。”顾思表明了立场。
“别啊,这是长辈的心意。”
“罗池,你有事瞒着我吧。”
罗池挑眉,“哪有?”
顾思站了起来,冲着房子周围一指,“你只是个小警察能住这么大的房子?罗池,你还真当本小姐没见过世面啊?”
闻言,罗池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我不是怕你生气吗?”
顾思靠在小吧台旁,睨着他轻哼哼,“看你怎么交代了。”
“我家吧,是有点小钱。”罗池说到这儿马上又解释,“比起你们顾家,我家绝对只是小钱!”话毕,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家里的情况,像是还没等着受刑就全部招供的罪犯。
等顾思听明白了后,笑道,“好啊,你个小警察还挺能伪装的,不就是个富二代吗?装什么呀?”
“你……没生气吧?”
“我生什么气?”
罗池一下子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分手,再也不搭理我了。”
顾思盯着他,“真俗的想法,我还没白莲花到那种程度,别把我说得像是没见过钱似的,我干嘛不搭理你?钱是你们家的跟我又无关,更重要的是,咱俩可没谈恋爱啊,别动不动都分手牵手的。”
罗池的脸一下子垮了起来,“不是吧思思?我对你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
“那是你的事,别嘴上占便宜啊。”顾思道,“项链呢我是肯定不能收的,搞得像咱俩要定亲似的。”
“我父母就是这个意思。”
顾思嘴一抿,“关于项链的事我说得很清楚,别磨蹭了,吃不吃饭了?”
罗池忙不迭的,“吃,吃。”
“你请啊,谁让你是富二代。”
罗池汗颜。
陆北辰包了整间餐厅,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浪漫。
可精美的餐食都抵不过他的温柔,顾初丧失了胃口,一心只在他身上。沙发中,她靠着他,脸颊贴在了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才觉得这一刻是现实了。
“你不该选在这里。”她轻喃,“这会让我想起半年前,你倒在血泊里吓得我掉了魂。”又紧紧将他搂住,道,“你以后都不能再这么吓我了。”
他低头,与她的目光相对,唇角柔和,给她承诺,“好,我答应你。”
顾初觉得,在以后的岁月中这一夜将会是她最难忘的,在她濒临枯槁时,在她一点点快要对现实妥协时,她的陆北辰又回来了,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她面前,继续完成着半年前未完成的约会,这一刻,分别的半年时间无声无息间消失了痕迹,就好像他从来没离开过似的。
这一夜顾初说了好多的话,将这大半年来的相思一一道尽,更重要的是,她将这大半年在医院所取得的成绩和赞誉也都跟他讲述。陆北辰的话很少,始终微笑倾听,在她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总会将果汁递到她嘴边。又会叮嘱她,“再吃点东西吧,你吃得太少了。”
她哪舍得把时间浪费在吃东西上?像是榭寄生似的始终黏在他身上,道,“我怕我一低头你又不见了。”
陆北辰无奈低笑,大手轻抚她的脑袋,低低道,“傻瓜。”
今晚,凌双没有出去应酬,下了班就回了家。上一期的杂志大卖,火热程度不亚于陆北辰和乔云霄那两期,社长兴奋得两眼发亮,打远一看像是两颗璀璨的鸽子蛋镶嵌在他那张核桃般的脸颊上似的,紧紧抓着凌双的手说,姜还是老的辣啊,咱们这个杂志社可缺不了你这位福将啊。
凌双将最后一碟菜端上了餐桌,想到那个顶着地中海脑型、腆着啤酒肚的社长冷笑一声,想当初她因为常军的事身陷囹圄的时候,也不见他出来保她一句:你是我们社的福将啊。
这个社会人人都在现实,人情味就似乎变得越来越不值钱,这本就是她一贯的理念,什么人情道义什么至死不渝,能遵守承诺念旧的人,只因为背叛和出卖的筹码还不够。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的这个理念竟开始逐渐瓦解,甚至起了厌烦,也许她也像笑笑似的,在走过一场不可思议的路程后,心思就发生了变化?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曾经那么热衷的事转淡了。
就正如,以往她从不会这么早回家,但今天她就格外地想回家躲避热霓虹,逃离自己所处的名利场,给自己做一顿好饭,配上一点点的美酒,来挽回自己越走越远的灵魂。
虽然她承认她的厨艺比不上顾初。
从来没这么安静过了,夜幕降临后,透过落地窗是最美的建筑风景和万家灯火。
凌双是个挺怕寂寞的人,所以她学医后却选择了时尚圈,从医生到时尚出版人,这是跨度极大、性质极其不同的两个行业,前者需要在寂寞中迸发出的冷静和思考,后者需要在推杯换盏间赢得的声望与名利,她,选择了后者。也许只有她自己才清楚这种选择的背后究竟藏了什么心思,她需要在热闹中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就连她的住所都是在繁市之中,这样,即使孤独一人在家,望出去也会是驱散她孤独的歌舞升平。
如果不是他,她可能会甘于臣服于平淡,恰恰是因为他出现过,才燃起了她想做不一样烟火的决心。她想做得优秀,要有多优秀就有多优秀,她总是希望会有那么一双眼睛在看着她的成功。
凌双在餐桌对面也摆了套餐具,整整齐齐地与自己的遥相呼应。然后,没马上用餐,点了支烟。灯光略暗,她指间细长的烟身一点点被橙红色的光亮吞噬。
烟雾是青白色的,记忆却是缤纷。
那一晚的那一幕像是一场梦,一场她从不敢去正视的梦。
也许,只有在喝醉时才会将他的脸看得真切,她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从天而降的神祇,震惊,忘了一切思考。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下意识地伸手触碰,他真实存在,那张脸就真真实实地被她的指尖描绘。他的脸映入了她的震惊,他说,是我,我回来了。
手指轻轻一颤,烟灰掉了半截。
凌双从回忆中走出来,低头看了餐桌上的烟灰,许久后才轻轻擦拭。烟味淡了,餐桌上的另一套餐具依旧是空的,她深叹了一口气,将半支烟扔进了酒杯中,杯中有轻微“哧”的声响,那橙红色的光亮就熄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