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气息温存渐热,落在顾初的眼角眉梢痒痒的,有他身上干净的气息,对于顾初来说,这样的他既热情又难以拒绝,如毒,诱惑的毒,浅尝如醉,深尝阵亡。
昏暗的光线里,陆北辰的眼黑如深海,望不穿尽头,她会迷失,被他这般的凝望和这般低沉性感的邀请,她明白他的意思,心底深处滋生难以言喻的情感,激荡而交织。
被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眷恋着,想想便是幸福的事。
虽然有过数多次的身体接触,但顾初自然还会害羞,堵着他的嘴巴,娇笑,“不行,你这是趁人之危。”
“纠正一下,我是趁火打劫。”陆北辰压下脸。
“别。”顾初用力撑着他的脸,不打算让他随心所欲。
奈何,力气大不过男人。
“你说话不算数。”
“先乖乖给我。”
“那你什么时候教我?”她压不住他气息的逼近,心脏不停地掀动。
“完事之后。”陆北辰气息低噶。
“书上说男人都是下了床就翻脸不认账。”
“啰嗦。”
顾初趴在陆北辰的身上有点瞌睡。
陆北辰修长的手指眷恋地穿过她的发丝,轻轻缠绕手指,另只大手轻抚她的后背。
“累了?”他开口问,嗓音沙哑慵懒地好听。
顾初没力气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一串低笑从他深喉逸出。
她阖上眼,感觉太阳穴还在跳,一下一下的,像是他的节奏。
就这样,陆北辰久久地抱着她,任由她像只水獭似的。两人都没说话。
半晌后,才微微抗议,“你总是想出各种理由占人便宜。”
陆北辰低笑,“从我们现在的姿势来看,谁占谁的便宜?”
“在这个时候打击报复吃亏的只是自己。”
顾初瞅着他,然后坐了起来,简单又激情的时光,如果可能,她很想将此停留。
他抬手轻抚她的时候,她便想起了他的伤疤,蜿蜒在右侧的肩胛骨,醒目骇人。所以,他在再抬手时她就顺过了他的胳膊。
“怎么了?”他问。
顾初在他身上,轻轻搂住了他,手指也顺便摸到了他的伤疤。
他却笑着想要拉开她的手。
这一次,她没有如她所愿,手指就覆在伤疤之上,感受到它的狰狞。这是她一直想做的事。
“初初。”陆北辰似无奈。
指尖下,是凸起的疤痕,她的心就变得疼痛。
这股子疼痛来得汹涌,是剜着的疼,如同当年她得知父母离世时的一样。
“你为什么会受伤?”她哑着嗓子问。
“没什么。”陆北辰终究还是抓住了她的手腕,送至唇边轻吻,漫不经心地回答。
顾初抬眼看他,心知肚明他还是不想让她触碰,轻声说,“是你在工作时候受的伤吗?”
他越是逃避,她越是想要知道。
但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因公受伤,罗池也说过,其实陆北辰一直游走在刀刃上,这种工作完全是在拿生命冒险。
陆北辰凝着她,始终没有说话。
她与他对视,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半晌后,他才唇角微微上扬,眼角眉梢揉了些许轻柔,将她拉趴下来,低语,“都过去了。”
他像是给了一个答案,又像是敷衍。
顾初明白,他没打算跟她解释。
为什么他隐瞒不说?是以为她会害怕?
“可是——”
“好了。”陆北辰打断了她想要继续盘问的念头,眉心多少染了一丝严苛。
顾初看得清楚,也听得清楚,纤细的肩头微微缩了一下,很显然,他刚刚不是很耐烦。
许是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陆北辰按下她的头,在她额头上轻吻一下,语气又恢复了低柔,“我说过,都已经过去了。”
好吧,她不敢再问了。
总不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说吧,依照他的性格,怕是就算有把刀架着他,他不想说她也得不到答案。
她默默地趴在他怀里,而他也不再说话。
气氛有点变化,说不上来,总之,就有点压抑。
良久后,她说,“我想回实验室。”
“你有力气吗?”陆北辰揶揄。
顾初脸涨红了一下,抬眼看着他随口一句,“我以后住在实验室里,这样就不受你欺负了。”
伤疤的话题是话不投机,她便转移了话题。其实实验室的事也是她一直想去问的,还有他的休息室,里面的一切物件都是她的,别人不知道,只有她最清楚,当她醒来看到那一切环境如旧时是有多么震撼。
“你住实验室?”陆北辰取笑,“不怕那些零零碎碎的尸体?”
顾初仗着他在笑,便说,“不怕,大不了我住休息室,那里原本就是我的地盘。”
然后,她再次察觉到陆北辰的情绪变了。
笑容从唇角匿迹,再开口时,嗓音微凉强硬,“你不能住进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一次,他近似霸道,虽然嗓音始终低沉,“我说不让你住进去你就不能住进去。”
顾初盯着他,“可是昨晚上我就住在了那里。”
“仅此一次。”
这种回答跟上一个问题的回答一样,都统统令她不大满意,咬了咬唇,眉头皱紧,“如果你不想让我住进去,那么一开始就不应该让我知道。”
下巴就被他给捏住了,“听话的女人才讨人喜欢,知道吗。”
顾初怔了一下。
他刚刚的眼神犀利而又薄凉,不像一贯纵容她的他。连他的语气都变得那么陌生,她承认,自己有点受伤。
翻身下来,侧躺在了一边,满脑子还是他刚刚的警告:听话的女人才讨人喜欢。
在他心里,他视她是他的女朋友吗?
如果她是重要的,他怎么会说这句话?
喉头有点堵塞,心里闷闷的,与此同时,也惶惶的。
如果……
她只是想着是如果,一旦他真的另有目的……
不,她不敢去想。
遭遇爱情,会让人变得诚惶诚恐。
打从与陆北辰在一起后,顾初的这种诚惶诚恐就更甚。大多数的情况下陆北辰都是骄纵她的,耐着性子任由她的一些孩子气的念头和行径,但她知道他有他的原则和底线,所以只要见他蹙眉她总会小心翼翼。
她在他的光环下可以任性而为,却需要在仰视他的光环时又无法肆无忌惮。
这是不对的。
她不该对他心存畏惧。
就像从前她对北深一样,优秀如他,可她依旧有能力和自信跟他平起平坐。
但是,面对陆北辰,她就不行。
谈恋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尤其是,她和他还有一层更亲密的身体关系。
恋爱中的男女就应该打打闹闹无所不谈不是吗?为什么,就算她和他是如此地贴近,近到彼此身体相融相拥的程度,她还是无法看穿他的心思?
长发遮了她大半边脸,心思隐藏在长长的睫毛之中。顾初有点委屈,重重地咬着手指,好像一切都不同了。在厦门时林嘉悦的那番话让她彻底相信了他,他的一些行为明明就是爱着她的不是吗?他为了她吃柳橙,为了她取消了与林嘉悦的订婚,为了她可以追到厦门去,这些都能说明他是在乎她的对不对?
但是……
如果一切只是林嘉悦的猜测呢?
或者,是她的自作多情呢?
如果她真的住进了他的心里,为什么现在还这么诚惶诚恐?
厦门的海滩上,他指着她的胸口位置说,如果,我能住进去。所以,他住进去了。可是,他不公平,她让他住了进来,可他呢?将她关在了门外。他说,他不奢求爱情,但爱情来了他也不会放手,她问他,你真的爱我吗?他的回答是,你的生命中只有我陆北辰。
是的,他提到了爱情的字眼,却从没明明白白地说过一句:顾初,我爱你。
她越想越悲凉,她竟然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陆北辰从身后伸过手臂,想要将她扳过来。
她有了脾气,用力地拨开他的手。
他的手停滞了一下,少顷,耐着性子哄劝,“乖,转过来。”话毕,大手覆上她的肩头。
换做平常,顾初会听他的话,因为她不想惹他生气。但今天,因为关系到了老宅,更是因为他刚刚薄凉的态度,她就无法再遵从他的意思。她抱着枕头,肩膀绷得紧紧的,不悦,“别碰我。”
他的手指搭着她的肩膀,她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微凉。
就这样,他僵持着,能有半分多钟的时间,才轻轻叹了口气,改为将她搂在怀里,胸膛贴着她单薄的后背,低语,“生气了?”
她不语,却因他温柔的圈搂而变得心塞。
女人终归是感性动物,一旦对爱情诚惶诚恐后脑中的念头也会千奇百怪。陆北辰从冷言到温柔,这一举动的转变令她产生了迟疑。他越是温柔,她越是不安,这源于她想要了解他的全部心思,迫切地想要探索他的世界。
可明显的,他将她关在了门外,轻轻摇了摇头,她生气又如何?难道他能冲着她敞开心里的那扇门?
陆北辰的大手攀延上来,掌心又是炙热。
不知为什么,她想哭。
抓住了他的手,半晌后她低低地问,“如果前两个问题我不需要知道原因,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想要答案。”
陆北辰说,“什么问题?”
她问,“你以前有过女朋友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