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谁言明,叫了声将军夫人,众人停了嘴中的闲谈,站起身送上了贺词,夏若霜跟着起身,打量了眼舅母,仪态端庄,雍容华贵,看起来比舅舅要年轻很多,上一世,这位舅母从不过问朝堂,她倒是和她很少接触,感情远没有舅舅亲近。
应付了众人,将军夫人越过众人视线寻到了夏若霜,笑容亲切可亲,走过去牵了她的手,让她坐在了旁边,又一一为她介绍了妯娌的姐妹,嘘寒问暖,说着贴己的话,许是没有血缘,倒是有些客气,夏若霜浅笑着依礼见过。
前院,北辰墨一身黑色蟒袍,浑身上下透着一种神秘和清冷,认真观察着上官凌云对那对姐妹的态度,手无意转动着扳指,一双眼睛透着犀利,似乎在考虑一些事情。
夏志远不知何时到来,由于两人关系外人并不知晓,所以见面也煞有其事客套了一番,方才大喇喇坐在旁边,见北辰墨眼睛不动,又顺着视线望了去,恰好看到夏若霜和上官凌云附耳悄语的画面,小声戏谑道。
“墨王爷不会是想要通过那丑丫头将上官将军拴住吧?不至于吧,为了党争竟牺牲如此?”
尽管他也承认,夏若霜将胎记隐去,是个十足的大美人,再加上她举手投足中透出的淡雅和看淡一切的自如,比夏若晴还要优雅几分。
可他是见过她褪去妆容,将胎记露出的丑态样子,所以一想到北辰墨要和这样丑的女子共度巫山,就觉得好笑。
北辰墨回神,修长手指捏着茶盖拂了拂茶叶,又端起抿了一口,眼中闪着微光,却没有回答。
夏志远没想到他真有此意,惊得张了张嘴巴,转了转眼,理解地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安慰道。
“哎,也罢,霜儿那丫头虽然面容有瑕疵,但身段却是柔软,灭了烛灯,啥也看不见,或许有着别样的销魂。”
北辰墨没想到这浪子思想这般丰满,抿在嘴中的茶险些没有喷出,厉了厉眼咬牙道。
“你这般样子还跟本王说要钟情一位女子,鬼才信!”
夏志远也不狡辩,翘着二郎腿,呵呵笑了两声,捻了颗果子扔进了嘴里。
“墨王爷,其实我觉得你不必如此委屈自己,老将军自己就有好几个女儿,何必舍近求远呢,而且虽然晴儿丫头在老将军眼中少了些分量,可毕竟有着这层关系,岂会不帮忙,还有她外祖父可是孝庄王的旁系,关系又多牵扯一层呢。”
北辰墨又瞥了眼娇柔美丽的夏若晴,他现在还是太子的人,直接和上官凌云结为亲家会引人猜忌,至于夏家两个女儿,他心中更偏向于夏若晴,在他看来,这样才貌的女子方配站在他的身边,可那个女人,想起她那双如狼般狠恶的眼睛,又觉得有些意思,抿唇想了想,未在说话。
夏志远不明白他的想法,又张了张嘴巴,靠近他一些,将猜忌小声说出。
“墨王爷难道是想要将这姐妹都收了,这……这也太贪心……”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北辰墨塞进嘴中一块点心,堵住了嘴,北辰墨凤眸微眯透过几分警告。
“好奇害死猫,不想死就闭嘴。”
夏志远衔着点心,痞痞一笑,胡乱点了点头。
待到夏若霜和夏若晴离开后,北辰彻方才进入,百官行礼,他依旧是一副亲切可掬的样子,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特向上官凌云贺了寿,看向远去的背影道。
“原国公府的小姐夏若霜是将军的外甥女,难怪,大家可还记得几日前瘟疫村赠药被圣上嘉赏的女子?”
“难道就是这位小姐?”
“正是,当时本王很是咤异,也非常的佩服,一闺阁女子竟心怀天下,知晓是将军的外甥女,方才明白,原是血统使然。”
有了北辰彻的抬举,其他官员更是接连不断拍马屁。
北辰墨望着被百官追捧的北辰彻,手紧了紧,向夏志远提出了疑问,“北辰彻和夏若霜除了瘟疫村一事有牵扯,可还有其他接触?”
夏志远本优哉游哉饮着酒,闻声瞥了一眼,皱眉道,“应该是没有,听说回来后,夏若霜一直在府中,并未与其他人接触,哦,也就你在的那一天她去买了把软剑,怎么问起这个,你是觉得六皇子也有这打算?”
六皇子母亲是德妃,德妃是一等军侯赵岩贵的女儿,本已经有了北辰国三分之一的兵权,若再得上官将军的支持,就算造反,怕也可以成功,到时候忌惮的就不仅是皇后太子了,定还有父皇,若真是如此,他倒愿意成全,北辰墨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勾了勾唇。
“以后多留意一些,若两人之间有什么动作,尽快报给本王。”
夏志远见事情严重,也不再嘻嘻哈哈,板着脸应了一声是。
朝臣寿宴外臣和内室虽是分开的,但所安排的戏码和宴席却是相差无几,夏若霜期间被舅母拉着说了些贴己的话,又分别和几个表姐妹打了个照面再无其他,许是将军府的教养不同,几个姊妹性格中带着豪爽,没有深院的勾心斗角,她们大多已有婚嫁,相处起来很是融洽。
宴席中旬,夏若霜觉得戏文繁琐,颇为烦闷,悄悄走出院子透透气,欣赏着将军府别样的景致,坐在庭廊下闭目养神。
“蠢材!让你们去叫轩逸哥哥,半天都叫不来,真是又蠢又没用!”
阵阵鞭声抽打在婢子的身上,发出躲闪和求饶之声,夏若霜睁开眼,寻着声音望去,假山旁,一齐刘海女孩满脸怒气,单手掐腰不断挥舞手中幽绿色的长鞭,边打边骂,刁蛮霸道。
此女一身艳红色的水袖裙,年纪不过十三四岁,身姿清爽,像是习过武的,样貌和舅母有几分相像,许是怒急,一张粉嘟嘟的小脸格外的红艳。
刚刚舅母介绍表姐妹时,特意提了一下未曾谋面的幺女,说她刁蛮成性,又不晓得疯到哪里去了,想必这幺女上官瑾儿便是眼前这位了吧。
出于好奇,夏若霜走了过去。
“打人是解决不了事情的,与其在这里生气,不如想想办法,如何可以见到轩逸表哥。”
小丫头闻声狠狠甩了一下鞭子,歪着脑袋打量夏若霜,疏离中又带有几分审视,见夏若霜穿着贵气,五官精致,也不敢过于造次。
“你是哪家的小姐,竟敢偷听本小姐说话!”
“我是国公府的小姐夏若霜,想必你便是舅母口中的表妹瑾儿吧,刚刚可是我先到你后来的,又怎么算是偷听?”
夏若霜看她有些许顾忌,又觉得她喜怒形于色,性情本色,童心起,背着手,眨着眼睛和她狡辩。
小丫头闻言撇了撇嘴,话语多了几分随意,更似立威。
“哼!莫要以为是表姐,父亲喜欢你,你就得意,觉得可以管教我!我上官瑾儿看不上的人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理会!”
她今日虽没有去前院,但也听奴才们议论了,说爹爹喜欢国公府的表小姐胜过将军府的女儿,她听了很不服气,所以留意了几分,现在见到,更是不愿低了去,出口便想要在气势上占得上风。
“是嘛,真巧,这点我们很像呢,我看不上的人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管的。”
夏若霜挑挑眉,用她的话反了回去,找了块滑润的石头靠了上去。
小丫头被抢白也不生气,眼睛咕噜噜转着,似是有着什么主意,拿鞭子随意抽打着旁边的石头。
“学人家说话,真没劲,喂,你从正院进来的时候可见到轩逸哥哥了?”
“恩,见到了,不过呢,我是一个没劲的人,现在有些累了,想要回席了。”
说完,扶着影儿,一脸无奈就要往里面走,上官瑾儿找了上官轩逸一上午,终于遇到一个知晓他在哪的,见她要走有些着急,也顾不得别扭,扔了鞭子,急走几步,扯住了夏若霜的衣裙。
“喂!你真小气,我是说着玩的,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夏若霜更是好奇了,这丫头见自己的哥哥,怎么都如此着急,宴席散后,晚膳时分自会相见。
“那你要告诉我为何要去找他,我才带你去。”
上官瑾儿眼睛闪了闪,一张小脸红了红,语气有些牵强。
“他说过今日要送我纸鸢的,我找他自是去要纸鸢了,你究竟愿不愿意带我去!”
不知为何,看到她的表情,竟觉得两人感情不似一般兄妹,摆了摆脑袋,没再多想。
“上午来时见他在前院和舅舅一起招待客人,你去那里问问便知晓了。”
小丫头眼睛一亮,嘟着嘴道。
“我就说他定是在前院,可管家却说他在书房或者后院,害我找了个遍都没有找着,走,你和我一起去。”
说完,不等夏若霜拒绝,拽着她便要往外走,上官瑾儿个头低,可力气却很大,夏若霜基本是被拖着走的,到了半路,见影儿跟着,又板着脸吼道。
“本小姐和你主子有事要做,莫要碍事,一边去!”
影儿望着夏若霜,似是征求意见,本就厌烦后院的宴席,见这表妹一副不饶人的样子,夏若霜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影儿无事,便跟着她去了。
前院大多为男子,并不适合闺阁女子前去,在夏若霜的劝阻下,上官瑾儿终是妥协,没有直接进前院,而是登上了一高阁,俯览前院景象。
北辰墨依旧是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的样子,每当看到这样的他,便想起上一世最后的一箭,还有惨死的儿子,股股恨意袭来,许是他有所察觉,隔着百里,他竟抬眸与她对视,勾着唇,扬了扬手中的酒樽,得意邀饮,夏若霜甩了个白眼,错开目光,继续观察。
北辰彻人缘很好,所到之处都围满了奉承的人,似是天生便应受众人追捧般,他处理的非常好,席间,笑容可亲不可近,优雅贵气,翩翩公子。
而上官轩逸,与两人想比,就像是含霜的青涩少年,面色秀气却不失贵气,身子修长硬朗,许是将门出身,还沾染了少许潇洒和干练,剑眉下的眼睛纯粹漂亮,没有计谋只有温情,对官场的繁琐似有些不适应,只是安静的跟在将军和上官轩浩身边,应付得随意,他和北辰墨一样,有着敏锐的察觉,夏若霜的目光仅仅停留在他身上片刻,便被捉住,对望了过来。
夏若霜似是偷窥被发现般,眼神有些慌乱,心紧了紧,连忙拍了拍还在漫无目的乱瞧的上官瑾儿,指了指方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