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青灰色,下着密如织网,细如银线的雨,就像是银色雨帘。习习凉风吹过来,柳清菡独自一人坐在寂静长廊上的长椅上,倚着靠背半侧着脸,披着青色披帛,脸色漠然,看着屋檐一串一串的水珠溅落地上。
柳清菡一直以为秋天的农忙是最难熬的事情,等农忙过去,无所事事的时候,柳清菡才知道原来孤独思念一个人才是煎熬的事情。它会一点点蚕食自己所有的精力,什么都不想做懒怠下去。
她深呼一口气,什么时候也这样多愁伤感了,伤春悲秋,完全不是你一个理工女该干的事情,她心里隐隐闪过一个念头,紧紧握拳,要是他再不回来,不然我直接去找他不就好了,无尽头的等待根本就不是她的风格。
柳清菡打定主意,露出一个笑容来,伸了一个懒腰,就这么说定了。
砰的敲门声响起,在寂静无声的空间里显得异样清晰,柳清菡眼眸晶亮,伞也不拿,拎着自己的长裙往外跑去,然后停住在门口处,平复呼吸,稍微整理因为奔跑显得凌乱的长裙。
门吱呀一声打开。
柳清菡脸上的笑意僵在脸上,眼眸也稍微黯淡下去。微微垂下头掩饰自己的失落,抬起头,故作高兴扬起一个笑容:"是你们啊?"她一系列的表情变化不过发生在两三秒,很短暂。
齐香和周扬野两人没有看清楚柳清菡的表情变化,看着她也是同样非常高兴。
"我们今天有点事情要办路过柳溪村,我想着你一个人在家,我跟我相公就过来看你了。"齐香面带微笑,手中提着一袋东西,又立马惊讶道:"你怎么出来开门也不撑把伞?头发都湿了。"
"没事,雨小着呐。"柳清菡随意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水珠,让两人进门。
"就知道你不会照顾自己。这雨再小也是深秋,凉的很。"齐香不赞同撑起素色油纸伞遮住柳清菡,撇开周扬野,又高兴道:"我跟你带了金桔,你看喜不喜欢?"
柳清菡从袋子里拿了一个,直接上嘴咬,酸酸甜甜的。
"好吃,你们费钱了。似乎这水果还挺贵的。"
"这水果不要钱,是我家家里种的。"周扬野摆摆手。
"你这妮子,还没有洗呢,你怎么就馋上了,我去给你洗。"齐香转身往外走去。不过一会儿洗好金桔进来,放在一个大白瓷碗里,圆溜溜金灿灿的金桔在瓷碗里显得十分诱人可爱。
"明明我才是主人,怎么弄得你们招待我似的。"柳清菡突然醒神,笑起来看着忙碌的齐香:"我给你倒杯茶喝吧。"齐香本来想说不渴。
柳清菡已经往里面走去,端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摆着一个深褐色扁茶壶和几个玲珑的小杯盏。
柳清菡倒了两杯,放置在齐香也周扬野面前。
周扬野一饮而尽就跟牛饮似的,他砸砸嘴巴,这味道淡得很,一点没有茶水的熬的浓郁。
"柳姑娘你是不是没有放茶叶,味道很淡。"周扬野疑惑问道。
"哦,这茶味道比较淡,我给你成别的花茶。"柳清菡说道,正要站起来。
"不用管他,他哪有那么娇贵,我倒是觉得你这茶真好喝,闻起来清香的紧。"齐香抓住柳清菡的手腕坐下,端起杯盏,抿了一口,眼睛亮亮的看向柳清菡:"这是什么茶?这么好喝"
"这是菊花茶,味道比较清淡,你要是喜欢我待会儿给你抓一点,是我自己摘得然后晒干,我那里还有味道比较浓一点的花茶。刚刚泡好的,也不费什么事情,我去端过来。"柳清菡前一句是对这齐香说的,后一句则是对着周扬野说的。
"这花茶又叫做香片,是将有香味的鲜花跟新茶一起闷,茶吸收鲜花的香味,再把干花筛除,味道比刚刚那壶重多了,你尝尝看。"柳清菡给周扬野倒了一杯,看上去深褐色的杯盏里面的茶水,茶汤色深。
周扬野又是一口饮尽,点点头:"比刚刚的茶有味道多了,只是这小杯盏不大够喝。"
柳清菡看周扬野牛饮早就准备好一个吃饭的大瓷碗。递给他。倒了茶又是一大碗喝下,一边喝一边茶水渍从两边像是小溪流下。喝完了,抬袖一把抹去嘴边的水渍。
逗得柳清菡和齐香哈哈大笑,周扬野一脸摸不着到头脑。
"凊菡妹妹,你看他吃茶的样子,不是牛嚼牡丹是什么?"齐香笑完了,摇摇头:"可惜你做的好茶,碰上个不懂得欣赏的大水牛。"
"不要紧,反正茶都是人来喝的,哪样不是喝。"柳清菡随意说道:"上次跟你说说的那个布绒玩偶你收集好材料了?"
"嗯嗯,你的方法真管用,我跑了好几十家的布料铺子,给他们几文钱,他们也就是给我。你看看这些布料够不够。"齐香解下周扬野身上的包袱,打开,摊在桌上,里面全是碎步料,眼神期盼的看着柳清菡:"凊菡妹妹,你看这些布料能不能做你上次画的小动物?"
"可以试一试。"柳清菡仔细看了看点头:"你下午要是没事,我可以先教教你。"
"有事倒是有事,也就是我们之前借了我我家大伯哥的三两银子,我们现在去还给他,不然相公你去杏花村拿给他,我在这里跟凊菡说一会儿的话。"齐香想了想,转头冲周扬野说道:"好了在,再来这里接我。"
周扬野点了点头,拎起另外一个包袱出去了。
齐香看见周扬野出去,更加挨近柳清菡,牵起她的手,斯了一声:"你的手怎么这么凉?"齐香才注意到柳清菡也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绿色襦裙,外罩着同色系的披帛罢了。
"没事,我们来做布绒玩偶。"柳清菡毫不在意把脸侧的青丝挽在耳后道,她是夏冷冬冷的体质,体温都比别人低。
"这女人家身体冷可不是好兆头,以后生孩子什么的都很难。"齐香显然认为这种事情很重要,看柳清菡的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就来气,嘴上也开始唠叨起来:"你现在年纪小,可能不当回事儿,你知道我们村的一个三十多的大婶,一年四季手脚冰凉的跟冰块似的,她原先以为没什么毛病,没想到一直生不了孩子,后来看了大夫,大夫说她这是什么宫寒的..."
"齐香姐姐,我知道了错了,您老饶了我吧。"柳清菡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在她身边念叨,好不容易躲开周婶的念叨,这齐香又开始:"我再披一件衣服还不成吗?"倏地站起来去衣橱拿出一件厚薄均匀的衣服罩上。
"诶,这就对了。"齐香满意点头,坐下,好奇问道:"这次我们要做什么样的布绒玩偶?"
"我早就画好了几个花样,你来选。"柳清菡从另一边的桌子里拿出一沓的图纸:"这里有四个。"
齐香拿过来一张张看过去,越看眼睛越是晶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这个好,这个也不错,这个也很好,好可爱。"
"你再不选,天就要黑了。"柳清菡提醒。
"那,就这个。"齐香心痛万分:"下次我在努力跑几家铺子,多准备一点材料,实在是太可爱了。"
柳清菡又拿了布绒玩具的分解图出来,挑出大一点的布料,用炭笔在上面轻轻画了几条线:"你待会儿照着我画的线路剪。这是肚子,这是耳朵,尾巴。"
柳清菡也就跟齐香大概说了一下,齐香看分解图的时候还不是很理解,不过柳清菡也没有让她去理解只要照着做就好了。
步骤其实很简单,也就是剪下来布料缝起来,留个口塞布料,棉花进去就好了。
因为是第一次教齐香,做的玩偶体型较小,也就两只巴掌一样大,做的是一个小老虎。
"别说是那些小孩子,我看了我都想要买下来,凊菡你真是太聪明了。"齐香被自己做的小老虎萌的一脸的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斑斓的色彩,还有长长的小尾巴。
"这些动物差不多都是这么做的,如果你做抱枕或者大一点的小动物,就需要做大一点,里面最好塞棉花,摸起来更舒服。"柳清菡给意见。齐香点点头。
"对了,凊菡,你最近有没有听说一件事?黄春花要被浸猪笼沉塘了。"齐香跟柳清菡聊起八卦。
"黄春花是谁?"柳清菡刚刚问出口,齐香就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她。
"她是你们村的人,我隔壁村的我都知道。"齐香有点无语,柳清菡这是多久没有出门:"听说她趁她丈夫出门做事,跟郭赖私通,被人当场捉住。郭赖你肯定也不知道也是你们柳溪村的人,那个人是个地痞流氓,偷鸡摸狗的事情干的多了,还跑到人家家里偷看女人洗澡,被人一棍子打断了腿。现在也被人叫做郭瘸子。"
"郭瘸子我知道,周婶天天跟我说这人,一直嘱咐我说要是见了这人要马上避开,我也远远看见过他一面,长得好像挺难看的。一脸的痦子。"柳清菡还好不是密集恐惧症患者,要不见了郭瘸子非得要了她的命。
"所以我说那黄春花长得也算是还不错,跟郭瘸子也太..."齐香露出一脸恶心的模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我记得她性格也算是不错了,怎么会这样?不过她也是可怜从小就被当做童养媳卖进夫家,她家那个婆婆可是远近闻名的泼妇,上次有个男人一直盯着黄春花看,你知道回家就怎么了?她婆婆回头就甩了她好几个巴掌,骂她勾引人的下娼妇,又是打她又是骂她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柳清菡看齐香说的就跟见过似的。取笑她,不想再谈别人的糟心事。
"哎,我还真见过。"齐香想到柳清菡一个人住,突然担心起来:"这郭瘸子专门挑寡妇,丈夫没在家的女人下手,你要是出门可要小心一点,进门要锁好门。"
柳清菡自然是说好,两人做了两个大一点的绒型玩偶,齐香妥帖放进包袱里,正好她们做好,周扬野也回来。
"欠条你拿回来没有?"齐香问道。
周扬野点了点头,齐香舒了口气:"果然是无债一身轻,以后我们再攒一点钱也像凊菡他们建一座房子。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两人坐上租的牛车跟柳清菡告别。
齐香他们告辞后,柳清菡又感觉好无聊,想了想,不如出去散散心,干脆进门换了一身利落一点的猎装,穿上长靴,匕首插进长靴里,手腕戴着手表,手臂别上弓弩,袖子放下来掩住。背上一个背篓。整装待发。
对着自己制作的琉璃镜照了照,这套猎装是黑色,边缘绣着红色和金色的花纹,衣服较为贴身,本来跟卫骁翊做的猎装是一套的,她特意做成相同的模样,区别只在于一大一小,可惜他还没有穿上人就走了,她随意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看上去有几分英姿飒爽。
天上依旧下着蒙蒙的细雨,柳清菡也懒得打伞,迅速走出村庄,往山上走去,以往她走几步楼梯都会喘,现在爬个几里山路轻而易举。越往里走树木越是茂密,沾湿柳清菡的衣角和袖子。她也不以为意。
在转了好几圈一无所获的,柳清菡累的在一个大树根上坐下,瞧见地上的掉在地上的板栗,立马跑起来捡到自己背篓里,只要去了刺裂裂的外壳,回去炒着当零食吃。
又挖了几根竹笋,愣是没有看见什么生物,不会吧这么倒霉。
'啾啾';一阵悦耳的鸟叫声划开冷寂的林子上空,显得特别清亮,柳清菡抬头看,一只小小的鸟儿扑棱棱展开翅膀在黑色的枝桠上跳来跳去的。
柳清菡眼眸一凝,慢慢举起左手,撸起袖子,露出手臂里的冰冷兵器,箭矢对着小鸟。就在她按下去极关键的时候,柳清菡叹了叹气,就这小鸟还没有二两肉,还是算了。
就在她要移步离开的时候,身形陡然僵住了。离她不远处的那棵树上缠着一条红色花纹长长的蛇,一圈又一圈缠绕着爬上树看的柳清菡汗毛倒竖。
说实话她不怕老鼠不怕蟑螂,偏偏就怕这种阴冷滑腻腻的爬行动物。
柳清菡看着僵在原地看着这条蛇爬上大树,一边吐出猩红的蛇信子,越来越靠近那只小鸟,柳清菡手快于脑,在蛇大大张开嘴巴对着小鸟一口吞下去的时候,柳清菡按下了手臂别的弓弩,三箭齐发,把那条蛇钉在大树上。
柳清菡大呼一口气,这手臂上的弓弩不同于她给卫骁翊的,经过她再次改良,身体较轻,也能束缚在手臂上,十分方便,而且准头也是有很大的进步。
柳清菡抬头看了看自己的第一只猎物,高高钉在大树上,吓到刚刚活蹦乱跳的小鸟倏地掉下来,柳清菡急忙用双手接过,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她的手心,小鸟呆萌萌的像是没有回过神了,迅速啄了柳清菡的手,慌张飞走了。
柳清菡看的噗嗤发笑,还没有见过这样呆萌萌的小鸟。这些事情发生不过几秒的时间,柳清菡还感受到了小鸟羽毛的温度。也不知道是不是迷糊的小鸟,柳清菡感觉心情好很多了。
接下来柳清菡有捉了几只野鸡还有鹧鸪,还有两只兔子,一起放置在背篓里带回去。背篓放满,柳清菡也就不再往前走了,摸了摸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开始往回走。
突然看见泥土里混合雨水的血水,看的柳清菡一颤,跟着血丝满布的路线走。直到看见眼前的一幕柳清菡才停下,眼眸睁大。
一只豹子和一只狼在打架,场面实在太难得了,看的柳清菡整个人僵住了,脚步慢慢往后退,她这是什么运气,刚刚还抱怨没有猎物,现在一来就来两只,随便一只凶猛的动物都可以把她撕了的那种。
柳清菡赶紧趁它们打架那会功夫赶紧撒开腿就跑了。
然后柳清菡悲剧了,她居然迷路了,等她转着转着又转回来,什么时候迷路不好,偏偏这时候。
柳清菡抬头看了眼自己钉在树上的蛇,一脸苦色,现在还真是不无聊了,命都要搭上去了。那两只应该打完架了,她随便碰上哪一只都够吃一壶的。比起猎豹她宁愿碰上野狼,好歹要是实在不行还可以爬树保命,要是猎豹,它是爬树高手,爬树死的更快。就在她心里祈祷千万别碰上的时候。
柳清菡张大嘴巴,看着面前有她两倍大的野狼,还真是不希望什么来什么。柳清菡悄悄右手伸向左手的弓弩,眼角向四周撇去,看到身后一棵大树之后,顿时稍微放缓了呼吸。
野狼直勾勾盯着柳清菡,凶猛嗜杀的天性从冰冷蓝色的眼眸透出来,柳清菡看它对峙半天还没有行动,眼神也开始打量它,才发现它右腿上面都是血,身上也有好几处的伤口,潺潺流着血液。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
它回头看了眼柳清菡往前面走了几步,停下来。又向前走了好几步,又停下来。
柳清菡看的一脸疑惑。
它看柳清菡不动,走进几步,嗷呜一声,看的柳清菡一退后,没有上前,地上松软的泥土里全是她经过的血水印。总之它的动作很诡异,不像是攻击动作,倒像是引着柳清菡去哪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柳清菡看错了,总觉得这狼冰冷的目光带有几分乞求之意。
她姥姥一直说有些动物真的很有灵性,柳清菡也很赞同,不过她可不会拿小命去试探这些动物的灵性,趁着那野狼转身又往前走了几步。
柳清菡赶紧往后撤,突然感觉耳边一道疾风闪过,柳清菡迅速一回身按下手上的机关,可惜野狼即使受伤动作依然灵敏的很,弓弩射出的箭矢全部偏离了,跳跃起来,一把扑在她身上。血腥味弥漫她整个鼻尖。柳清菡心内哀嚎一声,小命要完了!
不是说穿越女的运气都是爆表得吗?我就打个猎都能把自己小命送了。
柳清菡只感觉一滴又一滴的液体滴在她脸上,不会是野狼的唾液吧?可是等了半响也不见这狼的动作,柳清菡半睁开一只眼睛,跟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对上。
然后她就被这只狼给拖进窝里了,真是一嘴拽着她的衣服拖进去的,完全没有夸张,要不是它小心避开锋利的牙齿碰到她,她还真以为自己就是它的猎物。
看着在地上已经断气的母狼,柳清菡抱着一只刚刚出生毛绒绒的小狼心情复杂。感情你这是托孤啊,也不怕我虐待你孩子。
柳清菡一脸的血腥味在河边特意洗干净,就怕待会儿又遇到什么猛兽。撕了一块布料,包着小狼走出林子。
进柳溪村的时候,她也是特意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才赶快跑回家的,庆幸没有人,要不热柳清菡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解释了。
烧了一大盆水洗澡,换上衣服。才去看被她包的跟婴儿的小狼,看上去出生没有几天,眼睛还睁不开,柳清菡戳了戳它尖尖的小耳朵。小耳朵动了动,冰蓝的眼睛睁开,两只小爪子乱挥着,张着小嘴嗷呜嗷呜叫,应该是饿了。
现在这么小,应该是喝奶的吧,柳清菡想到周婶家的那只母羊,本来周婶要卖掉,柳清菡阻止了。
柳清菡去隔壁周婶家要了点羊奶回来。迅速奔到临时搭建的一个小床上,拎起这只小崽子,喂它喝奶。
咕咚咕咚的喝着,看着柳清菡都要萌化了。
因为是深秋,小狼崽子看上去还小,柳清菡给它裹了一层衣服,不看尖尖小脸还以为是婴儿呢。
因为捡到这只小拖油瓶,柳清菡根本没办法上路去找卫骁翊,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去街上还买些布料,打算给它做几件衣服。
当妈的日子马上顾青打破了。他上门来谈生意。
当看见柳清菡抱着一个襁褓,顾青心头登时就跟凉水浇过。
"你,你已经有孩子了?"顾青潇洒俊逸的笑容僵在脸上,第一次语无伦次的说道。
"是啊,我儿子。"柳清菡让顾青进门,奇怪看他神思不属的样子。
"帮我抱着,我去给他倒羊奶喝。"柳清菡一把扔给顾青,顾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塞了一个襁褓。
"这,是,你,儿,子?"顾青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
本来他还是第一次抱婴儿,有些不知所措,哪知道看见缝隙里的灰色毛发,顿时一阵奇怪,撩开他才知道自己抱着一只小狼崽。知道不是柳清菡跟别的男人的生的,他大呼出一口气,庆幸只是只小狼崽。立马他又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顾青看柳清菡丝毫没有在意,问道。
"我捡来当儿子的不行吗?"柳清菡轻轻一笑:"你刚刚不会以为真是我生的儿子吧?"她接过小狼崽,抬起它的两个小前腿跟顾青招了招手:"可爱吧?"
"你知不知道它是什么?"顾青看她一点不害怕,反而十分亲昵。
"小狼崽啊,怎么了?"
"这是凶残嗜血的狼。你确定要养它?"顾青微蹙眉头。
"顾公子,你来不会是来跟我谈我儿子的抚养问题吧?"柳清菡十分无语。
"我是来跟你谈你之前做的自行车的生意..."顾青说服柳清菡,口若悬河:"如果可以扩大生产。"
可惜柳清菡根本没有听他说话,小狼崽也不知道是不是张开眼睛第一个看见柳清菡的,就真的把她当妈妈了,各种黏人的。
尖尖的小耳朵一耸一耸的,耷拉的,冰蓝色的眼眸看的柳清菡心内大喊可爱,它一醒过来就开始不老实,要钻出襁褓,要柳清菡抱。柳清菡一根手指头按着它下去,它又钻出来,一狼一人玩的不亦乐乎的,顾青抽了抽嘴角。心内叹口气也就不说这些话。
...
深夜
两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骑着马狂奔,呼啸而过的风凛冽刺骨。带着秋天的凉意,划过脸颊。
"主子,你等等我。"秦风挥了一鞭子,大声叫道。
可惜卫骁翊就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冷肃一张脸色,简直比秋天的肃杀之色还来的严厉冷酷,线条刚毅的下巴微抬,狭长的眼眸坚定直盯前头。跨在马腹的两脚有力绷紧,不断挥鞭大喝:"驾——"
直到一处白墙黑瓦的房子出现在眼帘内,卫骁翊的冷峻眼眸才有微许波动。在门口急速勒马停下:"吁——"高头大马前蹄高高提起,卫骁翊稳稳当当停下来,看着锁住的大门。
这时候秦风也跟上来了,刚好看见主子利索的翻墙而过,眼角抽搐,怎么感觉自家主子有做梁上君子的潜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窃香偷玉。
卫骁翊一落地,大跨步朝着卧房走去,披着黑色披风随着夜晚冷风浮动。
推开门,跨进房间里,即使黑暗沉沉,看不清楚里面的摆设,他也能顺着自己脑海的记忆毫不犹豫朝前面走。
他刚刚想要悄悄摸上床,不吵醒柳清菡。一把冰冷的匕首悄无声息抵在卫骁翊喉结处,只听见柳清菡寒冷的质问响起:"你是谁?"
柳清菡早就在开门那刹那就醒了,还以为是贼,哪知道这人直奔她床头,柳清菡摸出枕头底下的匕首,严阵以待。
半响,被柳清菡抵住的人没有出声,他就跟一座高大的雕塑僵直坐在床上,低沉的嗓音陡然响起:"凊菡。"一把把柳清菡整个人揽进自己怀抱里,柳清菡一听熟悉的声音,急忙把抵着的匕首扔了。
"我好想你。"卫骁翊紧紧抱着柳清菡,满是风霜的脸颊擦过柳清菡光滑的脸颊。
"你,你吓死我了,你就不能点一盏灯?"柳清菡被卫骁翊一勒差点勒死,急忙挣脱:"你放松一点,我腰要被你勒断了。"
卫骁翊稍微放松力道,依然不肯放手,也不点灯,就那样霸道的抱着柳清菡,不让她挣脱,嘴唇擦过她的耳尖,脸颊。浓烈的雄性气味包围柳清菡,入侵之色浓重。
好半响,卫骁翊才放开手,正要去点灯。
"你小心我儿子,别踹到它。"柳清菡突然想到小狼崽还在角落,怕他不小心撞到了。
卫骁翊高大的身躯陡然一僵,黑沉的眸子蕴藏锋利,薄唇紧抿,才咬牙吐出:"儿子?"暴虐气息陡然升起,凌厉的气势宛如脱壳的利剑,柳清菡只感觉屋里好像更冷了。
油灯点亮,又点了几盏蜡烛。照亮一室光明。
卫骁翊的狭长的眼眸瞥到角落的摇篮床,看见蓝色花布的襁褓,眼眸黑沉,大跨步走过去,一把拎起,力道大的直弄得襁褓里面的小东西蠕动了一下。
感受到里面小东西的动作,卫骁翊整个人都要炸了,冷峻的眼眸里升起两团火焰,他虽然跟柳清菡同房很多次,但是最后一步根本没有做,顾忌她年纪小。
哪里想到自己一回家,就喜当爹了,刀削斧凿的脸庞扭曲的那叫一个好看,脸色极度难看,
"谁干的?"卫骁翊毫不客气拎起襁褓扔在床上,一脚跨上去,一脚在地上,大掌钳住柳清菡的下巴,居高临下逼视柳清菡:"哪个野男人?"
柳清菡一脸莫名,什么野男人,总觉得自己要是吐出所谓的'野男人';,卫骁翊就要狂暴出去砍人一样。低气压弄得柳清菡咽了咽口水。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咬住卫骁翊的衣角,冰蓝色的眼眸恶狠狠瞪着他,时不时威胁朝着天嗷呜一声,可惜它刚刚出生,小奶音听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威胁力。
卫骁翊蕴藏火焰的眼眸看到襁褓里钻出来的毛绒绒的小东西,陡然火气全灭,脸色也不再那么难看,反而是一言难尽拎起小狼崽的后腿:"这小东西,你哪来的?"
柳清菡刚刚也是被卫骁翊气势全开的模样吓到了,有一种明明说的好好的,人就要黑化的样子,可把柳清菡吓了一跳。马上就想起卫骁翊生气的原因,解救卫骁翊手中的'猛兽';,然后哈哈大笑,捧腹不已。
"你刚刚生气是以为我给你戴了绿帽子?"柳清菡想到这个就笑声不止,抓起小狼崽两只小前腿招招手:"来,叫爹爹。"
"你——"卫骁翊也是虚惊一场。等柳清菡嘲笑完,才发现卫骁翊的脸色黑的跟锅底灰有的一拼。眼眸幽深的看着柳清菡发毛,这么多天,柳清菡又差地忘记了卫骁翊的本性,她现在嘲笑他有多么灿烂待会下场就要多么惨烈。
"我跟你开个玩笑,相公你要不要我去给你烧桶水?洗个澡。"柳清菡十分温柔体贴问道。
卫骁翊绕有深意看了她几眼,直接说道,扯开外面的披风,扔在地上,人大跨步往外走:"不用了。"
卫骁翊直接打了井里面的一桶水,把衣服全部脱了,拎起水桶从脖颈处浇下,伏在门口包着棉服的柳清菡看着卫骁翊一系列的动作,看的都觉得冷。
"现在时间还长着,你洗什么冷水澡啊。"柳清菡无语道。
卫骁翊冲刷身上的灰尘尘土,撩了一把冷水洗脸,干脆连下身的裤子也脱了,看的柳清菡立马转过身。
"诶,你的衣服和毛巾。"柳清菡看的脸颊绯红的。
卫骁翊丝毫不觉得羞耻什么的,大咧咧甩着巨大的物件进来。也不接过柳清菡手上的东西。
"给我擦身。"卫骁翊大张开双手,双脚。
"我才不要。"柳清菡直接拒绝,往床上跑,冷死她了。
哪知道一只大掌,拎起她的领子,柳清菡根本跑不了,就被后面的冷机制造机给抱住了。
"好好,我给你擦,行了吧?"柳清菡怕他弄湿她的衣服,转过身,尽量不往下看。
"你这是在家里被伺候惯了?什么毛病?"柳清菡拿过白色毛巾,擦过他结识的胸肌,古铜色的皮肤,八块腹肌整齐垒在上面,摸起来硬邦邦的。往下的人鱼线。
柳清菡擦完上身就不肯干了,看着她娇憨的脸颊红红,简直比涂了胭脂还好看,睫毛一颤一颤的,痒在卫骁翊心间。
卫骁翊突然掐起她的腰,跟他几乎持平,一口含住柳清菡的嘴唇,就跟啃咬猎物的猛兽,灵活的舌头穿梭进柳清菡口中,搅动柳清菡嘴里的粉色小舌,狂暴搅动,横冲直撞的根本顾忌不了柳清菡被他夺走的呼吸。眼眸的入侵之色越来越深。
柳清菡被他双手一掐腰,无着力的双手揽住他的肩,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对方粗鲁夺走所有的呼吸。
好半响,卫骁翊稍微满足了,才把被吻的衣裳凌乱,嘴唇红红,眼眸盈盈的柳清菡放下,柳清菡被这么激烈的索吻,就跟经历风雨欺压的海棠,喘息不止,快要窒息了。
卫骁翊从来都是快刀斩乱麻,向来是铁血手段和果敢著称,治军严明,平生最是厌恶那些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人,意志不坚定,软弱无能,若是让他知道军中属下有那个沾染这些东西,定是严惩不贷。可是如今拥抱着柳清菡,就像是拥有了整个世界一样,胸膛里满满的。
这次去京都请罪,自己看上去跟以往一样果断只有自己心里清楚,那些摇摆不定。心里的纠结和放不下,他以为自己快刀斩乱麻也就能避免不理智的决定。
在路上,京都,整个人就像是被人从胸口剜了一大块,空洞洞的,他暂且压下那些空虚感,却没想到心中被剜去的那一块的就跟伤口,一直扩大,扩大,越来越空洞,又痛又沉甸甸的。
很奇怪的感觉,太过不受控制,令人难以忍受,在柳清菡身边还没有这样的感觉,一离开就跟离开水濒临死亡的鱼。
其实他后悔了,没有带柳清菡走,他想他应该是自私的,他情愿抱着柳清菡一块死去,也不愿意她改嫁。他一想到她要嫁给一个陌生男人的画面,心里火气,简直想把对方砍成十七八段。
卫骁翊打横抱起柳清菡,放在床上,在她的额头上,鼻尖,嘴唇,疾风骤雨点点的落上亲吻。
"真希望就这样死在你身上!"卫骁翊狠厉咬在柳清菡脖颈处:"就好像被你下了蛊,你给我解药好不好?真的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咬得满身是牙印的柳清菡心里气恨恨,这他妈是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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