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吃这个不需要先用刀切开么?难道要整个拿起来吃么?
苏翡从许桓之手里拿过筷子将暄软的蛋饼划成七八个小块,再将小碟推到许桓之面前,然后就开始自己划自己的蛋饼。
待老板娘将扁食端上来以后。许桓之对汤上飘着香葱的扁食很感兴趣,"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个。"
"恩。"苏翡用扁食汤就着蛋饼,一个人细嚼慢咽的吃着。
两个人的家教都是食不言,直到苏翡停下筷子之后,才说了一句,"现在我一共欠你四十六万对不对?"
"啊?"许桓之愣住了。
"除掉法律上你应该支付的那部分医疗费,我父亲拿走的那笔医疗费还有你多支付的医疗费,我一共欠你四十六万对不对?"
许桓之愕然了片刻,突然掩着唇笑了一笑,"你一定要和我算的这样清楚么?"
"不然呢?"
"好,那你准备怎么样还给我。"
"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钱我一定会还。"
"你是在赌气么?"
"..."
"果然是在赌气。"
许桓之活像是在看闹脾气的小孩子,笑着招来老板娘,从钱夹里取出一张一百块来,递出去。
"先生...有零钱么?"老板娘讪讪地问。
"这里。正好十块。"苏翡早有准备的递上去十块钱。
这次轮到许桓之笑得难看了。
他生平第一次外出和异性吃饭,被对方抢着付了钱。
捉弄了许桓之一回以后,苏翡昨天郁闷的心情终于稍稍排解了一番,也没拒绝许桓之送自己回家。
只是,直到很后来很后来的某一天,苏翡才十分笃定的发现,只要许桓之在身边,她就必然要倒霉。
将苏翡送到楼道门口,许桓之正要转身离去,两人就被半掩着的门吸引了注意力。
"为什么会是开着的?"苏翡惊慌失措的跑到门口,又转头向许桓之喊道,"我走的时候,明明关好门了。"
许桓之连忙跑上前来,将苏翡拢到自己身后,一把拉开了门。
从门看过去,屋内散乱的完全是一副被洗劫过后的场景。
许桓之环视一下,见屋里已经没有情况,才松开手让苏翡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苏翡飞快的扫视了一下自己屋中,语气间满是愤怨,甚至已经带了几分哭腔,"是贼?我有什么好偷的?"可是脑中瞬间想起她放在衣柜里的银行卡。"等等!我的卡!"
衣柜早就被翻得一塌糊涂,大部分都衣服被扔了出来。
控制不住的苏翡跪在地上,开始疯狂的搜索一件件的衣物,"不...找不到..."
"那个,苏翡,需要报案么?"许桓之小心的走到苏翡身后问。"是丢了什么?"
"我的银行卡,"心灰意冷的苏翡停止了手上的举动,"上面有医疗费。"
许桓之松了一口气安慰道,"银行卡应该是有密码的,去银行挂失一下,补办一张就好了。"
苏翡转过脸用噙满泪的眼睛瞪了许桓之一会儿,恍惚反应过来。"对,还有密码。"
茶几上的手机响起的时候,两人都明显吓了一跳。
靠近茶几的许桓之正好看到上面的消息提示,有些奇怪,"小偷没有拿走手机?呃,是短信,要看么?"
苏翡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茶几边拿起手机,是一条系统提示。
许桓之则被手机旁边摆着一张半皱的纸张吸引了注意力。
前一刻,苏翡是真的想不到,一条短信居然会像是地狱丧钟!
"钱被取走了..."
苏翡盯着手机屏幕的视线开始扩散,最终模糊一片。
"需要报警么?"
"算了,已经很清楚,是她父亲做的。"
"这个小姑娘真是,什么倒霉的事情都撞上了,没见过这么狼心狗肺的父亲!"
"医疗费,从我卡上转吧。"
"行,那你..."
"我先陪着吧,真怕她吃不住..."
半睡半醒躺在病床上的苏翡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好像当年母亲逝世之后的那段日子。
十一岁的苏翡孤零零一个人跪在灵堂里,整整跪了三天。
父亲和其他来参加丧礼的狐朋狗友们喝的烂醉如泥。
那时候继母虽然不好在人前出现,却一天一个电话,叮嘱酩酊大醉的父亲不要让自己趁乱把家财弄走一星半点。
舅舅终于代替娘家来了,却是无奈的望着自己,因为早年家境贫寒还接受过父亲资助,他甚至不敢对父亲说一句发泄的话。
好像来来往往、吵吵嚷嚷几百号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悲伤。
火化时,受到继母挑唆的父亲甚至连一个骨灰盒都没有买,自己实在不忍心母亲去后连一个居身之地都没有,小小的孩子,一个人跑到金店去卖母亲留下来的几件首饰,差点被店员以为是偷大人首饰来换零花钱的不良少女赶出来。
等母亲安葬,丧礼完毕。
原本就瘦弱的小女孩,简直成了一把骨头。
倒在床上疲倦的昏睡了整整两天。
可那时候,至少,父亲还愿意在自己醒来以后,端一碗半热的白粥、半个咸鸭蛋给自己吃。
现在...
苏翡真的很想一睡不醒,也许,那时候被许桓之撞了以后,她就不该那么努力的醒来,也就没有之后那么多的痛苦要吃。
"苏翡。"一只温暖的手掌贴着自己的额头上,轻轻摩挲着。"你能坚持下去的,对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