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漆,楼阁之上的窗扉全数紧闭,颜沁蕊依旧站在下面不曾离去,幽幽的光从窗里蒙出,摇曳不定,表小姐没死,王爷一定很开心,很快就要去通州了吧……
楼阁之上,赵羽成圈膝席地而坐,面前燃了七七四十九盏烛灯,橘黄的火焰静静跳跃,时而摇曳,烛泪成线滩了一地,他就这样呆坐着,往昔的岁月不住的在脑海中盘旋。
那绚烂多彩的画面里,全部都是她天真稚嫩的脸庞,在空旷的原野上他们奔跑,还牵着那一枚小小的纸鸢,纸鸢逆着光飞上苍穹碧空,阳光洒在她浓黑卷翘的睫毛上,宛若扑翼的蝶翅,他一手牵着丝线,一手握着表妹的手,洋溢着掩藏不住的欢喜。
这一切,好似昨日才发生,想一想竟已过了将近茫茫七载。
他倏地起身带起一阵细风,袭着火烛的明亮,他不再去想,也只有这一瞬的记忆是美好的。
小心翼翼的跨过火烛,那枚锈迹斑斑的锁愈加的沧桑无光,他从身上掏出钥匙,犹豫不决,却还是插入锁孔,他拉开窗扉,一切的痛苦如同泄洪般朝他涌来.
外面的风吹进,赵羽成的手有些颤抖,忽然背后起了凉意,转身之间,只见那四十九盏火烛竟全数熄灭,只剩下烧的焦黑的烛捻……
渐渐起了鸟鸣,暮色已近阑珊,他终是熬了一夜,看着那些亲手点燃的火烛静静的伫立在地上,宛如四十九座静立的墓碑,他冷冷的哼笑着,枉他守了一夜。
迈着沉重的脚步下了楼阁,只见颜沁蕊靠在假山上睡着了,早晨寒露重,她的衣衫有些湿潮,睡的本不踏实听到声响便醒了,见赵羽成那般憔悴,知他一夜未眠。
“王爷回去歇歇吧。”
赵羽成没有言语,覆手在府上徘徊,颜沁蕊跟着,只觉得心疼。
那一排修竹甬道上,赵羽成终是等到了李钟,李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早已入了他的眼。竹叶如剑,瑟瑟而下,与那黄土混杂,便也不见了往昔的风采。
“你不想让本王去吧。”
李钟见他猜中了心思,便也不再隐瞒,“通州不是王爷的地界,且消息真假未定,若是贸然前往,实属冒险之举啊。”
李钟说的没错,这也正是他犹豫之处,原先的通州刺史已被他除掉,如今新上任的依旧是唐家的门生,亦是那个人的心腹,昨日又是那般卦象,心中不免要多思量思量。
“王爷看这样如何,臣带些手下入夜潜入通州搜寻,若找到了那姑娘,便带回来给王爷看。”
赵羽成久久沉默,风吹竹林,细瑟入耳,那决定早已下了,“不论真假,即使是龙潭虎穴,本王也是要走这一遭。”
翠绿的修竹林前,那身影颀长,向南而望,眉宇间已寄了淡淡的相思,茫茫七载,怎能在此坐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