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体香钻入鼻尖,仿若是最昂贵的宁神香,把头深深的埋在颜沁蕊的脖颈里,心里的烦躁瞬间消失.
这几日时常昏睡,睡梦里多是血流汇聚的长河,还有残缺不堪的尸身,都是他熟悉的面孔,亦或是如雨般倾泻而下的弓箭,嗖嗖的穿过耳畔射入胸膛,再或是寂静空旷的临渊宫,梁上,挂满了长绫。
还记得青华山的那一方青石上,璀璨的月夜里,他便是拥她入怀,没有遮挡风雨的避所,甚至还有树叶在身侧飞旋,可他竟心若无物睡了一夜,他没有多想便搂过她,只为能在一瞬摒弃席卷而来的痛苦。
颜沁蕊不敢动,渐渐的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伏在脖颈上,她从未想过自己会离他这么近,近的让人恍然如梦。
门外起了细碎的脚步声,顷刻间便推门而入。老妪和大夫看着偎依在一起的二人,不由的推出门外,颜沁蕊摆脱了他下了炕穿上鞋迎了上来,脸上映出一团绯红,“大娘回来了。”
老妪咯咯的笑着,“乡下人不懂礼数,就那样闯进去了,妨碍了你们小两口。”
颜沁蕊越听越燥,忙把二人让到了门里,她便躲了出去。
院落里收拾的极干净,那是枸杞树编就的绿篱,淡灰的曲枝上缀满五瓣的紫花,羞涩的从茂叶中探出半个身子,却是抵不过那鲜红的果子,枸杞子张扬的悬在枝头,直叫那十分的绿意甘心做了陪衬。
入了颜沁蕊眼的也便只有那一丛丛的红果,这可是上好的补品,她撩起衣襟,隔着荆刺,小心的摘下,却还是时不时的刺手,留下细小的伤痕。
大夫从门里出来,颜沁蕊便急切的迎上前,知道无大碍终是松了口气。
“你家相公旧伤沉积,不可再受伤了。”
颜沁蕊看着大夫上了马车才回到屋内,赵羽成直挺挺的躺在炕上,伤口的纱布已换掉,她看着药方,一时间发怵,竟要那蟾蜍做药引。她坐在炕沿,想着如何是好,却倏地被赵羽成欺在身下。
他狡黠的笑着,眯起狭长的双眸,“你猜……那庸医跟本王说了什么。”
她用手抵着他的胸膛,歪着头呼吸急促,才发觉墙围上绽满已陈旧的藏蓝牡丹团簇,“说……说了什么?”
“他要本王谨记……不可……行房。”
原本消热的面颊又如炽焰烘烤,她窘得不知所措,赵羽成见她这幅摸样,五指抚上她的面积,那唇愈加的赤红,颜沁蕊紧紧的闭着双眸,他不禁摸着如蝶翼般的眼帘,却早已心猿意马脑中发热。
这个丫头,他从一开始便不知如何是好,他怕自己沦陷,所以有意的避开,却还是来到了他的身旁。
就那样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胆怯而安静的望着自己,小心翼翼的做着每一件事,她说,她只求一世安宁,可跟着他却又如何能一世安宁。
转瞬间心便沉入湖底,只剩下一丝黯然,他用手拍了拍她滚烫的面颊,伏在耳边说了句“臭丫头”。
她偷偷的睁开眼眸,见赵羽成已安然坐在窗前,长竿支起半扇悬窗,暖风吹起鬓前细发,院里落满觅食的鸟雀,叽叽喳喳不停歇,他顺手打落长竿,木窗下落,震起窗沿细微的尘土,显出一室阴霾。
光影中,只见袖中微颤,脖上的青筋暴出,她只觉得心疼,以后该怎么办,他们能去哪儿……
赵羽成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整晚,早间醒来便不见颜沁蕊的踪影,他起身出了院落,老妪坐在晨光中,一笸箩的丝线,静静的绣着花样,抬眼见他打着招呼,“你醒了?你媳妇儿半夜就出去了,算算时辰也快回来了。”
赵羽成皱着眉中,昨夜他一直搂着她不放手,后来竟睡的没了知觉,“她去了哪儿。”
“还不是给你捉药引子去了,晚上蟾蜍多,她想多抓些。”
他立在绿篱前,拨弄着淡紫的花瓣,却是不知要说些什么,老妪丝毫不介意,自顾自的说着,“这么些天,我也看出来了,你定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你那媳妇定是买来的童养媳,逆来顺受的,那小模样真叫人怜惜,想必家里还有好几房夫人吧。”
童养媳?赵羽成不禁一笑,一时无聊,便与老妪闲扯起来,“家里还有两房,不过正房还未娶进门。”
老妪不禁啧啧的摇着头,“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娶媳妇儿比换件衣裳还容易,不过,听老身一句,一家子里女人多了不好,叽叽喳喳吵得很,还不如把这姑娘扶正了好好的过日子。”
他见老妪说的有板有眼,只觉得有趣,“嗯,好。”
远远的便听见颜沁蕊唤老妪的声音,他抬眼望去,带着蓑笠的颜沁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