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将军夫人:良缘天赐 > 良缘天赐【01】全文阅读

将军府兰兮苑

“啊,不要!”一道布满惊慌的声线在夜里突兀响起!

梨木床塌上,完颜澈被自己方才的恶梦惊醒,几欲把他的理智吓得丧失全无。

梦里,他看到妻子顾兮言一身蓝衫染满鲜血,苍白的面孔在夜里森骇夺目,浓重的血腥味在他的梦里充斥着,使他被那般真实的梦境惊醒。

浓重地喘息声在房阁里吐呐,完颜澈伸袖一抹,袖下全湿,此时的他满脸惊汗,犀利的鹰眸环顾四周,寥寥灯火下一往如常,只是,那血腥味却是如此真实,浓重到让人做呕!

也不知是否被梦魇惊到的余悸还在,完颜澈只觉鼻间的血腥味甚是浓重,俊容瞬间苍若纸色,起身启门朝外喝道:“来人,快来人!”粗狂扬喝的声线在夜间甚是突兀刺耳,打破死寂。

两名把守后院的家将闻声前来,训练有素地抱拳回到:“属下在此!大将军有何吩咐!”

“你们可闻到兰兮苑有血腥味?”完颜澈喝问。

两名家将一听,一脸莫名,面面相觑后对大将军禀道:“启禀将军,属下并没有在兰兮苑闻到血腥味!”

“当真没有?”完颜澈敛眸再问。

“不敢欺瞒将军!”两名家将再次抱拳回道。

完颜澈神色复杂,抻手一扬,道:“下去吧!”

两名家将虽然疑惑不解,但见大将军神色不好,心想应因公事繁忙劳累所致,便领令退下。

此时已近丑时,完颜澈莫名的感到坐立难安,脑子里装的都是君子言的容貌,恨不得现在他就在‘玉枫轩’,明明近在尺尺却要分隔两地的感觉让他很不安稳,甚不踏实,仿若她时刻都会消失一般。

如此忐忑思量间,完颜澈不敢迟疑,赶紧更衣着装,现在只想亲眼见到君子言,确保她的安全才能放心。

*

凌风阁

窗棂前,一身雪纱的女子抚着肚子对着清寒的残月露出森冷的笑意,冰冷无温的声线喃喃自语:“孩子,还有七个月你就要出世了,娘亲要为了你屏除一切障碍。”

清柔的声玫在夜里诡异森冷,抬眸望月间,闪过狠辣!

*

沏间,君子言方才只觉在那面具男子的铁扇离自己脖颈有几公分距离时,肩膀被股劲风一吸,险险避开铁扇。

银具男子森蛰的眸子一敛,身形顿闪,袖下生风,铁扇再次回到手中,再次反手一抛。

一道灰影一闪,一条宛若灵蛇般的银链匹炼破空,稳稳缠住银具男子的铁扇,灰衣男子腕劲一甩,被银链缠住的铁扇若离弦之虏,破空而去,朝银具男子攻袭,阵阵肃杀之气在空中四伏。

扇若圆盘旋出,森磁的声线刺耳震膜,只见银具男子身形一跃,森白的衣袂若孤影一闪,对准君子言的方向吹出一气。

只见刃光一闪,灰衣男子脸色一变,狠挥手中银链,兵刃相撞,‘叮叮’作响。

银具男子脚尖轻点铁扇的扇柄,脚下再一灌力,森白的身影落地,铁扇被他稳稳制服住,狠踩于地,森蛰的眸子一敛,将脚下的铁扇踢起旋飞接住。

冷森的声线残噬骇耳:“君先生,何必呢?好好的上路不是很好吗?非得要人跟你陪葬,岂不残忍!”

血一滴一滴地顺着手腕流下,滴贱落地,血腥弥散将至,君子言脸色苍白,听对方如此猖言,虽恼极却亦是无力回击。

肩膀此时已被鲜血染红,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紧崩的感官,连自己何时中招的都无从所知。

蓦然间,灯盏被一股重力震倒落地,在衫木地板上滚了几圈,火光瞬间扑灭。

两名灰衣男子手中的银链同时抛住,银具男子身形一旋,森白的身影瞬间幻化飘浮,在沏间竟幻化三体,手中的铁扇张开反手一掷,即刻若圆盘绕旋。

一时间,寒光流萤,火花四起,两人交刃之声交错入耳,纷乱砸心。

听得君子言寒颤不已。

胸口明明无被铁扇击中,却似突然破了一个口子一般血流不止,见那银具男子已被两名不速之客缠住,君子言一手捂着胸口摸黑索路,朝楼栏的方向走去,所幸楼道的窗栏今晚她并没有关启,借着月光还可以勉强走下楼层,只要有一丝活路,她便不会亏待自己。

清寒的月光映衫得君子言的脸色愈发死白,呼吸愈发薄弱。

蓦地,脚下一个跄踉不慎,身子狼狈滚落,一股血气上涌,君子言狂吐而出:“噗……”刹时间意识陷入一片漆黑。

一路驾马疾奔,夙煞绝火速前往玉枫轩,身后数百名精兵尾随而来,一到玉枫轩,数百名精兵将玉枫轩团团围住。

楼栈上兵刃相撞的声音听得夙煞绝寒蝉不已,一声令下,段慕携数十名破门而入,瞬间一柄铁扇飞袭破空,森磁震膜,血光飞溅,一场恶战即将展开。

见夙王府精兵来袭团围,银具男子冷蛰一笑,袖下生风,铁扇再次回手。

在夙苍、夙炎两道银链即将缠住他腰间擒住之际,森白的身子幻化一闪,脚下轻踮楼栏的栏木,凌空一跃,森白的身影若鬼魅一般闪出沏间。

“将本王的弓箭拿来!”夙煞绝见铁扇无名终于现身,冷令一喝。

手中的弓箭拉展施开,三柄长箭蓄势待发,尖锐的箭头在夜里泛着蛰冽的寒光

夙煞绝潭眸阴蛰一敛,对准铁扇无名幻化成三的森白身形三箭齐射。

“咻……”离弦之箭如猛豹飞虎,对准铁扇无名森魅变幻的身影分三个方向袭射。

身后的飞箭如猛豹飞虎,紧追不放,铁扇无名险险左右躲过,面具精芒一闪,蛰眸微敛,一个旋身回转,手中的铁扇再欲飞抛。

岂料,胸口顿时一窒,一股血气上涌,夙煞绝的射击中对方要害,千圴一发间,铁扇无名即刻将铁扇狠截长箭,身形稳稳后退。

夜风森冷,吹撩起铁扇无名的发丝,蛰眸残噬的精芒一闪,对坐骑上的清雅男子露出一抹森冷笑意。

*

此时,段慕抱着身负重伤的君子言踏出‘玉枫轩’,眉宇忧色凝重,携同身后的夙苍、夙焱。

三人单膝跪下,对夙煞绝抱拳请罪:“属下办事不力,请王爷降罪。”

浓重的血腥随着夜风弥漫散开,充斥着众人的感官。

夙煞绝潭眸蓦然惊膛,被君子言一身血腥的模样惊愕得倒抽一气。

即刻利落地翻身下马,将君子言轻抱于怀,浓重的血腥味狂涌将至,令他的面容瞬间化若纸色。

这一刻,仿若外面的周遭都已顿然无存,仿宛尘埃渺小,夙煞绝强作镇定地伸出两指颤按在她脖颈动脉,当指下感到动脉仍有力跳动时才把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此时的君子言毫无平日的狂妄轻狂,眉宇间的张扬稍减,嘴角泛红,原本血流不止的伤口在段慕迅速封住大穴后得到暂时的缓解。

一身温儒的淡蓝袭衫如今已经变得深紫污堪,胸前的那一团血渍仿佛是她胸前的一个窟窿,每一丝薄弱的气息都似一把刀刃般凌迟着夙煞绝的心,一下一下,疼得他全身的力气几欲被这种疼痛抽尽。

夙煞绝抱着君子言的手轻颤,雪华玄衣夜冷风飞扬衣袂,声线冷蛰扬喝,“众将听令,‘铁扇无名’如今身负中伤,辰时之前势必即刻揖拿,不得有误,记住,不得惊扰到城中百姓!”

“是!”夙王府精兵千将立即作揖喝令,一派萧杀在城中漫廷。

*

夙王府

墨呤阁

数名侍脾在夙煞绝的寝阁来回走动,个个神色拘谨寒蝉。

有的端来以前王妃的衣衫搁下,有的端来数盆热水,有的端来一盆瓷冰块,有的端来一潭梅花酒,进进出出……

段慕此时拿来平日夙煞绝为少主施针时所用的锦盒,神色忧虑:“王爷,锦盒带到。”

夙煞绝玄锦袭衣的胸前沾上君子言大量血渍,然,他却无暇顾及,沾有血渍的手接过段慕地锦盒,愠冷道:“退下,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让任何人进来,包括完颜澈!”

阴蛰的潭眸一敛,今晚‘玉枫轩’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会不知道,说不定不出半个时辰,他就会出现,在给君子言施针的时段里,不能让那莽撞善妒小子给扰到。。

“属下遵命!”段慕作揖躬身,身后的侍婢不敢有误,全数退下。

待仅剩二人,夙煞绝屏息坐回床梃,借着镌刻在墙上的夜明珠幽光,君子言苍骇的脸紧闭双目,脆弱到仿佛那待融的冰雪,转蓦不见,让他不敢妄动一分。

伸向她腰间的手一阵重颤,夙煞绝额鬓滑落冷汗,双眸闭阂后睁开,不再迟疑。

缠在她腰带的系带从夙煞绝的手中滑落,渗血的蓝衫袭衣被他搁于地上,紧缠在君子言胸前的层层束布在他的银剪中化为碎布。

待衣衫尽褪,君子言原本胸前还只是像针孔一般的血口此时已然变得肿涨,在封穴下,血不能全数迸出,周围已涨得乌青一片。

夙煞绝潭眸蛰敛,他的判断果然无误,君子言的体内有细小的利刃潜埋肉中。

将锦盒打开,取出一小瓷瓶倒进温水里,将帛布浸在融入药粉的热水里,夙煞绝将它半拧干后动作轻缓翼翼地搽拭着她周遭的胸口。

“嘶……疼!”陷入晕迷中的君子言在热帛的轻拭下突然迸呼,疼得眉宇揪结,冷汗四溢,两手擒抓着绸褥,脸色更加煞白。

这一唤,倒是把夙煞绝惊得不敢动弹,然,里面的利刃若不除,她的手便会废掉,强忍着万般锥心的心疼,轻哄道:“子言,你忍忍,你的伤口里有利器在,若是不除,定会危及到你的性命,这是麻醉散,待会就不疼了。”

许是耳畔那男子的声线过于心疼,让君子言在潜意识里不禁动容,下意识地轻点头,低喃出声:“你轻,轻点!”

“好,你忍一下就好,我保证会很轻很轻!”夙煞绝对这样的君子言甚是怜悯,心若针扎般钝疼。

换帕间,渗药的热水滴进伤口,君子言疼得反射性地攥进夙煞绝的袖口,不配合地想要让他住手,摇头咬牙道:“疼,真的好痛,求你,别碰我,真的好疼。”热帕的药水每一沾,她都觉得体内似被人烧了一把火,五脏六腑都似要被焚烧灰尽。

她的每一声‘疼’,对夙煞绝来说都是凌迟,似荆刺扎心,痛得他喊不出声来,潭眸微微泛红,愠沉的声线稍显哽咽:“子言,坚持住,想想你在意的人,想想……”迟疑间,夙煞绝咬字迸言:“想想完颜澈,给自己一个信念,活下去。”

现在,他只要她能够活下来,就算她当他不过是淡若止水的知己,也无所谓,只要她活下去。

岂料,夙煞绝此言一出,原以为的成效不禁没有看到,反而让君子言的情势更为恶劣。

当夙煞绝迸出‘完颜澈’三个字时,君子言只觉一股厌恶感顿涌,腥红迸缝,喷溅在夙煞绝的胸前,把夙煞绝的三魂六魄吓得全然飞散:“子言!”

夙煞绝见君子言情势恶劣,顿时六神无主:“子,子言,你想想,想想我夙煞绝,给自己一个信念活下去,我求你!”夙煞绝紧攥着她的手,颤抖的声线里尽是卑微的乞求。

庆幸的是,君子言接下来温顺得很,不再咬牙胡乱喊疼,只是在昏迷中只觉胸前越发冰凉,原本火辣难爱的灼痛感渐渐消失,胸前出现一片麻痹。

见她眉宇的揪结渐渐平舒,夙煞绝知道麻药已经起到作用,即刻将她轻拉起座,伸掌灌输内力,将她胸前的细刃逼出。

半盏茶后,随着一声尖锐的‘叮’声扬起,君子言胸内的细雨刃已然被夙煞绝用内力逼出,飞射扎在屏案上,针头在夜明珠的幽光下泛着森蛰的光泽。

‘噗……’一股血气狂涌吐出,喷溅在雪曼纱帐上,血色一片漆乌,腥味浓重。

刹时间,君子言只觉胸前一片舒畅,无力地倒在夙煞绝怀里,苍白骇人的脸色才得到暂时舒缓。

伸袖轻拭去她额前的冷汗,夙煞绝紧蹙的眉宇舒平,浅扬温笑,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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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将近,城中一阵喧哗。

三千精兵分队围剿,将京城围堵得水泄不通,城里城外凡是可以藏身的地方都搜了个遍,并且凡是搜过的地方都会留将严密看守。

虽精兵三千,但在夙煞绝的命令下,几乎做到步不出声,可见夙王府的三千精兵功夫如何卓绝。

“吁……”一匹墨色俊驹从将军府疾奔而来,一身墨色劲装的完颜澈面容凝重,鹰眸冽敛,对眼前身着夙王府将服的数十位精兵的严密搜捕感到疑惑不明。

从方才一路驾骑而来,若不是他将军的身份,恐怕早已被他们当作可疑人物拘住。

完颜澈鹰眸闪过探究的精芒,到底发生了何事?

夙王府的人会如此大动干戈,劳师动众地搜捕京城,几乎每一个搜捕细节都是严密不漏。

如此一思量,完颜澈对经过身边的几名兵将喝止。

夙王府精兵一见是完颜澈大将军,即刻抱拳施礼:“属下见过大将军!”

“城内可是发生何事?为何到处都有夙王府的精兵把守,可是敌军潜入?”完颜澈沉脸问道。

“启禀将军,并非敌军潜入,是夙王府门下的‘玉枫轩’在丑时三刻间被‘铁扇无名’潜入刺杀一人,身中王爷一箭后潜逃在城内,属下已命人严闭城门,严密搜捕。

王爷命令属下们在辰时务必将铁扇无名揖拿,希望将军若是发现可疑之人,请知会我等一声,以免伤害到城里百姓,惊扰到圣驾!”一名将领抱拳,条理清析地对完颜澈回禀。

“铁扇无名?”完颜澈俊容瞬间苍白,兮言,伤了一人!一种不详的预感让完颜澈一改平日的镇定,迸言问道:“被伤之人可知是谁?”

沉冷的声线明显轻颤,完颜澈牵住缰绳的手紧攥成拳,心顿一沉。

“启禀将军,有一人受伤,是‘玉枫轩’的茶师,此时已被王爷带回府中治疗,只是伤中要害,情况极不乐观!”

将领回禀的话音一落,蓦然间,只听马儿嘶鸣一声,完颜澈已驾马朝夙王府扬长而去。

*

将君子言平放,盖住伤口下方的部份,夙煞绝动作谨慎地为君子言包扎伤口。

一片完整的雪纱绷布在夙煞绝手中的银剪下变成丝条寸缕,待上药后,夙王爷用剪好的雪纱绷在她胸口缠绕绑紧,最后分叉剪结系好,每一个动作都极尽呵护,利落从容。

伤口处理妥当,夙煞绝才将脸上的汗伸袖抹去,见君子言睡觉的吐呐平缓无异,俊铸的脸上不禁扬起一抹宽慰的弧度。

低眸见自己胸前已沾满大片血渍,浓重的血腥味让夙煞绝余悸残存,潭眸阴蛰一闪,攥紧胸前的那片血渍,紧握成拳,他发誓,定要让伤君子言之人不得安生。

解开腰带,夙煞绝蹙眉将锦袭褪下,露出素白褒衣袭衫,在夜明珠清寒的幽光下,硕长的身姿更显飘逸清雅。

走到玉架上将脸浸于水中,夙煞绝将脸上被方才溅到的血渍洗掉。拭脸抬眸间,睨量到幔帐那大片被君子言方才吐过的乌墨血迹,阵阵腥臭让人不禁作呕。

夙煞绝拧紧眉头,本想唤丫环进来为君子言更衣后更换一个绸褥幔帐,但一想到她的伤口,即刻犹豫不决。

思量下,夙煞绝拿起桌子上的绢纱衣衫重新坐在床梃,面容僵硬沉言:“子言,情况所逼,煞绝只有得罪了。”

动作轻缓地将君子言裹紧绸褥扶起,夙煞绝不再迟疑,紧闭眼睛,僵硬地替她穿上衣衫。

穿戴间,夙煞绝温热的手突然碰到一抹柔软圆润,动作浑然一僵,紧阂潭眸的绝世俊容转蓦变色。

瞬间,夙煞绝只觉丹田处一股气流涌跃,周身即刻变得紧崩若铁,使他猛然倒抽一气,手当即与方才的柔软隔开距离,待调好崩紧急促的气息后,才继续为她着装。

半盏茶内,夙煞绝仿若首次与敌人交手过招上百,全身只觉一阵灼烫异常,下身尴尬崩紧,全身早已再次大汗淋漓。

原本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然在夙王爷僵硬又笨拙的动作下,几经磨叽折腾才将君子言着装理妥。

然,待挣开闭阂的双眼时,只见君子言原本紧缠束发的缠带已不知何时脱落,绸墨青丝披散垂胸,苍瓷近若琉璃的清丽睡颜在墨发中更显透彻,如雪崖顶上独自孤绽的墨莲,隐隐散发着最致命的诱惑香气,惹人采拮,却让人不忍亵渎。

云纱褒衣腰间的系带错位打结,云纱裙皱折横生,却莫名勾魂夺魄,而本应紧束的胸前宽松错位,圆润似玉的香肩斜露,一片春光大泄,着实引人犯罪。

蓦然间,夙煞绝只觉大脑一阵血气朝涌,待反应过来,第一个动作便是把君子言胸前的春光系得紧密不透风,连同绸褥将她裹起横抱,僵硬地朝外一唤,命侍婢进来更换绸褥曼账。

君子言身上淡淡的女子馨香与药香渗杂扑鼻,温软的身子紧贴在他被汗水浸湿的胸膛,微薄的吐呐温顺甜腻,撩拨着夙煞绝最敏感的感官,即使是一向淡定自若的夙王爷此刻也按奈不住内心的情潮波动,呼吸愈发急促,额鬓冷汗溢出。

待一切妥当,夙煞绝将她放平躺好,轻盖绸褥后,悬着的心才得到归位。

*

“大将军,你不能进去,王爷此时不宜见客!”夙管事紧随于完颜澈身后,恭敬的作揖禀言,却又不敢阻止。

“滚开,否则休怪本将军无情。”完颜澈不奈烦的恼怒吼喝,借着方才一路闻到的血腥味,不顾夙王府管事的劝阻闯入‘墨吟阁’。

闻声而至,把守阁门的段慕冷眸轻敛,对夙管事眼神一使,夙管事即刻领会地躬首退下,不敢迟疑。

“夙煞绝人呢?让他滚出来见我。”完颜澈扬言喝令,毫不客气地咆哮声震着竹叶相撞,沙沙作响。

“启禀大将军,王爷此时有事不便见大将军,请大将军明日请早。”段慕面不改色地作揖回言。

“不便?为何不便?”完颜澈鹰眸狠冽一闪,咬字迸言。

“请大将军见谅,王爷此时确实不便,若大将军真有事,请大将军在偏厅等候,等王爷出来慕定即刻禀报。”段慕依旧不自不亢地作揖回禀。

听此敷衍之言,完颜澈俊容瞬间阴沉铁青,恼喝道:“今晚‘玉枫轩’遇袭,铁扇无名接银杀将军夫人,为何无人知会本将军一声?夙煞绝到底视本将军于何物?”

闻言,段慕面容一僵,迟疑道:“大将军,王爷他……”

“要知道,她可是本将军的妻子,是将军夫人,哪是你们可以遮掩的,若夙煞绝再不现身,本将军定搅得夙王府不得安宁。”完颜澈夺言扬喝,周身杀气腾腾,两眼燃烧的怒火几欲将人吞噬。

“大将军!”

“让他进来。”此时,寝阁内扬出夙煞绝愠冷不惊的声线。

段慕如临大赦,将阁门打开后退后三步,朝完颜澈扬势作请:“请大将军入阁,慕方才得罪之处还望大将军海涵。”

“哼!”完颜澈冷哼一声,沉颜跨入阁内。

阁内陈设奢雅,九鼎百孔炉的安息香熏袅旖旎,一阵清逸香气扑鼻而来。

绕过云衫木屏风,夙煞绝坐在床梃的清贵身姿兀然入目,见他此时正为君子言细心地掖被,那神情那动作毫不掩饰,瞬间,一股妒意在完颜澈犀利如鹰的眸中显露。

刹时间,完颜澈二话不说,跨步上前,动作粗鲁地将夙煞绝强行拉起,伟硕的身姿一坐,利用自己的身形将君子言挡得水泄不通,斥责道:“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何没有命人知会我一声。”

然,心里却在骂他夙煞绝为友不善,更想问他到底所欲何为,在他面前还如此对他妻子,难道他夙王爷不知道人言可愄,不知道避嫌吗?

如此一想,完颜澈更是恼怒,恨不得在他看妻子时,把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珠子给挖出来了。

闻言,夙煞绝蹙眉解释:“发生得太突然,本王也是措手无措。”

见他把君子言围堵得密不透风,夙煞绝侧眸别脸,潭眸蓦然变得晦暗无光。

“哼!最好是!”完颜澈冷嘲回言,转身背对夙煞绝,君子言苍白的脸色让他心狠撞生痛,薄唇轻启,喃喃轻唤:“言儿。”

眸光下睨到她云纱里衣下的伤口,眸中闪过阴蛰,背对着夙煞绝扬问:“可知托‘铁扇无名’的人是谁?居然敢动我完颜澈的人,还敢在你夙王爷的‘玉枫轩’下手,真是可恨。”

温热的掌握住君子言冰冷的柔荑,沉冷的声线杀气凛然。

“不知,但本王心里有一个怀疑的对象,只是,不敢肯定!”夙煞绝沉冽道。

闻言,完颜澈侧眸蛰芒一闪,启言:“你怀疑谁?”

夙煞绝稍稍惊疑,心中不过亦是推断,但,种种契机溶和,那两个人的动机最大,淡淡启言:“本王怀疑是将军府的‘二夫人’所为。”

几乎是笃定的口气让完颜澈浑身一震,握紧君子言的手圈紧,侧眸睨视着君子言的苍色容颜,咬字迸言:“为何只是怀疑丁芊容?除了她,就有其它人值得怀疑吗?”

“本王说了,只是推测,并无证据。只因‘二夫人’之前对顾兮言的种种劣迹与动机不得不成为本王该怀疑的对象。还有另一个人便是丁老狐狸!

五天前,天尹府一桩冤案在君子言的手中昭雪,那个奸杀苦主的凶手便是丁芊容的弟弟丁文岳,如今丁文岳被判狱流放三十年,丁尚书就等于失去儿子,唯一的儿子如今成为皆下囚,你说,以丁老狐狸记恨的个性,能放过君子言吗?

而且,他当时并不知道君子言就是顾兮言,若是丁老狐狸重金雇‘铁扇无名’杀人,自是说得过去。

而她女儿丁芊容虽然落嫁将军府,但地位如今因顾兮言摇摇欲坠,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若是她知道顾兮言就是令她弟弟入狱之人的话,你说,她还会放过吗?”夙煞绝冷嘲反问,字字含沙射影,声声近乎笃定果断。

听此分析,完颜澈俊容一僵,心锥痛一窒,倒抽一气沉言:“我承认她的动机与嫌疑都是最大,但是……,她明明说过只要言儿肯回府,定会向她请罪,难道她还不知悔改?”

他不知道自己还在犹豫什么,只是不希望是她,也不敢想象是她,就算曾经她害死他与兮言的骨肉,更差点让顾兮言丧命,但有时候,他还是愿意对她尚留一丝信任。

若真是她,他当真问她到底视良知于何物?究竟与她有何仇恨,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难道夜半魂归,她真能安稳落寝?

“总之,如今本王的心里,就只有丁家这两父女,你若犹豫不信,也是情理之中,哼,只能说你还不够理智。但若他们果真触犯法理,做起买凶杀人的勾当,本王定不会善罢甘休。”夙煞绝幽深的潭眸精芒一闪,口气更是绝对无误。

“好,若当真是他们,我完颜澈在此发誓,对他们绝不轻饶。”沉冽的声线尽是煞气,完颜澈每一声吐呐气息,都似愠藏已久的杀气勃然欲涌,鹰眸狠敛,狂噬的气息隐隐散发。

“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铁扇无名’,才能知晓雇他之人是谁。他一向只接银办事,那人事有留下信函,只要从他身上搜出信函,是谁也就不难。”

夙煞绝眉宇闪过阴鸷,续言:“他的要害中了本王一箭,相信定逃不远。”

“若他的信函没有落款呢?”完颜澈扬声问道。

“那也会留下笔迹,总之只有拿到信函,本王定能查出何人所为。”夙煞绝冷冽回道。

他自小博学,其中对字迹颇有研究,能左手写出别人的字迹,并且一撇无异。

在辅佐‘父皇’为政之初,更是阅历朝中百官的字迹,若真是丁尚书所为,他一眼就能辨认。

此时,段慕在外作揖禀言:“王爷,夙王府精兵已将城内搜捕围堵,但仍未能搜到‘铁扇无名’。”

“当真任何地方都搜过?”夙煞绝愠怒迸音。

幽深的潭眸杀气起伏,伤得那么重,绝不可能逃得掉,就是再有绝顶的轻功,在重伤之下也会难以施展。

外面的段慕一顿迟疑,随之作揖禀言:“回王爷,仅剩下将军府与皇宫并未搜过。”

*

“将军府?”完颜澈闻言愕然一愣,与夙煞绝沉鸷的眸子相撞,皆是心照不宣。

若想不被夙王府的精兵搜捕到,以‘铁扇无名’的狡诈定会在负伤时潜藏在夙王府精兵不能搜捕也搜捕不到的地方。

而那个地方便是将军府与皇宫两处有利于他藏身的地处无异。

未等夙煞绝启言,完颜澈已身形站立,朝门外的段慕喝令:“段侍卫不必顾虑本将军,即刻携夙王府精兵前往将军府,定要里外严密搜查,本将军随后就到。”

“慕多谢将军,王爷,那皇宫那边也要搜查吗?”段慕再次迟疑禀言。

闻言,夙煞绝和完颜澈神色皆是同样凝重阴蛰。

半晌,夙煞绝幽深的潭眸投睨到高枕玉塌上的君子言,敛眸迸言:“严查不怠,拿本王的玉牌前去,以本王的名义搜查,切记,不得惊忧圣驾。”

“是!”段蓦作揖回喝,凛冽而去。

完颜澈为君子言掖好绸被,在她苍白的额际上落下一吻,眸光情意流转,鹰眉一挑,眸光从君子言身上转到夙煞绝,别扭启请:“煞绝,我这就回去将军府,言儿先托你照看,我,随后再领她回府。”

最后的字眼带着明显的意味,眼前的男子已经造成他极大的威协,他不能让言儿再待在这里。

方才的一幕,夙煞绝侧眸别过,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一听到完颜澈的话,面容转蓦阴蛰,极不赞同的扬喝道:“不行,君子言不能随你回府,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夙王府更加安全。”

“夙煞绝,你要让本将的妻子留在你的寝阁?难道你觉得本将就会认为安全吗?”完颜澈鹰眸蛰敛,口气明显带着斥责与妒愤,眸光狠冽的精芒一闪,挑衅的意味颇明。

站在手足立场,他是想相信,但,他过不了自己那关,由其是在他们夫妻感情垂危之际,他不能让任何男子趁虚而入,由其是眼前的男子,对他更具有威协的夙煞绝,更是不能掉以轻心。

“你!”夙煞绝刹时窒言,转蓦直视完颜澈冷言:“完颜澈,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子言现在身中‘三陵针’,不能移动,而且也需每日换一次药。在将军府,你觉得,对她有利吗?”

夙煞绝口气毫不妥协,然,心里更多的成份是不希望,也不愿君子言消失在他的保护范围之内,那样,他会惶恐。

“三陵针?”只到这三个字,完颜澈面容顿变。

见他有所动容,夙煞绝将方才从屏案取出来的细雨刃递到完颜澈面前,沉言:“三陵针是‘铁扇无名’独创的,看上去与一般的针无异,但它很柔软,毕竟柔韧性很强,一般藏在他的齿缝,用舌尖碰触,吐气时,便能三针齐发,一般的人很难躲过,也很难察觉。”

“他真是卑鄙。”完颜澈双拳紧握,愤恨不平,伤她之人,他定要手刃见血。

夙煞绝收起异样的情绪,将调好的药端到完颜澈面前,恢复平日淡漠愠冷的神情,道:“这是‘清凝丹’,能让她失去的血气尽快补回来,她现在不便服药,你,喂他服下。”

听似愠冷淡漠的字眼实则心此刻如荆刺在肉,疼得他钻疼难忍。

完颜澈接过他端过来的药碗,淡淡的梅花酒香与药香袭然渗合,香气奇异,丝丝凉心。

“本王暂且回避。”夙煞绝转身步出内阁,如落慌之兔,逃之夭夭。

待夙煞绝清贵的身姿消失,门紧拴的声响让完颜澈回神,端碗转眸望向君子言,神情复杂。

夙煞绝果然对她动了情!

“言儿,伤你之人为夫绝不轻饶,就算是她也一样。”眸光蛰眸一闪,粗焅的手折屈,心疼地轻抚着君子言的眉眼,最后落在她微张无血色的唇上。

蓦地,完颜澈抑碗一灌,将碗中全数的药酒都如数纳入,右手下提君子言的下颌,倾身封住,左手将她的脖颈抬高,好让那药更有利地全然顺流滑入。

四唇相贴,药酒香气凉凉沁脾,唇下的柔软如电流一般袭入身心,使他浑然一颤,这里是她渴望已久的琼液甘汁。

待药全数纳进君子言的腹中,完颜澈的吻蓄势潜入,厚实有力的舌尖将她的滑腻卷起,侵占性地掠夺,烙印般将自己的气息镌刻在内。

梦里,君子言只觉似乎被人紧窒无缝的封住气息一般,吐呐无力,清眉紧蹙,身上的重量更是让她不满。

突然,一股冰凉的药酒香气在她体内窜流,胸口原本还蠢蠢欲燃的灼痛感渐渐被那股气流压制住,身心顿时舒畅。

只是,为何她还是觉得呼吸难以顺痛,本想伸手推拒,却发现无力可施,全身动弹不得,仿若麻痹,最终,君子言再也抵挡不住药效的侵袭,渐渐沉入梦中。

浓重的喘息抵唇呼出,完颜澈眸中的欲望炯炯显然,却在爆发之前极力克制,隐忍地捧着君子言的脸,与她两额相抵,灼热的气息在她的脸上吹指。

薄唇粘贴着她被自己侵占得红肿欲滴的红唇,痴痴地望着她蹙眉睡颜,伸出拇指为她轻拂眉头,宣言:“言儿,你跑不掉的,以前澈怎么让你逃的,现在我就要如何让你回来。”

再次重重落下一吻,完颜澈恋恋不舍地凛然起身,伟岸的身形转蓦消失在阁内。

直到门被紧拴,塌上的君子言紧阂的眸子流转,胸口一阵紧窒,梦境里,玄衣男子愠笑地看着她,眸光无奈隐忍,让她莫名觉得酸楚心疼。

突然间,唇缝张启,微薄的字眼如丝吐出,仿佛是一个男子的名字。

九鼎百孔炉的‘安息香’袅袅旖旎,一窒逸然。

*

书房里,夙煞绝翻找着药籍,番阅几下后揉着酸涨的眸子,无力倒靠在衫木椅,浅叹呼出,无奈与酸涩渗半。

“启禀王爷,大将军方才从‘墨呤阁’出来,已驾马回将军府。”夙管事躬身禀言。

闻言,夙煞绝伸手一扬,夙管事领会退下。

夙煞绝孤寂若寒潭的眸子侧望向外,对着已近破晓的天色黯然发痴。

*

将军府

醉夕阁

冷风拂过,阁苑的枫叶相撞,渗杂着鸡鸣啼声沙沙作响。

床塌上,完颜亦夕睡到迷蒙中被一股浓得的血腥味和森重的蛰气惊醒,双眸缓缓睁开。

隔着屏案薄纱中,模糊中 一缕森白的身影兀然入目,完颜亦夕两眸惊膛,欲要尖叫出声,然,那道森白的身影如疾风袭来,冰冷渗血的手捂住她的脸,脸上银具的残噬精芒顿闪,蛰眸迸言:“孙小姐想死吗?”

森声的声线冰鸷若霜,使完颜亦夕如坠冰窑。

*

破晓时分,残阳东起,隐约能听到公鸡鸣啼之声。

此时的将军府已有家仆出来走动,刘管事如平常一样在府内来回巡视。此时,一名家仆神色慌张地对刘管事禀言:“刘管事,夙王府的段侍卫携兵前来将军府,此时正在偏厅,说是要搜查将军府,请刘管事过去一趟。”

“搜府?夙王府的段侍卫?”刘管事愕然一惊,这才破晓,怎么夙王府的精兵会突然前来搜府?

疾步走到偏厅,刘管事便看到一身劲装的段慕,与他同往的是数十名精兵,一个个面容肃穆,气势迫人,使他顿然一震。

“见过刘管事!”原本落座的段慕见到刘管事即刻起身,对他作揖施礼。

“段侍卫,这,是何意?”刘管事一脸疑惑,夙王府与将军府的关系众所周知,怎么搜到将军府来了,这也太诡异了。

“时间紧迫,段慕也不隐瞒刘管事,‘玉枫轩‘子时遇袭,将军夫人差点遇害,王爷奉属下全城搜查,如今只剩下将军府未曾搜过,为防那刺贼潜入将军府,也为了保证将军府上下的安全,还请刘管事给个方便,刘管事放心,此事大将军也知道,亦是他命段慕前来搜查。”段慕当即直言不讳,作揖回言。

刘管事一听‘将军夫人差点遇害’这八个字,身形一颤,险些腿软一滑,幸而有家仆扶住,即刻颔首让道:“那,那请段侍卫随老刘进阁,此时太君、孙小姐以及二夫人都在安寝,还请段侍卫别惊吓她们才是。”

“刘管事请放心,段慕自有分寸。”段慕作揖,随之眸子一敛,对身后的精后喝令。

*

醉夕阁

借着窗格破晓临晨薄弱的光线,床塌上僵持的两人维持着先前的动作。

银具男子面具下的蛰眸森冷如蟒,森白的衣襟大片血迹,不断溅滴在绸褥上,晕开若花。

“不想死的话就乖乖闭嘴。”银具男子一手捂着不断溢血的胸口,冷蛰迸言。

完颜亦夕此时已七分魂魄离身,不知身处何处,然,在听到对方的话确定他是人非鬼时,即刻猛烈颔首。

对方手下浓重的血腥味让她隐隐作呕,却不敢反抗,只能屏紧呼吸,对眼前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男子噤若寒蝉,只觉他周身都散发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蛰息在鼻间弥绕,使她惊颤不已,以学武练来的敏锐,此人的武功定在她之上。

银具男子渗血的血缓缓离开完颜亦夕的脸,蛰眸紧睨不移。

突然,胸前的伤口一阵猛烈抽痛,使他脸色一变,倒抽一气,不禁鸣呼出声,可见胸前的那一箭使他元气大伤。

霍然间,耳畔一股掌风袭来,银具男子眸色一敛,灵敏的伸肘回挡,完颜亦夕恼骂的声线尖锐入耳:“哼,小小贼辈,居然敢侵犯本小姐,啊,看招。”

方才是无端使他吓到,他还真以为自己怕他了,她可是完颜府的孙小姐,谁敢惹他。

银具男子一手捂着不一涌出腥血的胸口,一手游刃有余的与完颜亦夕过招,十式八招后,孙小姐已气喘吁吁的成为对方的囊中之物……

此时的孙小姐正趴在榻上,两手被对方反扣擒住,银具男子精壮的身形压制住她上背,如此暧昧的姿势气得她脸儿恼得涨赤,愤怒地大声嚷嚷:“你,你真是小人,无赖,有种,有种咱们再来比划。”

方才看他血流得那么多,气息不稳,还以为他真的受伤不轻,岂料如此难缠,更可恨的是,她居然没出息的只能攻下十招八式,太丢脸了,真是士可杀,不可辱。

银具男子邪扬噬笑,不屑蛰言:“我是贼辈,小姐你可是偷袭在下,看来小姐比贼辈还不如。再不安份,我割了你的舌头。”

“你……”完颜亦夕气结,脚不安份的乱瞪,恼骂继续:“哼!有种就杀了我,别像个娘们磨磨蹭蹭的,我们完颜府的人从不向敌人妥协,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如此言辞,从一弱女子出口,好不让人钦佩。

“杀你?没那么容易!”银具男子掌下用力,疼得完颜亦夕手腕的关节咯吱生疼。

“啊,痛痛痛啊,你,你会不会怜香惜玉啊,手可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啊,大嫂,夕儿对不起你,我的第二脸就要给人毁了。”完颜亦夕顿时哭得痛苦不堪,毫无形象可言,待实则却是欲要分散对方注意力,好来个‘猴子偷桃’,如此一想,孙小姐更是哭得尽兴。

然,眼里却无一滴液体滑落,看来,孙小姐的哭功有待提高。

听此魔音,银具男子额鬓隐隐生疼,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为何不选择皇宫反正潜入将军府,导致所遇非人,屏息敛息后汗颜冷言:“再不住口,我立刻割了你的舌头”

射中胸前的那柄箭持时还留在要害,必须立刻拔出来,否则他真气定能受损,方才与这小妮子一交手,已然动了穴位,使那箭身又镌进一分,想起玉枫轩那男子清贵飘逸的身姿,银具男子蛰眸噬气更甚。

顿时,一窒无声,孙小姐温顺异常地收起方才的悲绝形象,抿唇收声,若钻的琉的眸浑圆流转,看来,此时对孙小姐来说还是保命要紧。

见此,银具男子眸中露过鄙夷,手下的柔荑滑嫩如玉,不禁力道稍松,冷言:“帮我拔箭。

“啊?”完颜亦夕闻言张膛结舌,以为自己听误。

*

凌风阁

寝门被人紧叩,丁芊容从梦里惊醒,惊言:“是谁?”

“二夫人,二夫人,快开门,大事不好了。”屋外珍儿与小莲惊慌禀言,神色惊惧忐忑。

听言,丁芊容猛然起身,打开寝门,对眼前两丫头的紧张甚是不满:“瞎嚷嚷什么,快进屋说话。”

珍儿和小莲进屋后将门猛烈拴紧,身子软瘫在地,把丁芊容搞得一阵莫名。

“到底何事?”丁芊容蹙眉恼问,辰时不到就惊得她不得安寝,这两丫头真是愈发不知规矩。

“小,小姐,夙王府的人来,来搜府了,那,那个,小姐上次去义庄雇的那个人好像伤了,伤了大夫人后潜逃了,夙王府的人怕,怕他潜藏在将军府,现在来搜府了。”珍儿说话吱唔不全,显然被夙王府那阵势吓到。

“此事当真?”丁芊容惊问。

“真的真的,二夫人,现在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呐。”小莲慌得快哭出来。

自从上次与二夫人去了那个‘无名义庄’,知道二夫人的意图后,她就没一天睡过安稳觉,她不敢想象若被将军知晓,那后果会是如何。

“那顾兮言死了没?”听言,丁芊容如花的娇容却未显惊慌,面容转蓦变得狰狞吓人,现在她只想知道事情成否。

“珍儿不知道,只听到夙王府的段侍卫说那个人伤了将军夫人然后中了夙王爷一箭就逃走了,那个,那个段侍卫说全城里就剩下将军府没搜。”珍儿颤声回言,显然被夙王府精兵的气势吓住。

“二夫人,那个人会不会藏在将军府?若是被搜出来的话,会不会把我们供出来啊?二夫人……”小莲明显慌了阵脚。

“废物,两个都是废物,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一点小事就吓成这样,你们是猪脑袋不成?那个人又不知道我的身份,如何供?”丁芊容气急败坏,凶煞的样子把她们吓得非轻,顿时噤声无语。

突然,屋外刘管事苍劲的声音扬起,“二夫人您可是起塌了?”

顿时,丁芊容未施粉黛的脸一僵,水眸闪过慌色。

对珍儿和小莲抵指示意噤声,露出一抹娇柔的笑,朝外回道:“刚刚起塌,刘管事,外面怎么那么吵,府里可是发生何事了?”轻柔的声线听不出任何惊慌。

“大夫人在‘玉枫轩’被歹人所伤,此时夙王府正在搜捕,夫人若方便的话请暂去偏厅,让夙王府的人搜查凌风阁。”刘管事淡淡回言。

丁芊容即刻敞门,水眸盈盈若水,流转间皆是忧色:“什么,姐姐被人伤了?那还得了,伤势如何?可是要紧?”

刘管事见二夫人如此,一时错愕,但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不再喜露于色,只是淡言:“二夫人请放心,大夫人福大命大,定会平安,现在请二夫人先到偏厅,好让夙王府搜查!”

听言,丁芊容抿唇敛眸,闪过一丝愤怒,柔笑道:“当然了,姐姐是福人,定能化险为夷,刘管事请放心,芊容随后就到。”

“那老刘告退。”刘管事转身步出凌风阁。

福大命大?丁芊容柔美的笑容即刻变得森冷。

顾兮言,你的命可真是一次比一次硬。

袖下的粉拳紧握,丁芊容眸中的恨意显然无遗,对身后那两个不中用的人沉脸怒斥:“你们两个最好给我镇定点机灵点,把毛毛燥燥,慌慌张张的,人不是没死吗?至于吓成这样?真是没出息,还不快给夫人我梳妆。”

只此斥言,珍儿和小莲面面相觑,伸袖抹了脸上的汗意,起身颤声回言:“是,夫人。”

*

天色已然愈发明亮,万物复苏,晨风清冷,丝丝凉意,此时已近辰时。

段慕神色凝重,握剑的手收紧,听到身后兵将朝他步来的声晌,启音问道:“如何?”

“启禀段侍卫,将军府已搜捕仔细,并无发现。”兵将躬手禀言。

“没有?”段慕冽言反问,眉宇间的凝色更重。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铁扇无名’一定潜藏在将军府内,但为何搜查不出?

此时,完颜澈伟岸的身形步入偏阁,兵将皆是抱拳施礼:“见过大将军。”

完颜澈伸手免礼,扬声问道:“可有发现?”

段慕作揖回言:“禀将军,并无发现。”

完颜澈眸中闪过一丝狠绝,冷道:“本将军方才已然调兵朝城门外搜捕,他身中一箭,不能施展轻功,定走不远,我完颜澈就不信,凭将军府和夙王府的能力会抓不住那个鼠辈。”

“将军英明,既然已然搜查过将军府,那慕现在就收兵回府,向王爷复命。”段慕抱拳启言。

“有劳段侍业了。”完颜澈淡淡颔首。

突然,刘管事慌色来到偏阁,对完颜澈禀道:“少爷,老刘发现了一件可疑之事。”

闻言,段慕和完颜澈皆是齐言:“何事可疑。”眸中煞气凛冽,提高警惕。

“杏儿方才去醉夕苑请孙小姐出来,好让王府的人搜查,可是小姐的反应很是奇怪,直言说身体不适,不能起塌,还有,更奇怪的事,杏儿说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刘管事忧色禀言,希望孙小姐平安无恙。

两人闻言咯噔一下,完颜澈沉声喝道:“随本将军前去搜查醉夕阁。”

*

一到醉夕阁,一股腥重的血腥味随着冷风飘然入鼻,众人虽未靠近寝阁,众人已察觉到一股噬蛰的煞气。

段侍卫扬手示意身后的兵将不可轻举妄动,一切听令待命。

完颜澈凛步上前,越靠近那感觉越是强烈到里面那森寒的蛰息迎面而来,伸手轻叩门板,咚咚震声,声声悬心,沉稳的声线朝内启言:“夕儿,是大哥,你可是醒了?”

半晌,里面无人回应,一窒缄默,段慕面容沉凝,握剑的手愈发收紧,眸中杀气明显。

“夕儿,再不出声,大哥可就要闯进去了。”完颜澈冽声扬言,一脸肃杀。

里面依然一室缄默,然,那森蛰的煞气却越发逼迫,完颜澈面容一沉,掌下施力,震破门板。

瞬间,一柄利器飞袭而来,完颜澈侧脸灵敏闪过,身后的段慕抽剑一挡,利器镌进阁苑的墙壁,一柄只剩半截的箭身兀然入目,杀气残噬。

“砰!”

瞬间,里屋一道森白的影子破檐而出,完颜亦夕的声音兀然入耳:“大哥,慕,救我。”

段慕面容顿变,扬手对身后的精兵喝令:“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是!”将兵气势如洪,待势蓄发。

千圴一发间,完颜澈凌空一跃,手擒起一块碎瓦,狠冽的朝银具男子的手腕挥空一掷。

飞掷若虹,力道狠绝,准确无误地击中银具男子的手腕,使他收力不慎,被挟持的完颜亦夕身形突然坠落而下,惊声鸣呼。

底下的段慕倏然腾起,伸手将完颜亦夕抱怀稳稳接住,完颜亦夕身形倾贴,面容展颜笑开,段慕眸中温柔乍现,四眸对望中情意绵绵,两人衣袂翻飞,一副唯美养眼的英雄求美图宛若画作般显现众人,使人忘乎所以,底下精兵个个皆是一脸哇然。

可见段侍卫救美的位置与动作如何训练有素,等脚尖踮地,完颜亦夕仍然厚脸皮地紧揽着段慕腰身不放,娇声启言:“慕,我好怕!”

闻言,段慕额鬓抽疼,眸中略过复杂,想推开却又于心不忍,周遭下属的眼神令他甚感不自在,涨赤着俊脸喝言:“愣着作甚?还不快前去协助将军揖拿‘铁扇无名’。”

众人即刻得令闪人,溜之大吉。

“孙小姐,你,你能不能松手。”段慕抬起僵硬的手轻拍怀中佳人的弱肩,尴尬迸言。

听到段慕又叫自己‘孙小姐’,完颜亦夕分开两人的距离,钻眸圆瞪,鼓腮骂道:“慕,上次我们不是说好了,在无人的时候你要唤我夕儿的吗?慕你又忘了?”如此气魄,哪有几分像被惊吓过的样子。

刹时间,段慕冷俊的面容红霞布满,上一次两人的情景袭然浮现,距上次天尹府之后,他便已是对她魂牵梦绕,经她这样一提起,更是不自在,尴尬地别过脸,唤到:“夕,夕儿。”

一向处敌不惊的段侍卫对女子竟是如此扭捏,对心仪之人更是闷骚极至。

“好听!”完颜亦夕得逞,即刻展颜若花,把段慕看得两眸发愣,心跳若鼓,眸中的温柔彰显无疑。

“夕儿,你袖口怎么有血迹,是不是哪里受伤?”段慕这才注意到她手上,两边的衣袖上沾有血渍,惊得他心咯噔悬起,眸中杀气四溢。

“是那个人逼我帮他拔箭时沾上的,你别担心。”见他如此紧张,完颜亦夕得逞地勾缠上他的脖子,笑嘻嘻地问道:“慕,你是担心我吗?”

好不容易才歹到这个机会,她可不能放过他,要知道,她孙小姐去一趟夙王府有多不容易。要有借口,够合理的理由更是想破她头壳也只能凑合一个月见他两三次,她容易嘛,若他再不开窍,那她就来硬的。

听此羞人问题,段慕当即窒语,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该点头,毕竟他们二人身份悬殊,她是孙小姐,而他不过是个贴身侍卫,但他,就是没办法做到不去在意她。

“慕,你不担心夕儿吗?”完颜亦夕见他犹豫不决,咬字再问,钻眸已然泛红,勾缠住他脖颈的手欲松,欲泣又止的模样让人好不心疼。

蓦然,段慕心头处只觉一阵钝钝闷疼,情不自禁地揽紧她的腰身,僵硬回言:“慕自然是担心,夕儿,你别哭,我只是,不会表达。”

他喜欢见她笑,干净纯真的笑容总是能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这样的她他怎么舍得让她皱一下眉头。

闻言,完颜亦夕先是一怔,随之如花的娇颜红若赤玉,心若捣鼓。脑中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顷刻间,完颜亦夕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轻吻一记,而后迅速地把红艳艳的脸埋在他胸前,用力吸吮着他身上的青郁香气,此时此刻,她只想可以直到永远。

瞬间,段慕已完全处于痴愣状态,由震惊变成呆滞,手情不自禁地抚上方才被人侵犯的脸颊愣愣发滞,如魂游太空,然,心头却滑过丝丝甜蜜,似盛绽的花儿一般。

“咳……”

突然间,一阵沉稳的咳嗽声线突然扬起,原本还贴着的两人即刻迅速分开,一个抬头望天,一个纠指盯地,然,两人的脸上皆是可疑的遍布红霞,让人不禁浮想连篇。

折返而回的完颜澈蹙眉看了一眼妹妹,又把目光放在段慕身上打转,直把两人盯得浑身发颤,好不心虚。

段慕被大将军盯着一阵心虚寒蝉,眸中的涵义无法湍漠,怕他斥责孙小姐,立即作揖僵硬扬言:“不知大将军可是抓住‘铁扇无名’?”

“让他给跑了,此人轻功了得,不容小视,本将军已命人严搜不怠。”完颜澈神色凝重,抓不到他就表示拿不到那信函,如此一想,不免有些泄气。

“那既然如此,慕也回去给王府复命,好商量揖拿对策。”段慕作揖迸言,与完颜亦夕眸光碰撞,各自传达着丝丝情意。

岂料,一个大煞风影的高大身形横挡在两人中间,阻隔一切,只听那人沉声扬言:“段侍卫言之有理,不送。”完颜澈口气不善,毫不掩饰。

闻言,段慕作揖施礼后,转身凛然而去。

待段慕走后,被挡在身后的完颜亦夕愤愤不平:“大哥,你对慕的口气就不能好点吗?干嘛一见他就扳着脸,真是老顽固。”

“完颜亦夕,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整天挂着男子的名字到底知不知羞,你看看你,穿成这样就和一个男子搂搂亲亲,成何体统。”完颜澈恼喝斥言,这丫头何时才能让他省心。

“我怎么啦,我就是喜欢慕怎么样?哼,老顽固,难怪大嫂不回来,连我都受不了你何况大嫂。”完颜亦夕呶嘴驳言。

“你个臭丫头。”完颜澈举手作打,恼羞成怒。

然,完颜亦夕早已不吃他那套,抑脸与他四眸怒瞪,十足君子言的翻版,把大将军搞得一头两头。

“哼,你没事就好,这几天好好看府,大哥去夙王府住几天照顾一个你大嫂。”完颜澈此时已是心烦意乱,只想呆在君子言身边。

“大嫂怎么了?”完颜亦夕闻言一怔,忧心问道。

“受伤了,昨晚子夜言儿在玉枫轩遇袭,有人买凶意图杀害言儿。”完颜澈恨恨愤言。

“太可恨了,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杀害将军夫人,真是向天借胆了。”完颜亦夕恼喝骂道,揉拳撮掌,一脸凶恶。

“如果能抓住铁扇无名,拿到有人托他杀人的信函,便能知晓是何人所为。”完颜澈眸中蛰芒一闪。

“信函?”完颜亦夕喃喃自语,刹时间脑中闪出一个画面。

回想起当时与那人交手时的情形,当时好像他怀里有什么东西掉在床塌上被自己压着。

“肯是是信函。”完颜亦夕突然惊声叫道,转而迅速跑步阁内,四处找寻。

完颜澈看得一阵莫名,直到完颜亦夕的声音在阁内再次惊声叫起,跑出来时才发现她手中已多了一封染血的信函。

“哥,你看是不是这封信函,这是我当时和他交手时他从怀里掉下来的,当时屋子太黑,我根本没去注意。”完颜亦夕扬言解释。

闻言,完颜澈当即夺过抽出里面的信件。

此时天色已明朗乾坤,借着青白日光,一张素白宣纸上只有十九个字:京城‘玉枫轩’茶栈,君子言,事成,可再获一百万两。

字体绢秀得体,却是杀机四伏。

刹时间,完颜澈双眸瞬间变得噬血赤红,信件即刻被他揉团紧握,上面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夙煞绝说得没错,果然是她!

一旁的完颜亦夕只觉周遭瞬间变得寒气逼人,对眼前的兄长略显忌惮,心颤一震,虽然不知那人是谁,但看兄长的眼神,心中明了兄长已知何人所为。

偏厅里,丁芊容端起茶茗轻啜,突然间身子一阵寒蝉冷凛,使她莫明不安。

此时,杏儿前来禀言:“二夫人,将军让你去书房一趟。”

“砰!”手中一滑,茶瓷滑落坠地,碎瓷狼籍一地,丁芊容刹时间花容失色。

*

书房

丁芊容端着完颜澈平日提神的茶茗莲步前来,来之时特地挑了件湖蓝色洒银粉的云纱裙,重新施了胭脂,又挽了一个飞天髻,簪了一朵薄沙赵粉,莲步徐徐中,轻纱淡逸,高贵妩媚,把近日的憔悴用粉黛掩盖。

抵达门槛时,丁芊容步伐一滞,对书暗上的完颜澈远远观望,眸中的痴迷不减。

男子俊隽刚毅的面容在墨色劲装下更衬深邃,只是那样静静坐于书暗观阅公文,就已然给她一种迫人的威严,低垂的眉宇间狂侫不羁,审阅公文的眸子犀利如刃,使她望而生愄。

这是她喜欢已久的男子,是他的夫君,是她的天,然,如此隔距相望却莫名让她有种宛若隔世的错觉。

二十三天了,他都不曾踏进凌风阁,无论是以前拥有过的‘耳绊厮磨’,还是如今她的身怀六甲,他都能视若无物,如此薄情寡义的男子让她爱恨交织,却又不敢扬言其怨。

今日突然传唤,她竟无平日在启盼中所出现的喜悦,而是莫名的胆颤心惊,如今的他令她捉摸不透,尤其他那双在看自己时日渐冰冷,愈发怨恨的眼神更是让她不敢直视。

“二夫人何时变得如此客气,怎么在门口站着?可是有人拦你?”完颜澈头未抬,眸未移,语气是含沙射影的嘲讽,称谓未变,客气疏远。

闻言,丁芊容赶紧收敛起复杂的情绪,含笑莲步上前,将端来的茶搁在书暗上,娇言:“夫君今天怎么没上早朝?”

闻言,完颜澈依然低眸未抬,冷道:“你是在管制为夫吗?”

听出他的不悦,丁芊容面容一僵,心头划过一丝钝痛,喜不形于色地娇笑言道:“为妾哪敢?夫君,这是芊容刚沏的‘苦井’,你尝尝看有没有退步,好些天了,你都不理我,芊容还以为你都忘了我这个人呢。”

意谕‘苦井’,是想让他明白她最近的日子过得如何‘心酸凄凉’,娇嗔的声线无一丝斥责之心,把娇与媚运用到位,聪明女人不会错过失不再来的讨好机会,要懂重知进退,言酸楚,才能引发男人的怜惜。

闻言,完颜澈合上公文,冰眸的眸子对上丁芊容盈盈若水的眸子,冷笑一扬:“茶就不必了,为夫眼前有一个难题需要二夫人解决,不知道,二夫人可愿意当这个帮手?”俊隽的表情戏谑的意味颇重,每一句二夫人都让丁芊容听得甚是刺耳。

“夫君,你就不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唤我‘芊容’吗?一定要这样冷言讽语的待我,难道你折磨芊容的时日还不够吗?难道,芊容的诚意与悔愧你都看不见吗?”话音落间,丁芊容盈盈若水的眸子清泪如断线的珠帘般涌出,柳叶眉似蹙非颦,眼眶泛红,每一个吐呐都是我见犹怜得使人为之动容。

若是以前,完颜澈定会吃这一套,也愿意吃这一套,但,此时已是对他毫无作用,只会更看清她是一个如何运用心计与巧舌之妇人。

她懂知退,巧言辞,能在契机恰好之下运用技俩来达到她的目的,更能随时抓住男人的弱点,但今非昔比,他完颜澈可没有一辈子都做二愣子的天份。

鹰眸狠冽微眯,如观戏一般紧睨着丁芊容,眸中戏谑颇明,起座伸手轻抚丁芊容脸上的泪痕,薄唇迸言:“好了好了,芊容别哭了,为夫不是还正在气头上嘛!”修长的铁臂一伸,丁芊容已被纳入对方的怀里。

突然的转变使丁芊容意外,泪眸疑惑一怔,但听到他的话更多的欣喜,借着他给予的温度,丁芊容紧抱着他不放,更是娇泣得利害:“夫君,你和姐姐就原谅我吧,是芊容不懂事,不知分寸。你惩罚芊容是应当的,今日听刘管事说姐姐遇袭,芊容亦是听得惊吓出一身冷汗,夫君你把姐姐接回府吧,让芊容日夜侍候,以表芊容的愧意。”

如此虚伪之言入耳,完颜澈眸中阴蛰愈甚,隐忍着心里的嫌恶轻笑启言:“为夫就是为此事发愁。”

“夫君,是不是姐姐不肯原谅你?”丁芊容颦眉问道,眸中竟是羞愧,哽咽自责:“芊容现在只求姐姐能够原谅夫君,若能,芊容做什么都可以。”

完颜澈眸中狠冽更浓,启唇迸言:“既然如此,芊容给为夫执信一封如何?也好了表芊容的愧疚,不知芊容可愿意?”

听此建议,丁芊容泣容一僵,挪揄道:“这样,姐姐就会原谅夫君和芊容了吗?”

“怎么?芊容觉得很为难?”完颜澈鹰眸一蛰,掐住她的手腕问道。

转变如此阴晴不定的完颜澈,使丁芊容不禁身心一颤,脸色蓦然苍白,颔首回言:“夫君曲解了,芊容照做便是。”

“既然如此那便执笔起书,我念一句,你写一句。”完颜澈松开丁芊容的手冷言,仿佛方才的柔情从未出现。

对于现在的完颜澈,丁芊容是从所未有的愄惧,猛颤不止的手执起狼毫,额鬓冷汗溢起,忐忑不安的等完颜澈启言书写。

完颜澈见她眸中惊慌显然,眸中的火焰蓄势待燃,半晌,冷冷迸言:“京城‘玉枫轩’茶栈,君子言,事成,可再获一百万两!”

话音一落,只听到丁芊容手中狼毫笔松手掉落的声音,狼毫中的浓墨沾上素白的宣纸,顿时污溃不堪。

瞬间,书房的气息似被人注入无数道冷流,使人只觉周身刺骨。

丁芊容强作镇定,倔强地不让自己掉出一滴泪,望向完颜澈缓缓启言:”夫君,你这是何意?难道你怀疑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芊容所为?”

完颜澈鹰眸一敛,眸中寒气更甚,俯身倾言:“芊容不明白?那好,为夫让人给二夫人好好解说,也省得为夫说得费力,你听得吃力。”突然,完颜澈朝外沉言一喝:“来人,把二夫人的贴身侍脾拖进来。”

刹时间,丁芊容表情变得难看至极,倒抽一气。

随着四名将领步入书暗,一阵血腥味袭然入鼻。

丁芊容两眸惊膛,只见珍儿和小莲两人被强绑在长板椅上,受过五十杖责后,背上已是腥红一片,浓重的血腥味在书房里充斥,令人作呕。

如此骇人情形,丁芊容当即吓得从座椅上跌下来,稍一不慎,头撞在书暗,却已顾不得喊痛,尖叫失声,捂着脸不敢瞧视那两名丫环,在窝地上瑟瑟发抖,丑态百出。

“将军,饶,饶命,一切,一切都是二夫人,她指使的,不是,不是小莲,真的不是。”奄奄一息的小莲艰难地睁开双眼,,对完颜澈求饶道。

“小,小姐,救我,救我。”珍儿乞求的眸光望向丁芊容,眸中含泪,嘴唇已在方才忍痛时被咬得出血促涨,五十下杖刑,已快要了她们的命。

“二夫人还想说不明所以吗?”完颜澈狠掀开书暗,在书房响出震膜的声音。狠蛰的眸光投向丁芊容,脖怒喝道,爆吼的声线响彻耳膜,让人心惊。

公文凌飞落地,书暗迸烈成碎屑,空气泛着噬血的气流,使在场的人只觉血液倒流,呼吸屏敛。

兴许是被完颜澈噬血的眼色吓到,也许是被丫环的渗状惊住,丁芊容待反应过来,已然跪爬到完颜澈面前,抱着他的大腿痛哭求饶道:“夫君,夫君,我错了,芊容真的错了,是芊容不好,是芊容心术不正,从今往后,芊容一定痛改前非,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夫君,看在未出世的孩儿份你就饶过我吧!夫君,夫君,啊!”

丁芊容的话被说完,便迎来完颜澈爆怒的狠喘一脚。

抱着他大腿的双手立即松开,丁芊容只能倒在地上,狼狈地捂着涨痛的胸口,一脸惧色地看着完颜澈。

头顶的爆怒气再次入耳,使她胆颤屏息。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见棺材不掉泪,丁芊容,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怨不得人,我完颜澈的话你何时当真?我说过,多行不义必自毙,当初我不收拾你,不代表我放过你,只是想让兮言亲眼目睹害她之人的下场。”

突然,完颜澈粗暴地揪起丁芊容的衣襟,冷噬一笑,眸中的寒气让人不敢正视:“可是如今,我等不了那个时候,像你如此歹毒的女人,根本就不配有骨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