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牵挂,如何能够宁定心神,如何能够安于政事?
驭岩明白了。
"既然如此,京中的事便有劳你们了。"
当务之急,是将那出走了的小女子带回来。她一个弱女子,皇天保佑,千万别出了什么事才好。
是夜,万籁俱寂。
她躺在他的胸前,把玩着他凌乱的衣襟,心有所思。
"在想什么?"轻轻啄吻着她的前额,他问。
"在想,驭岩是否能够顺利的将柔儿带回来。"
他沉默,许久方才出声:"或许吧。"心不在焉的回答,他的所有心思,全被另一桩事情给牵扯住了。
要如何开口?
看出他的挣扎徘徊,她抬眼,看他:"你似乎有什么心事?"
凝视着她了然的目光,他知道,再无法隐瞒。
"傲阳说,边境那方面出了大事。由于先前派去顶替我的将领向来在南方一带作战,适应不了北方的地形和气候,我军已经节节败退了。"
"所以,你要出战?"
"是。"
空气凝滞,良久,方才听闻一阵叹息,缥缈如风,若有似无。
"凶险吗?"
他没答话。
凶险吗?朝廷错估了对方的实力,导致现在大军压境,情况危在一时。这一去,是生是死,尚未可知。只是,这样的情况如何说得?徒惹她担心吗?
看着他犹豫的神色,她心知了。
安静的再度躺下,出口的声音仍是一若往常的平静。
"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中午。"
又是一阵沉默。
"答应我,平安回来。"
"我会的。"他保证,却又担心,"若我有个万一,记得去找你师兄,相信他会好好待你..."
她伸手,捂住了他要说的话,清丽的脸儿绽出绝美的笑。
"没有万一,也不会有万一。"
"倘若..."世事无常,谁也料不准明天的风云变化会是如何。
她笑,清冽坚定。
"倘若,真有个万一,那么,愿天涯海角永相随。"
天涯海角永相随...
那是当年的誓言,却未料今日再度出口。是命吗?命运的齿轮再度回转。又一次,他将上战场。只是,这一回,不知结果如何。
明知舍不下,却仍是逼迫着自己坦然面对,一如当初的选择。只因,不忍他自责。
倘若,真回不来,那么,让她也为阴魂,伴随他永远。不做仙,不成仙,只等下一次轮回,同生世间。
然后,同死...
他撼然。
她的话,是那般的坚定,不容人置疑。冥冥之中,竟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妨似多年之前,早已经历过。
会吗?
茫然,感动,让他只能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任凭窗外,雨声点滴。
大军集结,祭完了旗,十万雄师浩浩荡荡的向着城外而去,满载着金龙皇朝百姓的希望,向着那未知的地方出发。
驭飞驾着疾风,对于百姓的激昂视而不见,一双眼,只是在人群之中不断的搜寻着,搜寻着那素雅似水仙,轻灵如白莲的纤细身影,然而,却让他失望了。
人群之中,并没有出现那让他牵念挂怀的人儿。
有些失落,却也是了然。
她,该是怕离别吧。
离别愁绪,最难将息。是不舍离别,才会无法相送。
他不怪,只是失落。
负责送大军出城的傲阳看出他的心情,策马来到他身侧:"在找她?"
他不语,将所有心事藏于心底。若是不舍,便将以最快的速度将蛮夷扫平,方能重见姣美容颜。
以前,从未有过此等情绪,甚至在战场之时,都只是一心想着杀敌,就是战死也无所谓。而今,一切变得不同了。他不能死,他必须好好保重自己才行。若是有了万一,倔强的蝶儿该怎么办?
第一次,尝试到了被等候的滋味。甜,也是苦。
回过身去,他看着傲阳,发下誓言:"我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剿平敌方大军的。"不是海口,他有这个实力。
傲阳笑了:"千万别忘了,这儿,很多人都在等着你。"
等你回来...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驾!"一声呼喝,驭飞策马前行。傲阳勒住了马,含笑,看着他离去。
四季常青的紫竹林。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经过这儿,让原本清幽的地方刹那间变得喧闹。众士兵士气高昂,昂首挺胸的向着前方前进。
猛然间,一声琴音悠悠响起,众人不觉的停下了脚步,细细聆听。
那琴音,慢慢的变得激昂,恍如千军万马过境,音符密集,如同战士擂鼓,又似战场打杀,更似万马奔腾!乍闻此曲,众将士皆是热血沸腾,士气大增。
若言策马来到驭飞身边,看向远方,若有所思。久久,方才出声。
"王爷,是王妃。"
驭飞抬头,循声望去,果不其然的,见到了一抹清丽绝俗的身影。
仍然是一袭素衣,在竹影摇斜之下,恍非凡尘中人。
他,不觉笑了。
蒙胧之间,似乎有种错觉,这一切,都曾经历过。就在这样的竹林里,他们笑过,哭过,喜乐过,哀伤过。曾经一同在此安享欢乐,又曾经一同埋葬于此,化为青烟,永世缠棉。
是梦吗?
为什么一切都是这般的真实?
陷入沉思之中,浑然不觉大军早已停下了脚步。每个人的眼睛都紧紧的凝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号令。直到,若言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