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臣看不下去了。
纵然不亲,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也无法做得十分绝。已经让她代仪儿过来受罪了,能帮的,自己还是尽量帮吧。
清了清嗓子,他尴尬的开口:"驭飞啊,这大喜之日放把刀添了煞气,只怕有碍以后啊。"
厉芒扫来,他乖乖的闭了嘴。他玉清臣可以做尽天下事,靠的就是一副察言观色的本事。要是不知见好就收,小命早就玩掉了。
讽笑现在唇角,森冷的样子竟有如地狱的修罗。
"玉相爷,你不是比谁都清楚那把刀代表了什么吗。高堂之上无父母,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眼色一冷,面部的表情更加森冷了几分。
他不配说这话!要不是他出的馊主意,爹不会枉死在自己的战刀之下。风家有免死金牌,爹有皇上给的承诺,他的手上没有杀他的刀。所以,爹的龙吟刀成了他的枉死刀。
青龙就天啸,人生不平一剑消。
消了,他全了忠义之名,皇上卸了猜忌之意。甚至于明知进宫是死,却仍是从容淡定的去了。
他记得他脸上的刚毅。
"飞儿,爹此去要是有任何差错,记住,绝不可报复。我风家一门忠烈,为君而死算不得什么。"
算不得什么。此去,他嬴得了清白之名,却让他从此失了父爱。娘亲一日又一日的以泪洗面,一日又一日咬牙切齿的告知爹的死状。小小的心灵装不下那么多的仇,直到十岁那年,娘留下他们兄弟俩消失无踪,无奈的被迫承受起一切。
那一刻,他成了孤儿。孤儿之名的由来,他从来不曾忘怀!眸地腾腾的杀气令玉清臣一阵惊心。狂暴如狮的他,不是他所能左右。适时的收手,才能安享富贵。
潇音想要出声,却蓦地被玉清臣警告的眼神制止。
"你说的对,仪儿入了你家门,便是你风家的人。身为风家的人,自然得遵守你风家所定的规矩。"抹去额角的冷汗,他尴尬的笑着打起圆场,一边以眼神示意司仪尽快完成仪式,他可不想再留下去遭受他气势的压迫。
司仪接到了指示,无奈的上前,朗声开口。
"一块沉香木,雕刻一马鞍。新人往下跨,步步保平安!一拜天地!"
噙着冷笑,他转身。看不见红色纱巾下的容颜,但那跋扈的样子早已知晓。
他发誓,她会成为金龙皇朝最为可怜的王妃!
她的命运,早在她入门来的那一刻便已注定。
宿命,是摆脱不掉的轮回。一如他终身沉浸的仇恨的苦海,她也休想置身事外!
地狱,不如一起下吧!有个人做伴,总好过长夜漫漫孤身一人的凄凉!
夜已半,星斗阑干。
龙凤烛泪残。
夜,渐渐转深,那迷眩的感觉慢慢退去,思绪,也渐渐的回了笼。睁眼,明眸对上的,却是一片的红,宛如夕阳下山之时的红。
艳红,如血,一如残阳的颜色。
伸手挥下那碍事的红色盖头,她诧异的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在一个并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一片喜气的红,看样子像是精心布置过的新房。
柔艳的唇角绽出了然的涩笑。她本就知道,如仪绝不可能真的改变。原来,打的竟是这主意,让自己代她嫁过来,承受两家的仇恨。只是,她未免想的美了点。玉允蝶,向来逍遥自在,岂会乖乖的留在这里履行原本该是属于另一个人的使命?更何况是折磨。
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够真正左右的了她。
出嫁从夫的戒条她无须遵从。更何况,这夫,也只是自己的妹夫,更是不具备了丝毫让她遵从的理由。
除去那沉重的彩凤坠珠冠,她起身,优雅的步向房门。
门口,却蓦地传来了声音,让她脸色一变,当下决定退回去,将盖头重新披上。
来人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
眼下,看来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月色皎洁,却亮的发寒,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一样充满了黑暗。
洞房花烛,本该是人生四大乐事之一。只是,他不觉得有丝毫的乐趣。
对他而言,娶她,本就是一项计划,一项报复。不会有情,不会有爱,更不会有丝毫的关注。她,注定了只能做一名深闺的怨妇,这是他为她设定好的路,容不得她有所反抗。
噙着冷笑,他一步步的走近,在明月的见证下,慢慢推开了门。
脚步声慢慢靠近,允蝶竟不自觉的开始有了些紧张,一双小手也不自觉的攥成了拳头。
听着他愈来与近的脚步声,她不觉咬了咬下唇。
相府换女代嫁的事情,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便是株连九族的欺君之罪。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但绝对无法不去顾及娘的感受。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拖累了娘。只要那人掀起了盖头,她便飞针而出,务必在他还未见到自己的容貌之时飞身而出,然后回府把如仪换回来。
主意打定,心下不觉安了许多。缓缓的,她从袖底抽出一枚用来渡穴的书,反扣在掌底,只等他一有动作便即射出。
不安的忐忑中,一双黑色靴子出现在了眼前。
驭飞慢慢的走到床沿,双手环胸,一双如子夜般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只是看,却无其他的动作。这让她纳闷不已,也更加不安。
敌人不动,她永远都无法知晓他到底要干什么。扣针的手,也不自觉的微微颤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