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的回答,允蝶苦笑:"太晚了。"他还是没能认清他的错啊。
若是真有心改正,又岂会将娘置之不理,以致娘的病拖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呦,蝶儿,你这话说的可真不是了。圣人都会犯错,更何况,你爹也只是个凡人,又不是圣人,犯错也是在所难免。如今,他难得想要弥补,你都不肯给这个机会,未免太过绝情不孝了吧。"婉如说着,义愤填膺的样子似乎对她的不孝非常痛恨。然而,允蝶却只是想笑。
"绝情?不孝?我遵从了爹,那么,谁来孝顺娘。如姨,话无须说得冠冕堂皇,你比我更清楚,你的一切。"这话,是警告,也是暗示。若她聪明,该当懂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果不其然,婉如的脸色变了,一扫适才的闲适模样,变得有些紧张。
允蝶别有意味的看了玉清臣一眼,淡淡的开口:"如姨,我在跟我爹讲话,似乎并不干你事。做人还是要知趣点的好,有些事,不是只有仪妹知道的,我也知道。我不说,不代表着我不知道。"这话,该是够明确了。
婉如的脸色更加难看,变得有些阴沉。见到玉清臣疑惑的眼光,连忙开了口:"我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少在这里瞎说。肯定是外面那些闲着没事干的人捕风捉影的毁我名誉,你怎的也跟那群无聊人一样。"
"是吗?"一声反诘,轻轻淡淡。回过头去,不欲在此问题上多加纠缠,这不是她的目的。
"怎么样,你考虑的如何?"她看着玉清臣,眼神中有着难掩的坚定,宣示着她的决心。
"非如此不可吗?"他问。
"非如此不可。"她回答,绝无转圜的余地。
"即便是我一心想要补偿,你也毫不考虑?"仍旧抱着一线希望,玉清臣的语气中有了哀求的味道。
允蝶苦笑。
哀求...求什么呢?这么久之后,才懂珍惜,才知珍惜吗?只是,如何让她相信?
"若你有心,应该知道娘病情的变化,却为何迟迟不肯让娘服了雪糁?"那些雪糁是她特意派人从塞外买回的,却被婉如占为了己有。而他,眼看着娘病情加重,却是没有丝毫的举动,要她如何能够相信?
浪子回头金不换。只是,他是浪子,却决计不可能回头。
他无言以对:"那些,我都是让婉如去打点的。"对于那一切,他根本就不清楚。
允蝶苦笑。意料之中的答案,真的听来,却是那般的无奈:"爹是想说,一切你根本就不知情?"
那嘲讽,却让玉清臣无言以对。毕竟,事实虽然如此,却也难以解释他漠不关心的罪过。只因,太相信婉如,才将一切交付于她,哪想竟惹出如此严重的事来。今日才从下人口里听闻了潇音的病况,愣是将他吓了一身冷汗。
清亮的眼儿略略闪过讥讽:"既然爹一切都无法知情,那还是让娘跟我一道离去吧。"
她说。空气,凝滞。婉如因着前面她的话,也不敢有任何的阻拦。毕竟,她看得出允蝶不想将那事戳破的。若是自己不识好歹惹怒了她将一切说出的话,自己的荣华日子可也到了头了。
她没那么傻,逼着她将一切说出来。
一时之间,人人面面相觑,理不出个解决之道来。直到,有声疲惫的声音传来了。
"不要了。"允蝶讶异的回过头去。缓缓地,潇音在春梅的帮助下强撑起了身子。将蝶儿叫了过来,她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慈祥。
"蝶儿,你们的话,娘都听到了,只是,娘却不想离开。"
"为什么?"她不解。难道,留下来遭受折磨,会比离开更好?
潇音看着她,温暖的手慈爱的抚过她细致的脸颊,语重心长:"蝶儿,若娘问你,要你离开驭飞的话,你肯吗?"
允蝶一窒,有些答不上话来。理解了她的意思,只能嗫嚅着张了张嘴:"可是,我们的情况不一样。"
潇音一笑:"是不一样。你得遇良人,而我,所遇非人。只是,我们的身份却都是一样了。蝶儿,娘真的跟着你出去的话,你想外头的人会如何看娘,如何说娘?"
"可是,娘有我照顾啊。"
"傻孩子,你能照顾得了多久?你有自己的夫君,春梅又说你怀孕了,几月之后,又有了自己的孩子,你能照顾娘多久呢?你毕竟是个王妃,肩上的担子不轻。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人们监视着,容不得有丝毫的闪失啊。"
"可是..."允蝶仍想多做努力,却被她的眼神打断了。
"别可是了,就当是帮娘一个忙。你不舍娘遭罪,娘也一样不舍你被人议论。如今的你,已是已嫁之身,将我接到王府中去,别人会如何看待你?若是将我安置在了王府之外,又势必得背上不孝之名。你放心吧,娘好多了,以后会多加注意,你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潇音说着,不改初衷。
允蝶沉吟了,许久,终于点了头。
"既然娘想留下来的话,蝶儿也不好多说什么。我把夏竹留下了,若有什么事,娘一定要记得,让夏竹来通知我。"那是她妥协的条件。
潇音点了头:"放心吧,我会的。天也不早了,你府里想必还有事,还是先回去吧。"
她无奈的起身,只能遵从。
"夏竹,我将你留下了,娘就交给你,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夏竹连连点头:"小姐放心,夏竹一定不会让小姐失望的。"她慎重的发下了誓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