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家,依旧只有覃春明自己,妻子徐梦华这几天又去了榕城照看儿子。虽说儿子已经快三十岁了,可是徐梦华怎么都放心不下。徐梦华好像生怕儿子一不小心又从自己身边飞走了一样,隔一个星期就要回去一趟看看。
客气寒暄,自然是没有的,饭桌上,覃春明、齐建峰,还有顾逸昀和徐蔓,坐在那里沉默不言。偶尔说话,也是覃春明问别人回答,只不过还没说到顾逸昀和徐蔓的事情那里。毕竟,吃饭就是吃饭,事情留在饭后说,饭桌上说话生气,还是很伤身体的。
午饭随便吃了下就结束了,覃春明这才叫顾逸昀和徐蔓坐在客厅里。
春日的午后,满世界一片阳光的温暖,透过阳光纱门,可以看到院子里那些戴着绿色气息的花草。
午后的客厅,却是一片宁静。
“好吧,说说你们的事情!”覃春明从齐建峰手里拿过自己喝的药,喝了口水,对徐蔓和顾逸昀道。
徐蔓低头不语。
“你说,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看我一天到晚太闲了,给我找点事做?”覃春明看着顾逸昀,道。
顾逸昀看了徐蔓一眼,望着覃春明。
“我要和徐蔓离婚,去年就提过了,而不是现在才——”顾逸昀道。
“离婚?你的脑子里除了离婚,能不能想点别的?你以为现在任命了你,就万事大吉了?你以为别人就不会找你麻烦,拉你下马了?离婚,离婚,这么大个人了,还做出这种幼稚的事情!”覃春明道。
徐蔓依旧不语。
“小齐,你和蔓蔓先去外面坐坐,我和逸昀说。”覃春明道。
齐建峰便领着徐蔓来到院子里,关上了客厅通向院子的纱门。
“我知道你不想和徐蔓过,可是,你能不能看看时间,看看周围的情形再做决定?举报的事,好不容易才解决,你现在就离婚,你这是干什么?不是告诉满世界的人,我们之前在撒谎,在骗人吗?你让我怎么跟上面的首长交代?怎么跟全省干部交代?”覃春明道。
顾逸昀定定神,认真地说:“覃书记,这件事的全部后果,我一个人承担,绝对不会让您为难!”
“你承担?你担得了吗?”覃春明道。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你还动手打她了?”覃春明问。
顾逸昀点头,道:“是我太冲动了!”
“冲动?你就只有今天冲动了吗?”覃春明道,“那个女人,真的走了?”
“嗯,我昨晚回来的时候就根本联络不到她了,怎么都找不到!”顾逸昀道。
覃春明叹了口气,道:“但愿她是自己离开的,要是落在别人的手上,可就有你好受的!她能扛得住第一回,不一定扛得了第二回。”
是啊,他为什么没有想到呢?沈迦因怎么会那么彻底离开他?会不会真的被人劫持了?
覃春明看了顾逸昀一眼,他也知道沈迦因在安全局的那次经历,事实上,他也相信沈迦因不会让顾逸昀受到威胁。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了差错,按照顾逸昀和沈迦因的发展状况,顾逸昀很有可能会惹来大祸。
沉默片刻,覃春明的音调平缓,道:“要是她被别人抓了,我们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的,这个,你不用担心。不过,我要提醒你别忘了丛铁男和秦章的事,如果不是姚西林手上攥着丛铁男的那个女人,丛铁男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倒了?如果那个什么沈什么的真的落入敌手,你怎么打算?”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把她救出来!”顾逸昀的回答很肯定,却攥着覃春明听来那么的幼稚荒唐。
“你以为你是情圣吗?还救人?”覃春明一听顾逸昀这话,刚刚还有些冷静的心情立刻就被搅动了,不禁提高了音量,道。
顾逸昀听出来覃春明是生气了,可是,他心里很清楚,这次要是沈迦因落入敌手,他绝对不会像上次那样在暗中营救,就算是让全天下都知道他们的事,他也要把她救出来!
“我今天叫你过来,就问你一句,你这个市委书记,是干,还是不干,要想继续干下去,就给我收起离婚的心思,哪怕你和徐蔓再怎么水火不容,都不准离婚。要是你不想干,就立马给我卷铺盖走人,从今以后,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想离婚就离婚,没人拦着你!可是,只要你一天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就一天不许动离婚的念头!”覃春明那中气十足、洪亮的声音回荡在客厅,甚至有了回音。
顾逸昀低下头,双肘搭在大腿面上,十指紧紧插在一起。
“一个堂堂的市委书记、省委常委,竟然坐在我家里和老婆闹离婚!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覃春明说着,鼻子里哼了一声。
“还威胁起人来了!怎么,要是徐蔓真不离婚,你还真打算把她赶尽杀绝?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你的赶尽杀绝是什么意思?你打算怎么赶尽杀绝,啊?”覃春明想起徐蔓早上在办公室里说的那些话,盯着顾逸昀,道,“还赶尽杀绝,这像是共产党员说的话吗?简直是黑社会!对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能下手,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官员,还有底限吗?今天能杀老婆,明天转过身就能捅别人刀子,谁愿意相信你,谁愿意跟着你干?你就不想想这个问题吗?你这么多年的教育都去哪里了?”覃春明斥道。
“为了这样的仕途,和一个自己不爱、又不爱自己的女人在一起生活,这就是仕途的代价吗?”顾逸昀的声音,低低地传来,覃春明听得一清二楚。
“你以为仕途是什么?让你谈情说爱、花前月下就是仕途?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付出代价能得到的?想要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多!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给你讲吗?”覃春明道。
“我今天是不该和徐蔓动手,不该威胁她,可是,沈迦因对我很重要,我不能没有她——”顾逸昀坚持道。
“不能没有她?那徐蔓算是什么?既然不爱,当初又为什么娶她?”覃春明道,说完,他看了顾逸昀一眼,放缓了语气,“的确,现在离婚不是个什么问题,就算是我们离婚也不是什么麻烦,可要是徐蔓一口咬定你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和她离婚,那就是问题,就是麻烦,而且,要是她证实你有婚外情,你让上级怎么选拔录用你?怎么对你委以重用?我们之前的一切就付诸东流,你不光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我,还有力挺你的曾部长,你让我们怎么向各方各面交待?”
顾逸昀的双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沉默不言。
“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在这里费口舌吗?你喜欢谁,这是你自己的事,本不该影响到你的工作,可你看看你现在弄的什么事?如果你换个时间,如果你正常提出离婚,我不会和你说这番话,可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你绝对不许动这个念头!幸好徐蔓今天来找的是我,要是她是把事情捅出去,你还能安然无恙坐在这里吗?你,我,就变成了今年最大的笑话,你明不明白?”覃春明道。
“您批评我,我接受。可是,和徐蔓之间,我再也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我已经错了这么多年,不能再继续犯错。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动手打她,不该威胁她,可她利用那件事逼沈迦因离开,我绝对不能原谅!”顾逸昀望着覃春明,道。
“你觉得徐蔓做错了?”覃春明道。
“我已经和她提出离婚,而且正式分居,我们之间的夫妻关系,早就不复存在!她没有权利去逼迫沈迦因离开!”顾逸昀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