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一直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李蕙质头上的汗珠,可是擦下去一层,就会又起来一层,高热也是越发的严重,让人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也没有办法全然的放心。春柳记得李蕙质的病根,也知晓早上在发作过头昏之症的她,若是现在一直高热下去,于她的身子是没有半点的好处的。
高热昏睡之中的李蕙质是完全不知道此时李霄云与岑子瑞的担忧的,心思杂乱,依然处于一片混沌之中的她,整个人迷迷糊糊,意识没有办法清醒过来,此时的她睡着并不是安稳的而是有异常不安,她嘴里开始呢喃着什么,唇畔太过干涸,让人听不清楚她说了些许是什么。
而身为父亲的李霄云定定地坐在她身边,看着这个就别的女儿许久,心里也是难安。此时的他深恨自己不通医术,否则自己变可以为女儿诊脉疗养,不需要费心劳累了。
岑子瑞与李霄云各自相对无言,他们谁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看着春柳照拂着李蕙质,其实他们内心都有着不安稳。毕竟是中秋之夜,柳城之内可以找到的出诊大夫太少了,何况是来对手之家照看呢?
直到有伙计和护卫来报说已经找到了大夫,父子俩这时候才站立起身赶忙命令春柳将李蕙质收拾好熬,才将床上的帘帐放下,等待着医生的进门。
岑子瑞原本还正是疑惑着,能够在中秋之夜放下家人前来出诊,必然是不计前嫌的。等到看到来人,果不其然就是在李蕙质药店里坐堂的老赵头。
赵大夫有些许的无奈,今日前来这闺房已经是第二次了。白日里才给东家瞧过脉,这夜间竟是又来了一次,实在是有些无奈。
不过他是了解李蕙质身体的,且年岁够大,也不需要太过的避嫌,走到了李蕙质的床旁他非常自如的为李蕙质诊脉。
这期间他并未李蕙质岑子瑞与李霄云这父子俩,李蕙质与赵大夫共同坐堂,接诊的诊金亦是平分,是以在赵大夫看来,李蕙质是个不错的东家,所以对于这才来到的父子俩,赵大夫是有着不喜的,因为在他们没有来的时候,李蕙质的身体好得很,才过来就让李蕙质生了重病,这让他没有办法对着他们和颜悦色起来。
“我女儿怎么样?”李霄云看着赵大夫前来,不理会他们父子,直接坐到床前诊脉,这种行为李霄云看不惯,却并非发作,理由是他是照顾李蕙质身体的,他不该计较着太多,看着赵大夫放下了李蕙质的手,他才出声询问了起来。
其实李霄云也有些敬佩与自己的耐心,若是在京中的话,那个大夫敢如此对待他不敬?真是笑话!
赵大夫淡淡看了一眼李霄云,一字一句说道:“听实话,还是要听谎话?”
看着赵大夫这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语气,李霄云有些恼了,蹙着眉心问道:“你这老头,说话怎么如此不稳重?缘何叫做听实话听假话?你是医者,自然是要照拂好我的女儿,听实话,自然是要实话。”
“实话?”赵大夫蹙着眉心严肃着说道:“小老儿说话恐怕不中听,唯恐让贵人气恼,是以问贵人要听实话还是虚话。”
李霄云喘息了几声,忍耐下怒气才慢慢道:“赵大夫,我只是关心着女儿,想要知晓实情,还望告知。”
赵大夫见李霄云如此,也便是不做为难,只是轻轻一叹说道:“说是难症倒是也难,说容易吧,倒是也是容易的事情。只是……不好解决啊!”
李霄云听着赵大夫这掉书袋一般的话,有些蹙眉,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岑子瑞就接话说:“赵大叔,您不妨实话实说罢了,我父子都不是计较的人,您趁早说出蕙娘的病情,才好趁早解决才是。”
岑子瑞要冷静许多,他看着赵大夫来到后给李蕙质就做了诊治,断脉检查都是做得非常的详细,自然也就是知晓,赵大夫是得用且得信的。毕竟是李蕙质的合作伙伴,一起坐堂问诊的大夫有着一番情意在。
赵大夫看了一眼岑子瑞,默默咽下了恼意,他自是觉得岑子瑞还算是不错,至少比起李霄云来说,是不错的,他看向岑子瑞解释了起来说:“我只能说,蕙娘的情况并算上不严重,可是说不严重,却也并非是小病小痛。今早她才发作过晕阙之症,她的身体亏损你是知晓的。早上诊脉并未看出,她该是受了寒加上又有些许的失血,情绪起伏不定,太过悲痛之下这才发了烧。这烧是正常表现,只是此时她气血虚弱,发汗的药物于她身子无益处。”
岑子瑞是知晓李蕙质身体情况的,不由得蹙紧了眉心略略有些惆怅地问道:“该要如何解决呢?退热还是要退热的,不然烧下去我担心她会伤了底子,可是……”
赵大夫摇了摇头说道:“哪里有那么的容易?若是寻常的高热倒是不需要担心,我开一副药,服下药后发了汗退热后便可无虞了。只是她这并非是单纯的高烧,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情绪起伏太大了,心里紧紧绷着的一根弦断裂,心里承受不起才会高热不退,且蕙娘这些日子以来身子一直有些弱,就算是退热清醒过来,人也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不然容易留病根。”
李霄云十分的担忧,看向了赵大夫问道:“有什么好的办法治疗吗?你说了这样多,究竟该如何解决?你倒是给个说法啊!”
赵大夫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说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这花茗镇最好的大夫便是蕙娘自己,如今她尚是病重,这种情况,老朽不知晓该要如何解决了。”
岑子瑞叹息了一声,略带几分惆怅说:“若是赵叔或者南璟风在就好了,也就不需要如此的惆怅了。”
赵大夫与赵郎中虽然两个人都姓赵,可姓赵的大夫多了去了,医术如此精湛的大夫也就只有赵郎中那一个人。
此时此刻李霄云与岑子瑞父子二人,竟是越发的想念赵大夫了,毕竟有他眨就不需要担心这些了。
“让蕙娘清醒过来,倒是不成问题,只是……”赵大夫蹙眉,有些担忧的说道:“只是恐怕此时对于她来说,醒来倒不若是睡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霄云又是严肃了起来,看着赵大夫声音越发的严肃问道:“你这话说得,好像是她醒来会更痛苦一般?”
赵大夫还未开口,岑子瑞就接话说道:“其实,若是蕙娘真的因为心思深沉而昏厥的话,醒过来不如好好的睡着,她醒了也会是累心。我记得当初赵叔说过,把太累的人强行唤醒,对于她的身子也是没有好处的。”
李霄云看向了自家的儿子,不由得蹙了蹙眉心问道:“这话当真如此?你确定她只是在睡吗?子瑞,要知道为父与你刚刚唤了她许久,她都不曾回应,我觉得她这不是在睡,而是高烧到昏迷的地步。已经是人事不知的地步了,这样她会不会睡过去,会不会对她的身子有碍??”李霄云很是担心,光是滚烫的额头和唤不醒就足够要他担心的了。
身为父亲,他做不到三言两语就被人劝慰得放下了一颗心。毕竟李蕙质此时的情况真的说不上好,他担忧,非常非常的担忧,也非常的心疼。从未见过蕙娘这样,白日里见她还活蹦乱跳,现在就……
这仿佛是锥心之痛,难以言说啊。
赵大夫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他看了看便是知晓李霄云是真的心疼李蕙质,于是叹息了一声道:“蕙娘的情况说白了就是累的,心累了人也累了,但是累过了,也终究会有醒过来的时候,不严重也不必太过担心。需要担忧的,只是她的气血不调,这不是一日两日可以养得过来的。”
岑子瑞听了赵大夫的话,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说道:“知晓了,只是……赵大夫,您家中可有孙女?我家蕙娘亦是需要一个懂得医理的人,在身边照顾着。”
赵大夫点了点头说道:“有是有,只是家中小女粗鄙,怕是入不得贵人的眼。”
岑子瑞叹息了一声,神色之中带着几分为难说:“不瞒赵大夫的话,家中并无家慈长嫂,蕙娘的身体我与父亲身为男子不好细细过问,若是有个医女在身边,我们也会安心。”
听了岑子瑞的话,赵大夫明了了,点了点头说道:“虽然我年岁不小出来坐堂,但并非是家中亏损不足,而是钟爱医道,老夫年近五十。膝下只有这一十四岁的**,断然舍不得她为奴为婢。”
岑子瑞知晓赵大夫误会,紧忙解释一番说:“并非是婢子之身,也不会入奴籍。大夫应知晓吾乃刑部的侍郎,妹妹此次定要与我进京,赵姑娘只是随蕙娘进京作伴,并不会以奴役之身进入府邸,您老来之女,必会盼望女儿有个好前程,这京中大好男儿甚多,何愁嫁人?”
岑子瑞的话句句在理,让赵大夫的确是有些动心了。他年近五十,膝下只有一女,自然是盼望女儿能够得个好前程。女儿的医术由他所授,虽不说是顶好,却也不差什么。可以进京不再花茗镇这小地方劝说着,的确是个机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