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乎他们的意料,钟离春并没有挟持燕昭王威胁他们,而是大大方方地让他们过去。虽然陷入了燕国刀客的包围中,不过她笑意嫣然,看不出有半分惧色。
“拿下她!”见姬职安全,燕姬恼羞成怒。
“住手!燕姬,不得无礼,快向恩人道歉。”床榻上的姬职神色凝重,厉声阻止。
燕姬一呆,她还是第一次被被姬职这样喝斥,呆呆看了他半晌,眼眶中已经蕴着泪珠了。“王兄,要不是她,齐宣王早就被我杀死了,她和齐宣王那个大恶贼是一伙的。”她不服气地说。
“胡说!咳,咳。”姬职捧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咳嗽稍停,他朝钟离春望去,一脸歉意,“舍妹无礼,还请姑娘见谅。刚才姑娘说的明路是……”
任何关于燕国的希望,他都不会放弃的。所以当钟离春为他指出一条明路时,他心头是难以抑制的激动,熟料被燕姬这个鲁莽妹妹打断了,他才会用严厉的态度喝斥燕姬。
燕姬望了望姬职,又看了看钟离春,抓着衣角,咬着嘴唇,眼眶中的泪珠滴然欲下,就在泪水坠下的一刹,她转过身,飞奔出去。
姬职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地叹息了一口气,对钟离春无奈说道:“都是我宠坏了她,让姑娘见笑了。”
“令妹性情使然,单纯率直,我倒是有些喜欢她了。”钟离春笑着回道,眸光一敛,她望着姬职,缓缓说着。
“至于我说的明路……”她顿了顿,看着大气不敢出一口的燕昭王,心头却叹息了一声,告诉他这件事,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姑娘请说!”事关燕国大业,燕昭王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你只需求一个人。苏秦!”淡淡地看了一眼姬职,钟离春脚下一动,如一阵清风掠出了客栈。
燕昭王若真的找到了苏秦,以燕国和齐国的血仇,师兄便会成为她最大的敌人。
“苏秦?”燕昭王喃喃自语,深邃的眸子怔怔地望着钟离春远去的方向,似有所得,又似有所失。
齐国大殿,满朝文武百官站在殿下议论纷纷,而大殿上齐国君主的椅子却是空荡荡的,空椅旁站着一个年轻的内侍,此时他正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
大王说只要三四天就能回的,现在都过去七天了,怎么还不见他回来?
“邹相国,大王七天都没有上朝了,您看……您看……这像话吗?”一个老臣对着齐国相国邹忌说道。
邹忌已有六十多岁,颔下的胡须雪白,脸色红润,从脸廓中可以看出他年轻时候定是一个美男子。此时他抚着胡须,沉吟不语,眸光却湛湛有神。
“齐国自建国以来,历代君王还未有七日不上朝的先例,大王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齐国在他手中焉能不衰落啊。”一个性子刚直的大臣直言。
“邹相国,您是三朝元老,现在就请您带领百官到王的后宫去,请大王上朝!”另一个臣子说道。
“对,邹相国,现在百官就全指望您了。”众人纷纷附和。
邹忌环顾四周,眸中精光暗敛,看不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点点头,扬声道:“好,老夫这就率大家去后宫请大王上朝。”
众人见邹忌带头,便轰然相应,一群人相互簇拥着朝王宫走去。那个内侍看到后,连忙走下玉阶,张开双手拦在了众人面前。
“你们……你们不能去……后宫……”他战战兢兢地说道。要是被这些文武百官知道这些天王不在王宫里,天晓得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大王久日不上朝,臣等应尽臣子的义务,请大王上朝,有何不可呢?”邹忌温温淡淡地说道,仪表虽然儒雅,却透着一股凛然的气势。
“大王……大王吩咐过的,你们……不得进去……”内侍硬着头皮回道。
“小小的内侍居然敢阻挡众臣,大王就是被你们这群小人迷惑的!”一名武将军怒哼一声,直接将内侍摔了出去。
“啪嗒”一声,内侍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等他忍痛爬起来时候,满朝文武已经浩浩荡荡地朝后宫进发。
玲珑飞檐,繁华宫阙,隐于笼笼青树中,十步一景,端得美妙无方,不远处时不时传来了一阵阵嬉笑声。
众人在邹忌的带领下,闯入了齐宣王的后宫。当他们听到那一阵阵荡人心魂的笑声时,一些年老的臣子陡然变了颜色。
果然,他七日不上朝,躲在了后宫正享受着温柔香呢。
走在最前面的邹忌却微微一笑,睿智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不可察觉的精光。
转过几处亭阁,便看到一处莺歌燕舞的场面。红袖飘香,数十个广袖宫女身披薄纱,肌肤欺霜赛雪,在花苑处翩然起舞,而齐宣王一手抓着酒壶,一手揽着一名宫女的细腰,瞳仁虽美极却充盈着糜腐之意。
邹忌看到齐宣王时,不由微微一怔,不过他很快收敛了神色,大步上前,作揖道:“大王,您七日未曾上朝了。”
“嗯?”齐宣王兀自抓着酒壶,眼神还留恋在场中起舞的宫女身上,对众人的到来竟不闻不问。
“大王!”邹忌不由加重了语气。
齐宣王终于回过神,淡淡地看着众臣,神情颇为倦怠:“寡人最近身子有些不适,所以就没有上朝,让诸位大臣挂念了。”
接着他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伸着懒腰,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放在宫女腰上的手,站起身来:“寡人要回寝宫休息了。”说罢,竟撇下众人朝寝宫走去。
众人见齐宣王竟然如此荒淫,不由气得脸色发白,一些性子刚直的大臣更是上前拦住了齐宣王。
“我看大王精、气、神充盈,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样子。须知现在天下动荡,群雄纷争,王若不励精图治,恐怕日后齐国便会丧失霸主地位。”说这话的是一位谏官,叫石首。
齐宣王装作不屑一顾,却暗暗记住了他的名字。一甩袖,他推开了石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