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放心的再一次跟苏染要保证。
苏染信誓旦旦的看着他点头:“嗯,我保证说话算数。”
两个小孩先离开了这里,宋若初脸上的冰冷却没有丝毫消融,她客气却冰冷的冲着苏染道了声谢谢,就匆匆的跟在了封言熙和封一一的身后。
一直在一旁没有出声也没有将帽子摘掉的江一寒,见他们走远了,才好奇的问她:“染染,那个女人是谁啊?怎么感觉像对你充满了敌意似的呢?”
苏染苦笑,她霸占了人家的家庭那么多时光,对她充满了敌意也是应该的,顿了顿,苏染静静的吐出了三个字:“宋若初。”
“哦。”
江一寒恍然大悟。
她当是谁,原来是封景墨的原配夫人。
江一寒看着那个妖娆的背影咋舌,感叹:“原来封景墨的品味也不怎么样嘛,看那个女的扭搭的那个样子,真艳俗,染染,她跟你可真是没得比啊。”
苏染喝止了江一寒,她不想听到任何诋毁封先生的声音,包括最好的朋友也不能。
江一寒无所谓的眨眨眼睛,接着问她:“那你真的准备在这里等着那两个小屁孩啊?”
苏染沉思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原谅她刚才撒了谎,现在这种情况,她要怎么回封家呢?她根本就回不去了。
那是别人的家庭,她平生最痛恨小三,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去当那么不光彩的角色呢?
苏染狠下心,推着江一寒走远。
沿着铁轨一路往前,景色也是变换莫测,从刚开始的满目绿色到橙红,再到一片雪白的樱花林。
像是四季都浓缩在了这一条路上,走过去,就如同经历了春夏秋冬。
他们被眼前的美景给吸引住了,暂忘了搁在心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快要走到底的时候,蓝色的天空被一片盎然的绿色代替,一条长长的走廊爬满了紫藤萝,正是紫藤萝绿意成荫的季节,他们缠绕着,严严实实的将蔚蓝的天空挡住了,只有些许的阳光倾洒下来,在路上形成明明亮亮的光点。
江一寒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些仿佛在树叶上跳舞的小光点,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急切的想要站起来的愿望。
她紧紧的抓着苏染的手指,声音带着颤抖:“染染,我想站起来,染染,我想站起来!”
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带着无限的憧憬的希望。
苏染在后面不断的附和她:“好,会好起来的,一寒,你会站起来的。”
铁轨的尽头,是这个景点另外的一个出口,售票的地方被橙红色的枫叶装点,红的像是夕阳,染红了这里的天地。
江一寒意犹未尽,榕城居然会藏着这样美好的风景,看来她以前真是浪费了太多的生命了,与她有一样感觉的,还有苏染。
两个人感慨半天,对望一眼才愕然惊觉,天已经快黑了。
江一寒给臧雨诺打电话:“喂,过来接我们。”
说完,也不听臧雨诺是何反应,江一寒便挂断了电话。
苏染笑着,总算是有那么一点恢复成了江一寒的本色。带着点霸道,又仗义的本色。
臧雨诺来了之后,苏染并没有上车,今天在外面晃荡了一天,也不知道容铭远在家里怎么样了。
她担心着容铭远,又不好在江一寒面前表现出来,只得撒谎:“我明天还要上班,今天必须得回到工厂那边去,一寒,你回去好好休息啊。”
江一寒听她这么说,也没再坚持,跟着臧雨诺回去。
等苏染回到那个小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点钟。
里面黑漆漆的,并没有开灯。
她有些疑惑,难道是容铭远已经离开这里了么?
黑暗中,却想起了容铭远低沉的,略带着些责怪和委屈的声音:“染染,你就这么忍心,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一天?”
苏染打开灯,容铭远就坐在沙发上面,他闭着眼睛,好像老僧入定一样,看不出来情绪如何。
她走过去,抬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嗯,还行,不烫。
苏染放下了心,问他:“你吃饭了吗?”
容铭远摇头:“没有,你今天都干什么去了?”
苏染将包放在了一边,走进厨房,随口回答他:“跟一寒在一起啊。”
容铭远便不再问什么,跟江一寒在一起,他就放心了。
不一会儿,容铭远站起来,捂着右腹,走到厨房,出租屋本来就很小,厨房的面积更是不大,两个人在里面都觉得转不开身。
苏染洗了一个番茄,“这儿太小了,你出去等着吧。”
容铭远摇摇头,脑袋靠在了苏染的肩膀上,声音如大提琴一样,低沉浑厚:“我饿了。”
苏染心跳顿时漏了一个拍子,她脸颊发烫,却强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我知道,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弄好。”
“我的意思是,我饿了。”
苏染终于听出来他话语中的暗示,觉得好笑,肚子上都挨了一刀还不老实,而且,她什么时候说要接受他了呢?
苏染转过身,冷静的推开他,一路将他推出去:“在外面等着,否则别怪我撵你出去。”
容铭远满意的笑笑,坐在了沙发之上。
很好,她对自己已经接受了一大半了,纵然现在住在这样差的房子里,他也认了。
简单的吃了些饭,苏染给他铺好了床铺,喊他:“可以睡了。”
容铭远坐在沙发上不动,理所当然的说:“还没洗澡,怎么睡。”
苏染出来,认真的给他科普医学知识:“医生说了,你现在的伤口不能沾水,会感染,不能洗澡。”
容铭远不置可否,“医生只说伤口不能碰水,对吧?那其他地方总是要洗的,我是病号,你给我洗。”
他好像越来越不要脸了!
苏染瞪他:“容铭远,你别得寸进尺啊!”
容铭远耸肩,挑挑眉毛:“好吧,那我自己来。”
说着,他就起身,向卫生间走去。
苏染瞪着他,咬牙切齿:“你给我站住!”
最后,她还是妥协了,跟着他一起走进了浴室。
放好了水,苏染小心的将他的衣服脱下来,看着他背上的伤痕,有些吃惊,问他:“你这个,是怎么弄的?”
容铭远的背上,沟沟壑壑,大大小小的好几条蜿蜒的伤口,有的已经变成了褐色的伤疤,有的才结了痂。
她抚摸着他背上的凹凸不平,怎么也想不通,他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容铭远却以无所谓的语气告诉她:“没什么,要在监狱里面混下去么,总得付出点代价。”
那里不比外面的现实世界,金钱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在那里,暴力比金钱有用的多。
他的话,让苏染沉默,如果说,她对他的仇恨还存有那么一点儿,现在,看到那些伤痕的时候,也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他为了让她心里痛快,为了让她心里平衡,甘愿这么折磨自己,甘愿去受原本不应该属于他的苦。
本来对他就有爱的啊,她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涩,眼睛里起了一层蒙蒙的水雾,她努力抑制着自己眼眶中的泪珠,不想跌下,却还是不争气的落在了他的背上。
容铭远明显的一怔,他忍不住出声:“染染……”
苏染擦擦眼角的泪,自觉失态,替他擦着身体,尽量平稳了声音:“我没事,你坐好,别让伤口沾水啊。”
如果说乖乖听话的话,那就不是容铭远了。
他握住了苏染的手,转回身,认真的看着苏染,伸出手,摸着她的脸颊,像是安慰,宠溺的说:“染染,为了你,我甘愿接受所有的苦。”
苏染擦擦眼角的泪,看着他,皱眉:“喂,你还洗不洗啊?”
女人的心事果真很善变,容铭远看着脸色突变的苏染,莫名其妙的说:“没说不洗啊。”
苏染被他逗笑了,大概的给他洗了一下,又帮他擦干净了,才说:“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吧,容总。”
容铭远将胳膊搭在苏染的肩膀之上,霸道的拥着她往里面走:“刚才你好像也洗的差不多了吧,要睡觉的话,那一起吧。”
苏染轻微的在他的压制下挣扎:“你睡就好了,我睡外面的沙发。”
容铭远却不允许她逃跑,径自把她摁到了床上,眼神炯炯的看着她:“你放心,我现在这个样子,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苏染红了脸,对他的伤口也不是很放心,便也没有再过多挣扎,睡在了他的旁边。
有多久没有这样了?
苏染不记得了,也不想记得,过去的日子,如风一样,吹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过多纠结又有什么用呢,现在可以拥有的幸福,为什么不紧紧抓住?
过去的浮华,锦衣玉食,锦衾良裘,她却活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没有做好而丢了容家的面子。
现在,简单的房间,简单的饭食,简单的工作,她却活的快活,苏染感慨,也许人生的意义从来都不是物质的满足,而是精神的追求。
思索着,苏染沉沉的睡去。
容铭远伤口疼痛,他不能舒展着躺平身体,却依旧将苏染抱在了怀中,这种充实的感觉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安,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白费,他所做的事情在这一刻仿佛都附加上了特别的意义。
他和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还可以这样躺在一起,他还可以拥她入怀,老天何其眷顾!
月色迷人,同样的月色下,乔云深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车潮,整个城市如同被霓虹组成的光的世界,他们忙碌着,麻木的生活着,没有人能体会他内心的孤独。
桌子上,摊开的资料显示,容铭远早就已经出狱,而且,根据警察局那边的反馈,他的罪证全部被不着痕迹的抹去,他现在已经是榕城的一个自由公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