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铭远,你太卑鄙了。”她呵笑,轻语。
记忆中,也曾有这样一个女人大骂他卑鄙,可是,现在又有谁在乎呢。他面色凛冽:“我想今天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
她将那些照片丢下:“那我现在可以下车了吗?”
“不需要宋磊送你回去取车吗?”
“不必了,跟你在一起多呆一分钟我都觉得反胃!”
“哦,看来杨小姐还是个挺清高的人啊,那算了,再见。”
放她下车,宋磊就加油门绝尘而去。
一路上,宋磊感慨:“莫千语总算还做了件好事。”
于他们,是好事,于杨清歌,却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刚闭上眼,就接到了公司秘书打来的电话:“容总,不好了,老夫人来了公司,正在你的办公室里发脾气呢,你快回来看看吧,我们拦都拦不住。”
美艳沉稳的秘书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声音大的宋磊都听得一清二楚,不用容铭远吩咐,车子已经提速。
容铭远回到办公楼层,办公室外积聚了一群被骂的狗血淋头暗自低头的员工。他铮亮的皮鞋踏在地板上发出清晰的踏步声,所有人看到他都松了一口气,他摆手:“都站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干活了是不是,还不回自己岗位去。”
“是,容总!”这群人飞一般的离开了这块低气压区。
推门而入,看到许靖华摆着脸坐在沙发上转动佛珠,面前的茶水分毫未动,听到脚步声,睁眼。
容铭远坐回办公椅上,翻阅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并没有着急开口。
是许靖华忍不住,开口责问:“铭远,千语呢?”
“出国去了。”容铭远淡然回答,“她这么大人了,不用事事向您汇报了。”
“出国?”许靖华分明不信,“她为什么一句都没跟我提过呢?什么时候走的?什么时候回来?”
容铭远抬眼看着她手中的佛珠,那看看她一脸暴怒的面色,摇头:“妈,念佛讲究的是心平气和,您这样岂不是佛口蛇心?”
许靖华脸色丕变:“铭远!别扯开话题,我要知道千语去了哪里。”
容铭远也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妈,我觉得很奇怪,你为什么在意莫千语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你女儿呢。”
许靖华身体一僵,面色越发难看:“如果你能多点时间陪我,我也不会那么在意了,如果你能给我生个孙子,我也不会到这里来找你了。”
说起孩子,容铭远就心痛不已。他豁然合上文件,眼中流露悲恸:“也许你不知道,你看不上的那个媳妇其实是怀了双胞胎的,可惜……”
“苏染是怀了双胞胎,可那是你的吗?是别的男人的。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要的是你的孩子!”
“哦,那就是我的。”
他平静的注视着自己功利的母亲,眼前又浮现出苏染绝望的呐喊:“容铭远,我怀的是你的孩子,是你的……我情愿这辈子都没有遇见你……”
多残酷的记忆啊。
“怎么可能呢。”许靖华蹙紧了眉头,“她不是不会生吗?”
“妈,我还要去马场,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有空,就多为你那两个早夭的孙子念念经吧。”他冷冷下了逐客令。
许靖华似乎真的遭受了打击,暂时忘了莫千语的事情,跌撞着离开了。
容铭远也是沉淀了好久,才离开办公室。
这个马术俱乐部位于青山脚下,占地广阔,马种众多,采用严苛的会员制。只对会员开放。会员还分普通和高级两种,
普通的会员是没有资格在双休日或者重大的比赛活动日进入俱乐部的,只有高级VIP才可以在入场。
郑志远知道封景墨要过来的时候,老早就等在了大门口。
人实在太多,封景墨的车子也无法顺利进入马场,宋若初披着一件白色风衣,戴着一顶硕大的遮阳帽,温婉跟在封景墨身后,远处人群喧嚣,一场大型的马术竞技即将开始。
郑志远高兴的领着封景墨和宋若初入场,为他们预留了视最前排视野最开阔的两个位置,还询问封景墨的意见:“封先生,听说你骑术精湛,待会儿要不要下去跑两圈?马场还有一匹刚刚进来没有驯化的汗血宝马,听说你还是驯马的高手,要不要去试试?”
封景墨并无任何傲娇之色,显得相当平静,不过宋若初还是从他那双如黑濯石般狭长漆黑的双眸中看出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真正的汗血宝马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货色,封先生悉心经营这么多年,也不见得真的见过几回,若真有,确实是让人激动兴奋的一件事情。
“景墨,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看着你,注意安全。”宋若初抬了抬帽檐,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郑志远又在旁边不断游说,还叫人去牵来那批汗血宝马,封景墨到底是耐不过心底的蠢蠢欲动,跟着郑志远走了。
宋若初随后又压低帽檐,坐在座位上,很有少人能窥探她的容貌。
旁边绝好的座位慢慢坐满人,这也意味着这场马术比较就要开始了。
当封景墨穿着一身帅气的骑马装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亮相的时候,全场霎时沸腾起来。
马儿很是桀骜难驯,封景墨拼命控制,它仍是在起跑线上嘶鸣不止,看样子明显是强行被驯服,她心底捏了把冷汗,这样太危险了,就算技艺再精湛也不行啊,但她所有的担忧都只能压在心底,因为根本不可能阻止比赛的开始。
视线随着封景墨一起在跑道上飞奔,看着马儿虽性烈,但封景墨控制的不错,那颗提着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的。
也许爱冒险就是男人的天性,无论他怎么成熟老练,骨子里也有着与拿破仑一样激烈的征服欲。
周围的尖叫声几乎可以直达苍穹,宋若初紧张的绞着手指,当肉眼不能再跟上他的身影时,只能透过看前面大屏幕上的实况转播来确定他的情形。
汗血宝马到底不好驯服,赛程过半的时候,封景墨看起来也有些吃力了。硕大的屏幕将他每一个面部表情都投射的一清二楚,也许外人看不出来,觉得他依然是驰骋在第一的英姿飒爽的勇士,可她的心已经拧成一团,再这样下去他就太危险了。
郑志远就在不远处,于是她走过去要求:“郑先生,能不能想办法要求停止比赛?”
“为什么?”郑志远十分不解的看着这场如火如荼的比赛。
“封先生有危险!”宋若初态度十分强硬,“如果封先生除了什么事情,你负责的起吗?”
郑志远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封太太,这应该没事吧。”他确实没考虑到封景墨的安全问题,“而且现在比赛才刚进行到一半,怎么阻止得了?”
宋若初知道有些强人所难,可……当她还在积极与郑志远沟通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混乱,大屏幕上的大队人马不知为何全部摔成了一团,马儿凄厉的嘶鸣与比赛者惊恐的驯马声揉成一团,宋若初倒抽一口气,郑志远也知道坏事了,急忙往前跑去。
宋若初赶不上被吹跑的帽子,也跟着他们跑,忽然,有人指着重新变化的大屏幕说:“快看,那是怎么了?”
宋若初也扭头看去,只见封景墨驾着的汗血宝马突出重围,但可能是受了惊吓,毫无方向的胡乱一气的往前飞奔而去,当真是惊险连连险象环生,她的呼吸都快被夺走了。
封景墨似乎受了伤,在马背上摇摇晃晃,看的宋若初紧张不已。而他的后面,另一匹黑色的骏马奋力突起,追着他而去。
有人惊呼:“是容铭远啊。”
“是他,容总,小心啊――”
众人的叫喊声再次夺走宋若初的呼吸。没错,后面这匹骏马上坐着的人就是容铭远,他伏低了身子,目光如炬,尽力追赶前方的封景墨。
镜头随着他们的奔跑一路向前,她也不再急切的朝出事地点跑去,而是站在屏幕前,看着容铭远不断想办法试图拉近与封景墨的距离,想让封景墨弃马,自己去营救他。
马儿奔跑的速度越来越迅速,校场上烟尘滚滚,被四蹄溅起的尘土让他们的身影都变的模糊起来。
容铭远已经接近封景墨,宋若初看到他试图与封景墨有个交流,可是马儿很难配合,正当众人看的揪心不已时,画面突然被切断了。
周围人啊了一声,宋若初立刻加快脚步往前冲去。
她的内心已经完全被忧虑和恐惧所包围了。
马场上烟尘滚滚,刚才混乱的比赛队伍如今正在折回,唯独不见封景墨和容铭远的身影。
郑志远阻止她再进入:“宋小姐,这里面太危险了,你不能再进去了。”
“放开我,我会注意安全的。”
“不行。”郑志远已经急死了,封景墨下落不明,万一宋若初再出点什么好歹,他这次的一片好意可算是全完了。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忽见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嘶鸣声,众人抬头,看到容铭远与封景墨同乘一骑,快马扬鞭而来。虽然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但封景墨的伤势看起来似乎更为重些。
顾不得尘土飞扬带起的烟尘,宋若初跑到出口处等他们。
容铭远远远就看到了宋若初站在那里,马儿一停下,她就飞奔过来,他一怔,暗沉的眼眸却看她奔向他身后的这个男子,连一丁点儿眼神都不曾给他。
“景墨,景墨……”宋若初蹲在地上,小声叫着他的名字,眼里是掩不住的担忧。
郑志远已经在那边叫了救护车,封景墨慢慢睁眼,冲着宋若初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抬手拂去她脸上不自觉落下的眼泪:“傻若初,哭什么呢,我这不是很好吗?没大事,放心吧。”
他还自己用手撑地慢慢坐了起来,宋若初紧张的检查了他的四肢,确认除了一些外伤后应该没有其他内伤后,被深浓的害怕包裹,扑进他的怀里嘤嘤啜泣:“你真是吓死我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千万不可以有下次了知不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