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雪域城的门口站着欧阳菱和土思泰,欧阳菱盯着一眼城内道,“土大哥,我走了,昨天我给我姐姐看了她没什么大事,记得吃我给我姐姐开的药,说不上我再来雪域城就有外甥了,你回去吧!”
土思泰示意下人给送上包裹,道,“我会记得让你姐姐准时吃的,路上小心,包袱里有点心,白膜,饿了可以充饥,马背上有水囊。”
欧阳菱点头接过,沉甸甸的,又笑道,“土大哥,你就不怕我被别人抢劫。”
土思泰笑道,“有那个门神谁不要命了敢抢你,给你们准备了两匹马,快走吧,你姐姐要是醒了,你真走不了了。”
欧阳菱抬头,看见段小四站在她的不远处,身形清瘦,孤寂疏离,眼睛并没有看他们这边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欧阳菱心里略动,接过下人手中的缰绳,“我走了,土大哥”
土思泰点头。
欧阳菱将另一匹马的缰绳放到段小四的手上,段小四这才抬头,像是愣了一下,眼中有万种的情绪产生,欧阳菱并不去看他,道“小四,走了。”
说完飞身上马,“嘀嗒嘀嗒”骏马撩开四蹄跑了起来。
段小四仿佛呆滞了一会儿,手几乎将缰绳握碎,是不是他的菱儿给你他希望了,忍去心头的万种情绪,也飞身上马,土思泰盯着他们的背影一时感慨颇多,耳边却传来了段小四的传音入密,“打搅多日,土城主如去中原,龙御天自当尽地主之谊。”
土思泰一怔,怪不得自己老觉得段小四不像普通的世家公子,原来是东祁国的御王殿下,他舒出一口气,最希望的是菱儿妹妹别再难过就行,管他是什么王。
在城门口大树的后面,门口发生的一切都没逃过两个人的眼睛,土思泰让下人关上城门,揉了头脑袋,卫宁醒了都不知如何交代。
看着土思泰已走远,大树后出现竟是温天逸和他的随从,“少主,你说这个雪域城不是坑我们吗?叫我们过来联姻,她家的妹妹却走了,有些欺负人了。”
温天逸却没有恼,“那个男人一进来我就知道不一样,论什么你家公子也比不过他,再说我喜欢那个菱儿姑娘什么?就是一眼之下惊人的美貌而已,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父亲让我来无疑是想搭上雪域城,来的这些公子差不多都是这个心思吧!只不过这个女人的美貌超过了预期而已。雪域城是什么地方,自己的妹妹不过离家出走,我们难道还要追究,回去收拾一下,我们也走了。”
“是的,少主。”
今天的天气太阳足,但是很是寒冷,显得太阳也有些无力,欧阳菱和段小四一路行了两个多时辰,欧阳菱将缰绳收住,眼前没有住家,四周都是大山,欧阳菱见也已经停下的段小四道,“怎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知道路吗?小四,现在快晌午了,要不休息一下。”
她很平和和自己说话,似乎像是回到没有发现什么事之前,段小四不知她心里所想,压下翻滚的情绪道,“休息下,要是有人我们问问路,晚上要是待在外面你会受不了的。”
“好,不过,你也看到了,路上哪里会有人,坐下先吃点东西。”
两个人将马拴好,坐到了石头上,段小四不想让她坐到冰冷的石头上,但是忍住了把她放在自己腿上的冲动。
拿过包裹,里面有金黄色的点心,欧阳菱食欲大开,给了段小四一个,自己拿了一个放到了嘴里。
段小四看着她吃的很满足,似乎真的所有不快都过去了,他吃了一口,不知为何呛了一下,“咳咳”咳嗽了起来,越咳越重,甚至咳出了眼泪。
“怎么了小四?”欧阳菱给他顺着气,段小四摆手说不要紧,但是眼泪越流越多。
欧阳菱拿着点心也突然吃不下了。
终于将眼泪擦净,段小四突然小心翼翼道,“菱儿,你是原谅我了是吧!”
欧阳菱一怔,盯了他一眼,心里又是莫名一恨,嘴唇划出讽刺的弧度,“你觉得我应该原谅你吗?我觉得我说的够清楚了。”
段小四将头垂下,突然盯了一眼脚下的石头,几乎将手中的点心捏碎,他突然全部放进了口中,明明点心甜的发腻,却觉得嘴里苦不堪言,却在心里一遍一遍安慰自己,菱儿没有撵他,让他跟着她,看着她就好,她还在自己身边就好。
欧阳菱将最后一块点心填进了肚子里,仿佛瞬间火气见长,“走了。”
段小四起身,知道自己刚才说错话了,赶快将马匹解下,仿佛是更小心了,欧阳菱也不知跟谁较劲,上马催马就走。
两个人终于在戌时赶到了一个叫枫亭的小镇,还好有家客栈,只是看起来很破,四周木门裂开了好几个缝隙,风呼呼地往里灌。
两个人也没得挑,段小四是身无分文,欧阳菱要了一间房,不是欧阳菱没钱要两间,而是早就知道段小四给他房间他也不会去住,他得整宿看着她,怕她一个人跑了,给他也是浪费花那个冤枉钱干嘛?
眼前欧阳菱要了一间房,段小四也不敢进去跟她一起住,他早想好了,就在她门外,只要她能带上自己他住哪都行。
大厅上有很多人喝酒,本是暗色的天空却突然亮了起来,原来是出现了彤云,听说这种云会出现大雪,看样子会被困在此地了。
掌柜的将他俩带到了欧阳菱要的房间,掌柜的走后,段小四犹豫了一下道,“菱儿,我先进去坐一会儿,等你要睡了,我再出来,好不好。”还是小心翼翼的。
欧阳菱白了他一眼道,“进来吧!”
房间够简陋的,墙皮都见黄泥,地上更是斑驳,还好床够大,不过屋外刮着大风,屋内刮着小风,房间十分的阴冷。
一会儿掌柜的给送来了火盆,还好一会儿屋子有了暖和劲。
段小四不敢说话,怕哪一句不对又惹他不痛快,欧阳菱将包裹放好,靠在了床上。
赶了一天的路两个人都有些乏,段小四倒了杯热水给了欧阳菱,小心地靠了过去,欧阳菱抬头看着他,也没接。
两个人算是这件事以后正八经的四目相对,欧阳菱这才看段小四真的瘦了很多,本是白净的脸上爬出了胡茬,显得特别的憔悴,最主要的是脸色不好,白的透明,嘴唇几乎也没有血色。
欧阳菱看着心里有些难受,她暗暗对自己道,“苦肉计,别被他骗了。”还是无法忽略心里的一阵一阵钝痛。
“喝点水吧!热乎热乎,一会儿你睡了,我就出去。”段小四低着头始终是低三下气。
欧阳菱接过,将水喝下,甚至也喝出了眼泪。
唬地段小四一跳,“烫吗?你慢慢喝。”
欧阳菱又白了段小四一眼,怎么怎么都是委屈,原谅他委屈,不原谅他更委屈,心里都是不能便宜了他,可是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还是很难受。
“你睡吧!我先出去。”段小四看欧阳菱似乎又有些不高兴道。
“你出去去哪?没看到外面好下雪了吗?难道还要我照顾你?”
段小四停了下来道,“不会,我功夫高,没事。”
“功夫高不是人呀!你给我过来。”欧阳菱的声音高了,看样子又生气了。
段小四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欧阳菱狠盯着他,眼神有些想吃人,段小四默默看着。
其实他的菱儿也憔悴了很多,脸本来就小,现在看只剩下大眼了。
“上来,睡觉。”欧阳菱撂下四个字,将身子靠到了里面。
段小四的身体一直抖,他就知道他的菱儿心软,怎么会真的不关心自己。
小心将鞋脱下,合衣躺下,咬着嘴唇告诉自己这次一定不要哭,她的菱儿会一点一点重新接纳他的。
段小四躺着一动也不敢动,终觉得是梦,还是将手搭上了欧阳菱的胳膊。
不到片刻,欧阳菱突然爬了起来,段小四一惊道,“菱儿,我把手放下,你别撵我,我保证规规矩矩不动了。”
欧阳菱的眼睛像是喷了火,突然跳到了地上,段小四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却发现她拿着烛火走了过来。
“段公子,请把手伸出来我看看。”声音像是压着滔天的怒气。
段小四一瑟缩,还是将手伸了出来,欧阳菱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来,她底低道,“你可真行,段小四,你行。”
段小四低下了头,像是做错了事情,“当时恨它才这样的,其实真的想剁了,不是怕以后抱不了你,我就剁了它。”
欧阳菱浑身打颤,眼睛都红了,自己前些日子没注意,段小四的是十指头原来全部被他掰断了,由于时间长,就算接上去,也会有错位的,更何况也不知多长时间了,手指都是肿的,要接会疼成什么样子,她怎么不知道,再说这些日子他是怎么用手的,又是怎么骑马的,他怎么可以这么欺负自己,明明知道自己心软会心疼,他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你,你”欧阳菱指着段小四一句话说不上来,她张着嘴终是吼了一句,“你现在能抱了吗?我为什么要跟个残疾?你个混蛋,你怎么这么混蛋。”
眼泪终是忍不住,段小四突然将大拇指掰正,那骨头归位的声音刺激地欧阳菱真想扇段小四几巴掌,吼道,“你给我住手。”
终于是气不过将拳头砸到了段小四的身上,“你太混蛋了,段小四,真不想再跟你了,你混蛋。”
“别气,别气,你看我真的不疼。”段小四不断的安抚。
欧阳菱将烛火放下,擦了下眼泪,“把手放好了别动。”
段小四望着她道,“就算断了手我也能抱你,菱儿,你别气,我没有办法这样能让我好过一点,没事,掰上去就好,都是骨节,骨头没断,今天你不说我都忘了。”
欧阳菱不再说话,将段小四的手拿了起来,小心摸了一下,的确都是骨节错位,没有别的骨头断裂,还有手上有密密麻麻的伤口,都划她的手,也不知怎么弄上的,她真想不管他了,但还是摸索到两个错位的骨节,手一抬将他的指头一一慢慢接上。
上了床欧阳菱也不说话,段小四知道又让他弄砸了,本来一切向着好的地方发展,但是自己真是猪脑子,难道不快点将指头弄好吗?被她看到又生气了。
“菱儿,我真的没事,其实我有想过要是能和你和好,我怎么样的都行,现在像是做梦一样,我舍不得睡,舍不得,我想看看你的伤好不好?”段小四道,
欧阳菱瞪着他,“你不想睡就不睡,我不跟你废话,我要睡了。”
“我想看,菱儿,知道你到底伤的怎么样?”
“你有完没完了。”
“菱儿,以后我会对你好,我要看了。”
说完去掀欧阳菱的衣服,欧阳菱哪里能弄的过他,瞪着眼睛抗议,还是被段小四将衣服掀了起来,和其他白皙的皮肤不一样,有个拳头大的疤痕在心口处,泛着红色,可以看到当时的伤口有多深多宽。
段小四抖着手,突然将头垂了下去,慢慢吻了上去,欧阳菱身体一颤,就去推他,段小四的一滴泪就落了下来。
“行了,眼泪还掉上瘾了,说了不关你的事,我们俩想好的话,都忘了吧!”
“怎么能忘了,我曾经也觉得不关我的事,菱儿,就是将你忘了这一点都是不可饶恕,更何况那么的伤害你。我会记住一辈子,才会让自己知道不管什么事都是自己活该,菱儿,菱儿。”似乎眼泪越掉越多。
“好了,睡觉了。”欧阳菱粗声道。
段小四将她的衣服放好,将身体靠了过去,脸靠上她的后背,知道这个地方的伤也是自己造成的,他默默对自己说,“龙御天,你要记得是你让自己承受了诛心之痛,是你让你的爱人遭受了最大的痛苦,上天给了你一次机会了,所以你要是再让她受一点伤,你就自行了断了,枉为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