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庄主,夫人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略一迟疑,年轻男子松开那只柔弱无骨的素手,缓声说道.
心下无不惋惜,这般纤尘不染的女子,竟已是他人妇,且如今又怀有身孕,实在可惜。
"你说的是真的?"
君煜泽闻言激动不已,一个箭步便冲了上来.
"那她为何会突然昏倒呢?"
年轻男子未回答,一侧的清秀小童倒是叽叽喳喳的说开了:"很简单啊,因为这位姐姐身子骨弱,加上她肯定又不知晓自己已怀上了小娃娃,没有多吃补品,这营养跟不上,自然身子就越发的纤弱了."
君煜泽恍然大悟般点头,心下有些百感交集,这段时间以来,他与她,日夜相缠,而他也并未刻意让她喝下任何避孕的药汁,她会怀上他的孩子,在预料之中,只是不曾想这一天会这么快就到来了,她如果得知了这个消息,会做何反应?
"夫人平时需要注意饮食上的进给,多休息,还有...夫人身子较弱,在她怀孕期间,最好不要行房事,以免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年轻男子轻声吩咐道,一侧的小童耳尖的听到房事二字,格外好奇,瞪大眼睛问道:"师傅,你怎么从未对徒儿提及,何为房事?为什么这位姐姐有了小娃娃,就不可以行房事了?"
他清清脆脆的嗓音,天真不已的在房内响起,让君煜泽由挑起眉头的同时,也使得账内的人儿慢慢的苏醒过来.
最先发现沐晚秋有动静的依旧是这个叫景轩的小童,他飞快的走到榻前,掀开纱幔,对上她清亮的瞳孔,很是欣喜的说道:"大姐姐,你醒来了?你知道吗?你的肚子里面有个小娃娃了哦."
呆滞了半晌,沐晚秋有些不可置信的将手移至此时依旧平坦的小腹上,她有了身孕?
这怎么可能?
她怀了君煜泽的孩子...
这个消息,使得她一时之间无法消化开来,她怎么会这么快便怀上了他的孩子.
"大姐姐,你有了小娃娃不开心吗?怎么愣住了?"
小童很是好奇的继续发问,年轻男子见状,急忙出声喝止:"景轩,不要打扰夫人,收拾好东西随为师告退."方才沐晚秋的反应,他多少已能看出些端倪来,看来这庄主与夫人之间,存在着不少问题.
师徒二人离去之后,沐晚秋仍然处于呆滞当中,这个孩子,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到来?此时的她对于君煜泽而言,不过是个禁脔,孩子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来,会幸福吗?
"我有了孩子?"
她喃喃的轻声自语道,此时的小腹处看不出半点迹象.
君煜泽神色复杂的上前,细细盯住她的神情,看到她这般的不可置信的模样,他的心里霍得窜出一股无名之火,愤怒不已的低声吼道:
"有了我的孩子,你就这么难受是不是?"
沐晚秋垂下眼帘,不发一语.
有了孩子,她只是感到意外,这毕竟是她的孩子,她只是在替这个孩子难受,不知道孩子的降临,又要受到多大的磨难,依着君煜泽现在对自己百般刁难的状态,他一定不会喜欢这个孩子的吧.
"从现在起,你给我好好吃好好睡,平平安安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他坐到榻前,盯住她的双眼,极为霸道的说道.
沐晚秋有身孕的消息,在庄内传得极快,最为震撼的无疑便是凌然,自从听到这个事情之后,她坐立难安了一上午,最后,命下人抱上了小紫凝,又拿上几样精美的点心,往轩辕楼赶了过来.
经下人通传过后方得入内,这是她第一次踏入这个楼阁,望着这里的每一件摆设都突显出主人的霸气十足,这里,是君煜泽的天地...
她的眼里,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留恋不已,何时,她能够入住这里呢?
来到房门口,便听到君煜泽怒不可遏的声音回响在房内.
"你不吃东西饿着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沐晚秋,饿死你我无所谓,但你不要牵扯到我的孩子."
"我真的吃不下了."
沐晚秋的声音委屈不已,她是人又不是猪,哪里能吃得下那么多啊?
望着满桌子琳琅满目的食物,她根本提不起一丝胃口,只要见到这些食物,胃里便会一阵排山倒海般的难受.
"煜泽,姐姐若是吃不下,就去换些清淡的食物,现在正是害喜厉害的时候呢."
凌然入内之后,站到君煜泽的身侧,示意下人将小紫凝抱过来.
"得知姐姐已有身孕,我刚生完小紫凝,特意过来传授经验,希望能够帮到姐姐."
长得越发圆润的小紫凝此时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君煜泽,见此情形,君煜泽伸手抱过小紫凝,又吩咐绿湖将桌上的东西撤下。
"紫凝好像长胖了,现在抱着她,挺沉的."
君煜泽抱着小家伙慢慢的靠近沐晚秋,
"你看看,白白胖胖的,看着就惹人怜爱."
他的用意,是想激发起沐晚秋心里的母爱,让她明白,当一个母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同时,也很希望她的心能够稍微往他这边挪一点...
如果,她的态度能够软化一些,跟他诚恳的道个歉,承认错误,或许他不会这样去对待她,看着她难受,他也逃不了痛苦的折磨,可是为什么她要如此倔强,分明是她有错在先,却好似他负了她一般?分明是她与顾清然勾搭在一块儿设计让他往里钻,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咽下.
"因为小家伙在一天天长大,你许久不去看她了,她长大了,你都不知道."
沐晚秋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家伙软软的小脸蛋,心里有种温润在迅速的散开来,不知道她的孩子出生之后,会是个男娃娃还是女娃娃,生得会像她还是...像君煜泽?
小紫凝在她的逗弄之下,张开小嘴格格的笑出声来,一时之间,其乐融融.
凌然死死的握紧着手中的拳头,她带着小紫凝来,是想以此提醒君煜泽不要忘了他还有个可爱的女儿,并非过来看到他二人是如何的恩爱有加,且还将小紫凝也抱在怀里,看那情形,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而她这个紫凝的亲生母亲倒成了外人似的.
出得轩辕楼,小紫凝似是不舍得君煜泽的怀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哭哭哭,在你爹跟前你就知道笑,倒是会谄媚,可我是你娘,你怎么不在我跟前也冲我笑笑?真是个小白眼狼."
凌然冲着下人怀里的小紫凝一阵低吼,愤意难平,这沐晚秋的孩子若是生下来,那小紫凝在君煜泽心目中肯定会变得毫无地位,届时,她唯一的倚靠也即将失去,到底要怎么办才可以重新挽回君煜泽的心?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已恢复如初的姣好身段,情不自禁的伸手触了触自己的容颜,她美丽依旧,与如烟相似的容颜依旧,她还有小紫凝,有了这些武器,她绝不对就此认输.
时间一晃已过去两月之久,沐晚秋已开始着宽松异常的衣衫,让她稍微有些安慰的是,这两个月来,君煜泽未再碰过她,只是每晚会拥着她入眠,二人的亲密也仅限于亲吻,偶尔血气方刚起来,他也会及时的压住心内的渴望.
天气越发的冷了,屋内烧起了炭火,满屋子暖意浓浓.
沐晚秋懒懒的斜靠在美人榻上,身着粉色的广袖留仙裙,此裙衫的好处是束带靠上,不会对腰造成束缚,长发更是随意的散在脑后,一张倾世之颜素面朝天,原本消瘦的脸庞此时略微有了圆润之色,象牙般的肤色上透着一层健康的红晕.
君煜泽踏入屋内,静静的看着她.
二人现在的相处方式很平静,他不再恶语相向,她也不再对他冷若冰霜.
只是他明白,她心里那个人并没有走出去,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越发的浓烈,因为他曾几次听到她在梦中低语,呼唤着那个男人的名字,这让他只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挫败与无力之感,强行绑着这样一个女人睡在他的身侧,自己每晚还要忍受着这样的煎熬,他已越发的麻木,弄不清楚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你回来了?小紫凝没有大碍吧?"
她语带关切的问道,并缓缓坐起身子,他则快步上前,坐在了她的身侧,伸手,将她给揽入怀中,不由分说的低头便吻上她的唇,压抑了许久的渴望在今天似乎爆发得格外浓烈,体内的那股火焰似乎也已无处可躲.
她的香甜美好,对他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如今一吸附上,便再也不想松开抱紧她的双手.
发觉了他今天的狂野热情,沐晚秋急急的推脱起来,"庄主,大夫说了,我的身子在怀孕期间不适合**,你不要..."
"即使你没有身孕,你不也一样不屑我的碰触吗?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那么不配拥有你?"
他沙哑着嗓子,尽力的弓起身子不去压着她的小腹,双手,紧紧的圈住她的后背,
"每晚拥你入眠,你的脑海里想的都是另外一个男人,而你的腹中,已有我的骨血,试问哪个男人面临这样的事情,能像我一样心平气和的去对待?沐晚秋,你是不是想要将我逼疯?"
不再顾及她的祈求,他的唇移至她的身前,这股磨人的甜香,已经快要将他仅存的一丝理智给烧光了,此时他只想完完全全的占有她.
"庄主,不要,不要!"
沐晚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脑袋扭至一侧,双手,死死的抵在自己的身前,
"你想亲手杀了你的孩子吗?"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发丝凌乱的贴在额际,初冬时节,她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随着呼吸的起伏,身前的旖旎也随之呼之欲出.
"偶尔一次有什么关系?我就不相信只这一次,这个孩子便会有什么三长两短."
君煜泽甩了甩头,不断吞咽着的喉结上下滚动,今天他这是怎么了?平日里也会有着难以消除的渴望,却从来不会像今日这般失控,联想到在东阁用膳时所吃的食物,突然有些明白了,那凌然倒是用心良苦,让他吃下的均是滋补的食材,怪不得他会这般的失控到无法控制体内那股火焰.
最终,他选择了妥协,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点:
"算了,今儿个我不睡在轩辕楼了,你一个人歇息吧."
如果今天还像平日那般,拥着她入眠,他一定会控制不住的强要了她.
看着他的背影离去,沐晚秋长舒口气,走至榻前缓缓坐下,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
他这个模样出去,是要去其它的妾室那里吧,否则又怎能消除他那强烈的渴望呢?
为什么想到这些,她的心里会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是因为身子已被他占有,所以,心里会希望他不要再去碰其它女子吗?
他有那么多的妾室,通房丫头,这个天下第一庄里,美女如云,想必那皇上王爷的后花园里,也不过如此,他想要女人,那还不是弹指之间的事情吗?
他去找别的女人,她的心里应该感到庆幸才是,这股莫名的惆怅又是从何而来?
是因为已经有了他的骨血,所以,她从前的那些尊严那些骄傲已经完全失去了吗?她会不会也变得像那些为了得到他的宠爱去要死要活的女人那样?带着这样杂七杂八的念头,沐晚秋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眠.
刺骨的夜风吹乱着君煜泽的黑发,却仍然无法消除体内那不断游走的**,漫无目的在庄内行走.
闭上眼,睁开眼,脑海里都是那个女人的身影.
"煜泽,我等你好久了."
一抹白色的纤影,悄然的出现在君煜泽的身后,她脂粉未施,像一朵出水芙蓉般清雅丽致,仅着单薄的白色罗裙,梳了个简单的飞仙鬓,耳垂上挂着两只展翅欲飞的蝴蝶饰物,眉眼含情,唇角带俏。
君煜泽转过身来,眼里流露出惊讶之意:
"你是...如烟?然儿?"
"煜泽,你只要知道,我是你的女人即可."
凌然娇俏一笑,主动环上他的腰际,将脸庞埋入他的身前,倾诉着衷肠:
"你知道吗?我在这儿等你了好久好久,可是你都不来找我,我的心啊,就每天盼啊望啊,期望着你能够回到我的身边来."
她的身上,有股好闻的香味,没入他的鼻息,使得他不由得有些意乱情迷起来.
"如烟,对不起,我这些日子很累,也很辛苦,你是不是怪我了,怪我将你给忘了?"
明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如烟,君煜泽却没有推开来,他只是想借此来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也想借此说出想对如烟说的话,他轻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
"你是我心目中最美好的女人,任何女人也比不了你的纯真美好,只有你才是最好的,只有你才是一心一意爱着我的,不像那些女人,她们都是别有所图,全部都是."
凌然的唇角,越发的露出得意的神色,语气依旧娇娇柔柔的:
"煜泽,我怎么会怪你呢?只要你回来了就好了,你可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有多辛苦,每日每夜难以入眠,脑海里全是你的影子."
她抬起脸庞,眼中有着泪光滚动,望着这张令她心跳不由加速的俊美脸庞,她主动的踮起脚尖,环在他腰际的双手也开始往上游移,转而勾住了他的脖子.
"煜泽,陪陪我好不好?"
她像一条无骨的美女蛇一般,紧紧的缠绕着他的身形,想要以此来唤醒他体内的渴望.
君煜泽也不负她所望,牵住了她的手,缓缓的踏入东阁.
凌然的闺房内,点燃了一种奇异的薰香,君煜泽一入内,便觉得早已沉静下来的渴望又排山倒海的侵袭而来,此时的凌然已缓缓褪下衣衫,在他身后紧紧的贴住了他.
感受得到他此时的狂热并未褪却,她的胆子也越发的大了起来,十指灵活不已的开始解着君煜泽的衣带.待到她终于将君煜泽的外衫敞开之际,他伸手抓住了她不安份的双手,她则妩媚一笑,顺势便倒入他的怀里,将他缓缓往着榻上压去.
"煜泽,让我来好好伺候你,你许久不来了,我一定要做到让你满意,离不开我."
她嘟着唇,十指游走在他的身前,不时以丁香小舌轻轻拂过十指所到之处.
就在她以为自己已经成功的挑起了他的热情之际,君煜泽却伸手推开她,翻身坐起,低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也将她所有的希望熄得粉碎.
"为什么?我也是你的女人,为什么你现在连碰也不愿意碰我一下?刚娶我入门时,你不是很迷恋我吗?那时的你宠我上天,为何现在却将我一个人扔到地狱?"
凌然胡乱套好衣衫,泪大的豆珠开始不断滑落.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君煜泽起身,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面对凌然的挑逗,他竟然提不起什么兴致来,看着她卖力的取悦自己,他的心底,也滋生不了一丝的喜悦,隐隐的,还有些抗拒.此时的他,似乎只对那个让他恨到心痛的沐晚秋才有着极端的渴望...
"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状态不好,然儿,好好照顾紫凝,我先走了."
或许是对凌然心里也有了一丝愧疚,他转过身,难得语气温柔的说道.
凌然哭得越发厉害,冲上前来,紧紧拉住他的衣袖:
"不要走,紫凝她也一定不希望你走,你留下来,陪陪我,陪陪我们母女好不好?我不求你待我如从前那般宠爱无边,你只要偶尔过来陪陪我就行,这样的要求,你能不能答应我?"
君煜泽点头,却甩开她的手:
"只是今天不行,改天吧,改天我会来看你."
凌然唯有痴痴的看着那个身影决然的离去,生生的将下唇咬破也毫不自知,她是一个女人,她所倚仗的男人却视她如空气,这让她情何以堪?
鬼始神差的,君煜泽又回到了轩辕楼,却只是立在那间厢房之外,并未走进,方才在外转了一圈,他已用内力将体内游走的火种压下,此时已是平静不已.
榻上躺着的人儿,应该已经睡得香甜.
他缓慢的迈着步伐,轻手轻脚的跨了进去,透过朦胧的月光,静静的看着沐晚秋宁静美好的睡姿,她的眉头轻皱,似乎有着心事,是因为他离去之时给她造成的困扰,还是因为在睡梦之中,她也依然错过了她的心中挚爱,故尔才流露出这般痛楚的表情吗?
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抚平眉头的愁容,目光又移到了她略微隆起的小腹之上,他们之间,会不会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而起一些微妙的变化?
良久,他逸出一丝轻叹,缓缓离开房间.
初冬的第一场雪终于飘了下来,晶莹剔透的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带给人们欣欣向荣的美好憧憬.沐晚秋立在长廊之上,望着不远处走来的身影,唇边绽放出绝美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娘亲,下着雪呢,您怎么来了?"
她的欣喜,使得江荷连连走上前来,伸出双手搀住她:"晚儿,你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怎么可以走这么快?娘亲这不是惦记着你吗?下雪也得赶来看看你."
沐晚秋的急切心情,江荷是不能理解的,因为自从那日大哥黯然神伤的离去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消息,而沐府来的书信中也未再提及任何有关沐晟的事情,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大哥现在身在何处.
"晚儿,现在可好了,你有了煜泽的孩子,你这个庄主夫人之位可以坐得更稳了."
江荷的脸上,有着得意的神色,
"那个女人抢在你的跟前生了个女娃娃,你这次要争点气,生个大胖小子,完完全全的把那个女人给比下去."她所指的,是凌然,对于上次凌然的盛气凌人,她自然是铭记不忘的.
"娘啊,生男生女哪能是我能决定的啊,我只要这个孩子健健康康的就行了,其它的什么也不图."
沐晚秋抚着小腹,眼中流露出小女人的幸福眼神,随着小腹一天天的在慢慢起着变化,她的心态也变得越来越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不论孩子的父亲如何,她一定会用尽全部的爱,去好好的疼这个孩子.
江荷一直含笑看着自己的女儿的一举一动,转而又盯住了她的小腹,唇角的笑容越发的大了.
"对了,娘亲,大哥他..."
二人聊了些家常,沐晚秋开口询问着心底最牵挂着的沐晟的消息.
"你大哥啊?五个月前便回来了,只是不知何缘由,总是将自己关在房内,倘若出门,没有个三五天不会回来,娘亲现在是越来越不明白晟儿心里在想什么了,晚儿,你跟晟儿关系最好,若有机会,帮我好好劝劝他,他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他什么时候才肯娶个媳妇进门让我和你爹也高兴高兴啊?"
江荷说起这个,眉头便开始拧起,眼里也挂上了不悦的神色.
"娘,您别着急,大哥估计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沐晚秋急忙劝道,脸色也跟着一块儿苍白了起来,大哥会这样,都是她的过错,可是,她如果在那一天跟着大哥走了,接下来的包袱,又有谁能够去接替呢?
"那大哥,他知道我现在已有身孕吗?"
她又试探着问道,大哥若是知晓这个,应该会更加完全的死心,从而,他也会越发的确定当日她所说的是真话而非是为了促使他知难而退所撒的谎了.
"知道啊,这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应该高兴才是,但那日我将此事告知他时,他却突然大发雷霆,脸色异常铁青."江荷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连你爹也让他给吓坏了,问他是何缘故,他却只是沉默."
眼看着沐晚秋眼中的痛楚越发明显,江荷终于发觉了不对劲.
"晚儿,你告诉娘,你和大哥是不是吵架了?还是你们之间发生什么误会了?怎么突然的晟儿会像变了个人似的?"
沐晚秋慌张不已的摇头,得知大哥现在的情形竟是如此之差,她根本没有了主意,不知道要怎么样去做,才可以让大哥过得不那么痛苦,她更不知道她能够做什么,在庄内,君煜泽如影随形的监守着她,而他,更是知道她与大哥之间的那触不到的情感纠葛,他根本不可能放自己回沐府去与大哥相聚,即便她回了沐府,见了大哥,又能做些什么?
"没有,娘您别想多了,我待在庄内,哪能与大哥之间发生误会呢."
她急忙否认.
江荷也不再追问,只是看着她痛楚的眼神,脸上也有些不太好过.
母女二人待到雪停之后,出得轩辕楼来,花园里的腊梅此时开得正艳,点点红霞缀在枝头,甚是好看.
"那不是晚秋母女吗?"
南亦天与君煜泽此时正好自花园的另一端走了过来,见到二人之后,南亦天开口道,抬头望了那两抹绝艳的身影看了几眼,又忍不住低声感慨道:
"说来这晚秋丫头倒是与江荷无多少相似之处."
语毕二人已来到沐晚秋母女的跟前来.
"南大哥,还住在庄里呢?"
江荷待到君煜泽冲她问好过后,含笑看了看南亦天.
"我倒是想出去啊,可惜煜泽这孩子不让."
南亦天一脸的苦楚状,
"什么时候邀我去沐府,也好去见见沐兄?咱们年轻那会,可都是豪爽的江湖儿女,这会儿,都已不再是我们的天下了."
江荷的唇角颤了颤,牵强的露出一丝笑意:
"这是应该的,光华自知晓你在庄内之后,也一直跟我提及要请你来府上做客,咱们好叙叙旧."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选在今天吧,晚秋也有好些日子没回娘家了,我与晚秋随义父一齐去一趟沐府吧."君煜泽发觉了江荷的迟疑,主动提议道,见到沐晚秋的眼中掠过一丝欣喜异常,心下不由得越发苦闷,她会这般的快乐,仅仅是因为她回去了,便能见到那个男人了吧.
骑虎难下的江荷唯有硬着头皮满脸堆笑,沐晚秋有些不解母亲的心思,却也不好发问,心底的雀跃感呼之欲出,回家,就意味着,她有机会能见到大哥了,这种欣喜并未持续多久,回到沐府之后,方才得知,沐晟已外出了,没有几日是不会回来的.
倚在栏前,她发呆的盯住空旷的院落,这个地方,充满了她与大哥所有快乐甜蜜的回忆,每当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会躲到那颗大树之下,而大哥也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她,年幼的他当时会像个小大人似的轻言细语的哄她,直至她破啼为笑为止.
现在似乎都能看到小时候的情形,清晰不已的印在她的脑海,那些过往,就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一般,每一个细节,她都可以回想得一清二楚.
前厅内不时传来南亦天爽朗的笑声,以及爹爹说话的声音.
"在想什么?"
君煜泽形如鬼魅般飘到她的身侧,突然的出现,使得她受到惊吓瑟缩了一阵,见到是他才安下心来.
"不该想的东西就不要去想了,你不觉得这样是在自寻烦恼吗?何必要将自己陷入这种迷情之中走不出来."
见她不语,他继续说道,看着她隆起的小腹,
"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替肚子里的小宝宝想想,你所有的情绪都将影响着小宝宝,你不开心,小宝宝会随着你一块儿的,你是不是想将来生出来个一天到晚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孩子?"
沐晚秋抬眸直视着他的双眼,突然出声道:
"你告诉我,顾清然他是不是会死在苏城?"
君煜泽陡然提高了音量:
"顾清然,到现在你还在想着那个大夫顾清然?你不是一直力证自己与他之间无任何纠葛吗?为何事情过去数月之久,你却仍然惦记着他的死活?"
"我方才听见义父与爹的谈话,苏城的瘟疫似乎越发厉害了,朝中正准备放火焚城,将瘟疫完全消灭,这样一来,他不是一定会死在苏城了吗?你为什么要如此狠心,让他去那种地方?"
沐晚秋迎视着他的眼神,
"那天的事情不过是场误会,想必在你第一次将我拖到轩辕楼的那晚便弄清楚了,我与他之间清清白白,你从前对我的指控都是莫须有的,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君煜泽突然愤怒的伸出双手,将她拉向自己,
"那是他自愿去的,我其实也很想知道,你对他做了什么,让他愿意一个人去承担一切,当我最后一次问他的时候,他仍然一口咬定,是他自己单方面决定的,夸大你的病情,好让我能够对你妥协,他的为人我太了解了,如果没有丰厚的酬金,他不可能那样去做!既然他一厢情愿的要替你来承担所有的过错,那么我便让他去尝尝背叛我的滋味,这是我君煜泽一惯的作风,对于背叛者,我一向不会让他们有什么好下场."
沐晚秋一头雾水,顾清然替她承担过错?夸大她的病情?
她犯了什么过错?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顾清然她为什么要夸大我的病情?”
她着急的问着,心里有一团雾气马上就要散开来,可是并不能预见云雾过后,是否一定能够让她的心里坦然.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装什么?假如不是你联合顾清然来演那出苦肉戏,将你的病情无限扩大,我又怎么会那么痛快的同意将你的家人从天牢里放出来?你自以为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却不料正好被我撞见你跟顾清然私会,他一时忘情便将此事给说了出来,可是事到如今,你却仍然一脸无辜之极的指责我不应该那样对待顾清然,你为什么从来不去问问你自己,你这样对我又何曾公平?"
君煜泽的话使得沐晚秋除却震惊之外找不到其它的感受!
这种时候,她已处于两难境界.
此时若仍然坚持她与此事无关,顾清然或许真的会死在苏城.
而她若是承认此事系她所为,君煜泽又会想出什么样的法子来折磨她?
不管怎样,因为顾清然的暗中帮助,家人安然无恙的被放了出来,此时他正受困在苏城,她绝不对袖手旁观.
"对...对不起."
她幽幽开口,心里在迅速的组织着话语,待会好一鼓作气说出来,
"除此之外我没有其它办法请求你放过我的家人,顾清然他是无辜的,他经不住我的苦苦哀求最后才勉强同意,你要怪,就请全怪在我一个人的头上,如果不是我一再请求他是一定不会答应我的,我请你放他一马."
"晚了,苏城此时已全城被封,一只蚊子也别想飞出来."君煜泽认真的盯住她的双眼,看到她眼中的痛苦挣扎,继续残忍不已的开口:"你最好是吸取教训,不要再枉想跟我做对,顾清然的死应该能让你清楚一点看清楚你所站的位置,你是斗不过我的,你现在怀着我的孩子,我不会跟你计较,等到孩子出生,你就会知道,等着你的惩罚有多痛苦了."
说完这些,他愤然转身.
一个人做错了事情,便要有面对后果的勇气.
只是为什么他的心里,竟也这般的痛?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在拉大他们之间的距离,看着她痛苦,他亦不好受,只是他又如何能够再回复到那时的心态,满心的期待着属于他们之间并不会存在的未来?
她的手,轻颤着抚上小腹,感受着腹中小生命的存在.
君煜泽所说的生完孩子之后的惩罚,难道是要将这个孩子在出生之后便从她的身边带走吗?对于一个母亲而言,这便是最严重也最无法承受的代价...
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慌了手脚,君煜泽的为人,她已渐渐清楚,他看透了她的个性,因此,他知道,惩罚她身边的人,远比罚她自己要让她难受得多,因此,他也乐得一次又一次的实施这样的伎俩.
只是,他如果真的要拿这个孩子做为威胁,届时的她,又能拿什么去反抗?
"江荷,真是世事难料,当年你对慕容兄可是爱恋有加,真是想不到最后你竟然跟沐兄走到了一块儿."
南亦天的声音里,隐隐含着一丝试探.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些人长了一双眼睛却看不到最在乎最爱他的人,偏偏要找一个心不在他那儿的女人,与其这样,我倒不如跟了一直对我死心塌地的沐光华."
江荷面容平静,只是不难发现,她眼里那化不开的深切恨意,似寒剑之上闪耀的青光,灼人双眼.
"是啊,你现在拥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又有这样一双出色的儿女,再加上晚秋丫头又怀了孩子,人生几大乐事,你都占了个全哪."
南亦天呵呵一笑,随即染上些许苦涩,
"假如,我的静儿还在,估计也与晚秋丫头一般大了,可以嫁人生子了."
江荷脸色一变:
"南大哥,造成那场浩劫确实不是我家老爷一人的过错,他也是被人给害了,你能够不计前嫌来看望他,我真的很感激你,希望你不要怨他恨他,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一直活在内疚痛苦当中,过得也不容易."
南亦天释然的摇了摇头:"冤有头,债有主,我又岂会算在他一人的头上?依我看当年的事情,真正的幕后操纵者并未现身."
一阵细微的声响使得二人突然同时转向左侧喝道:"谁在那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