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瓦罐锅里面,翻滚着浓香袭人的汤汁,淡金色的鸡肉浸在那金发晶一般汤汁里,被光滑柔嫩的小蘑菇簇拥着……
“咕咚……”
周亦阳狠狠地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盯着那口锅。
陈方叙正要转身拿碗盛汤,却蓦然瞧见某位医生站在他身后猛咽口水的模样。
“额……那个,没想到……你还会炖鸡呀,真了不起……”
周亦阳抽动着鼻尖,知道陈方叙这肯定是给童臻做的,所以是不好意思开口要一点儿的,当然,就算不是给童臻的,也绝对不会给他……
“你想吃?”
陈方叙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一边拿着勺子往碗里盛着。
他觉得周亦阳这人有点儿意思,他听过很多人说他了不起,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因为他会炖鸡而说他了不起的。
见周亦阳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陈方叙笑了笑,“我炖了一整只,童臻吃不完,可以给你一些。”
“真的?”
周亦阳顿时双眼放光,赶紧凑上前一脸谄媚道,“我现在觉得你这个人还不算是很坏的,虽然你闯了那么大的祸,但也知道补救措施,说不定心里已经在忏悔了,我相信你会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那个,能给我一个鸡腿么?”
陈方叙盛着汤的手顿了下,看着已经装满的碗,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大碗上面封了保鲜膜,小心地端了起来。
在路过周亦阳身边的时候,他淡淡地说:“第一,我调来那些医生们,不是因为想要补救什么,而是不想童臻太累,第二,我并无悔意,也不会改头换面,再来一次我还会那么做,所以,请不要对我抱有什么美好希望,最后,麻烦盛完把锅刷了。”
周亦阳一脸呆滞,等陈方叙走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
“啧啧,这个男人还真是帅不过三分钟!”
话虽如此说,手上动作却是很快,尝了一口汤,果真是鲜美无比,简直不要比蒋大妈做的味道好多少倍!
三两下盛好,刷了锅,随后又橱柜里翻了翻,找了两块面包,便赶紧将鸡汤端去给江承了。
江承鼻子十分灵光,周亦阳刚进屋呢,他就一脸惊喜地看过来,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
“真的有鸡?”他盯着碗,挣扎着要坐起来。
周亦阳赶紧放下碗,扶他坐好,“着什么急呀?都是你的。”
“是不是蒋大妈早就做好了?难道是我太久没吃鸡了么?怎么感觉这一次闻着比以前的都要香?”江承说。
周亦阳笑而不语,将碗端过来递到他手里,“吃吧。”
江承拿筷子在大碗里面拨了拨,还真有鸡腿,不过除了一个鸡腿,其他也没什么好的肉了。
“卧槽,就给我留这么点儿,其他都被你吃光了?”江承挑眉。
闻言,正在一旁就着白水啃面包的周亦阳听了,恶狠狠地递过来一个目光,“你再说一个字,一口别吃!都还给我!”
江承立即埋头苦吃,半个字都不说了,一遍啃着鸡腿,一遍喝着鸡汤,还不停地砸着嘴,连连称赞蒋大妈的手艺大有长进。
一旁的周亦阳斜着眼睛冷笑,瞧见他将一大碗鸡吃的连渣儿都不剩,汤都没剩下一滴的时候,他无声地笑了笑。
“好吃吗?”他问。
“好吃啊!”
江承笃定地回答,“太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换了个厨子呢!”
“你真聪明。”周亦阳冲他眨了眨眼睛,“你猜猜是谁做的这么好吃的鸡汤?”
闻言,江承愣了下,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试探性地问道:“不会吧……难道是阿臻为我做的?”
“噗……”
周亦阳忍不住嗤笑一声,尔后毫不客气地取笑他,“你也太特么自作多情了吧?童臻快累要吐血了,哪还有力气给你炖鸡汤?”
江承愣了愣,“那是谁?”
“童臻的旧情人儿,你说是谁?”
话音落下,江承忽然脸色铁青,举手就要砸碗。
“别动!你干嘛!”周亦阳看见他的动作,立即起身,“你要砸碗?我跟你讲,现在碗都不够用了,你再砸就没你吃的了!”
江承瞪他,“他做的你为什么拿来给我吃!”
“卧槽!你还怪我了!不是你自己喊着要吃鸡腿的,我特么还腆着老脸给你要的!你不想吃给我吐出来!”
周亦阳上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碗,没好气地说。
江承冷着脸坐在床上,只觉得胃里一阵不舒服,没想到竟然是那个家伙做的,早知道饿死也不吃!
“瞧吧你给能的,刚才还不知道谁吃的恨不得把碗都吞了呢!”周亦阳揶揄道。
“你闭嘴行不行!”
江承刚才那种好心情全没了,顿了顿,又问,“阿臻怎么样了?让她别忙了,安排别人去做,她的伤还没好全……”
“行了行了,人家的老情人儿比你关心,直接紧急调遣了一队国内的医生护士过来,童臻早去修了,唉,有钱就是任性啊!”
周亦阳收了碗,转身往外走去,“你好好躺着,别下来,晚上我来给你换药。”
“等等!你盯着点儿啊,千万别让他老去招惹阿臻,你不是阿臻有那什么心疾么,你要盯着点儿……”
“知道啦!”
周亦阳丢下一句,送碗去了。
而医疗组有了陈方叙紧急调过来的医生和护士们,很快就安顿好了所有的伤员,离开的时候还留下了大批急用药材和所需器具,当真是帮了大忙。
周亦阳虽然轻松了些,心底倒真是感激不起来,说到底这场动乱还是以为他陈方叙引发起来的,所以他做这些事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江承能下床的头一天就往童臻那边去了,连整顿队伍的事情都往后拖了一拖。
这几天天气很不错,童臻正在校场帮着蒋大妈一起拖着一床单出来晒。
陈方叙在后面跟着,瞧见她要干活了,立即要上来搭把手。
“不用,这点事情,我可以做。”
童臻抱着床单转到另一边,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蒋大妈在一旁瞧见了,低声笑了笑,对童臻说,“我去摘菜了,这里就交给你啦。”
“好。”童臻浅浅地笑着应道。
陈方叙看着蒋大妈的背影,眼中掠过一抹赞许的光芒。
“我帮你。”
他说,然后拿起拖车上的床单,走到对面去架子对面去晾起来。
“你为什么还不回去?”
隔着挂起来的白色床单,童臻闷闷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
闻言,陈方叙轻笑一声,“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儿?”
童臻噎住,心里想着要说什么狠狠的话才能让他放弃,但想了半天,好像该说的也都说过了,末了,便问他:“小圆子还好不好?”
“你觉得呢?”
陈方叙反问,在童臻再次晾上一张床单的时候,他从床单之间的缝隙闪身过去,走到了她的面前,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童臻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转身绕到了另一边,陈方叙便也跟着绕到了另一边,她再绕,他再跟着。
“你到底想干嘛!”童臻忍无可忍地停下来,瞪着他。
“我想看着你也不行么?”
陈方叙眼神灼灼,容不得她逃开半分。
童臻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晾床单,不管他了,谁料陈方叙忽然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的手继续着晾晒床单的动作。
“陈方叙……”
童臻刚要炸毛,却忽地被背后的人紧紧抱住,温热的手抚上她的脸,轻轻扳向后面。
童臻似乎意料到他要做什么,想挣开他,却被他单手就完全圈在了怀里,手都动不开,又不能大喊,只能被那灼热的双唇再次侵略……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的楼层之间,有一个背影阴郁的身影立在栏台后方,眼神愤怒地看着他们。
一片片白色的床单之间,有一双身影紧紧靠在一起,忘情地亲吻着,恍若天地之间只有他们。
江承垂放在两侧的双手紧握住,他不明白,为什么陈方叙都那么伤害她了,她却没有拒绝他?
难道,她还爱着他么?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都已经决裂了……
唇角紧绷,江承缓缓从栏台边转身,不再去看他们,看来,不能再让陈方叙继续留在这里了!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童臻重重地咬了陈方叙一下,才让他放开自己。
“陈方叙,你觉得这样好玩吗?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我们已经分手很久啦!你还有完没完?”
童臻的胸口轻轻起伏着,脸上染了些许愠怒,她瞪着陈方叙,却又不知道拿他怎么办好。
“我说过了,那一次提出分手只是因为……”
“我不管因为什么,在我这里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已经彻底分手了!我不爱你了陈方叙,我不爱你了!”
童臻几乎是大声喊出来,她是真的被气到了,她已经受够了陈方叙的这种手段,没完没了的!没完没了的来招惹她!
就算在一起又能怎么样?不知道哪一天因为出现了什么事情,又会将他们分开,又会经历一番让人痛苦的、窒息的生死离别!
她玩不起了,她太累了,她不想再担惊受怕下去,她没有那么勇敢,也没有那么伟大到不顾一切!
可是这个男人,为什么还要出现在她的面前,就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不好么?就不能忘了她么?
“童臻,我不许你再说这种话。”
陈方叙逼近一步,眼神阴沉了下来,“你知道的,我听不得这种话,你要是再敢说,我怕会做出让你更讨厌的事情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要这么跟她说呢,明明心里很想好好跟她谈谈,想要让她重新回到自己身边,可是听到那句话的时候,身体就仿佛被另一个人支配着,说什么做什么完全不再听从他的指挥。
只想将她狠狠地锁在自己的身边,封住她的唇,让她再也无法说出让他讨厌的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