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之苏缦儿,却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一点也没有刚才要自杀的那股狠劲,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朵朵上邪的头顶在冒青烟。
一刻钟过去了,朵朵上邪终于忍无可忍地上前掐住了苏缦儿的玉颈,狠狠地掐着,"你是故意在那时候自杀来拖住我的步伐是吗?"
"是。"苏缦儿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你只是想要拖住我,不是真的自杀?你就那么笃定我会放弃杀他们而救你?"朵朵上邪每个字咬得很重,火气不是一般的旺盛。
"是。"苏缦儿的小脸由于得不到足够的氧气开始涨红,但回答依旧坚决而冷淡。
"你还真是了解我!"朵朵上邪双目欲暴,此时真的想把苏缦儿给掐死。为了那两个儿子,竟然以死相拖。若是他晚了一步...
"呵,我怎么可能...自杀呢,我还要看着我的儿子手刃仇人...登基为帝呢,呵呵...咳咳咳..."苏缦儿没有挣扎,任凭朵朵上邪的手力一分一分地增加。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了你吗。当初我能下得了手杀了雪若和她腹中的胎儿,今天你也不例外!"朵朵上邪要发疯了,这个女人敢在他的面前说她儿子将来要杀了他,还要夺权!至今,她还是想为东方清报仇,她心里还是只有东方清。
"咳咳...那你杀吧...咳咳咳...哈哈哈...朵朵上邪,你下得了手吗...你不会杀我...哈...你真的爱上了我...咳咳咳...西番灭亡之日不远了..."
朵朵上邪眼看着再加几许力就会没气的苏缦儿,却再也下不了手,为什么?当初他能那么心狠手辣毒死雪若,今天同样面对一个女人,他却狠不下心。
为什么?他老了吗?他真的如她所说,爱美人胜过爱江山了吗?怎么可能?男儿志在天下,岂能被儿女私情葬送一切?朵朵上邪试图收紧双手,可那能力战群雄不畏缩的手居然隐隐地发着抖...最终还是放开了。朵朵上邪苦笑,她还真是说对了,他真的杀不了她。
苏缦儿软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面色涨红,手不停地顺着胸口,却不料,一个东西毫无预警地从怀里掉了出来,那是一个香囊,一个绣着荷花的香囊。苏缦儿突地一怔,想趁朵朵上邪不注意重新收起来。
然而,一只麦色的大手先她一步,抢在手里,朵朵上邪蹲下身,仔细端详着香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香囊里,也没有字条还是什么秘密,只有一撮草。朵朵上邪疑惑,没秘密的东西她也紧张?紧张的东西怎么可能没秘密?朵朵上邪看着苏缦儿那强装镇定的眼,将那撮草取出,放在鼻子下细细地闻,越闻眼里的血丝越来越红,越闻喉间的喉节上下窜动越来越厉害。
最后,朵朵上邪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哈..."笑得一行湿润的液体划过两颊,滴落在苏缦儿的身前,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苏缦儿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朵朵上邪,有些不知所措,朵朵上邪狠辣,疯狂,但却对她从未如此过。
"哈哈哈哈哈哈...苏缦儿,很好,你对我真的是用尽了心思了...难怪,难怪六年来我几乎夜夜留寝缦纱宫宠幸你,你却还无所出,什么当年生完最后一胎损了元气,都是假的,真正的原因是这个,你真是煞费苦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朵朵上邪笑得猖狂,猛地站立起身,大步地走出了宫,一路狂笑。笑得好生凄凉,凄凉到苏缦儿竟失了那份坚决。
蹙眉看着朵朵上邪远离的背影,苏缦儿不敢置信他就这样走了。低头望向地上那被扔还给她的香囊。灵云草,长时间佩带在身上有绝孕的功效。早在朵朵上邪对她施以强手那时,她便意识到孩子的问题。她不能怀上朵朵上邪的孩子,不能孕育出又一个西番后代,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夹杂了父母的仇恨之中无所适从,不能留给自己一个走向光复东方国路上的重大牵拌。她只能用灵云草,把一切可能发生的都变成绝不可能,第一次,她这么不希望有新的生命到来,若是以前...苏缦儿渐渐阖上眼睛,进入自己的回忆中去...
"砰...砰..."朵朵上邪的书房内,没有一件东西是完好的,守在门外的宫女太监都知道,他们的王上,此时非常生气,史无前例地暴怒,已经摔了整整一夜东西,而情况到现在仍然没有好转。
"砰..."又一声,所有人面面相觑,大眼瞪着小眼,最终还是低下头龟缩原地。不难想象,是谁惹王上这么生气,这六年来,只有一次比一次更壮观,谁让他们的王上喜欢上的是亡国的皇后呢!当时王上力排众议,甚至斩杀了好几个大臣,用强硬的手段坚决立了苏缦儿为后,可是万千宠爱给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却每每让王上愤怒到御书房砸东西。
御书房内的朵朵上邪,单手紧紧捏着花瓶,蹲坐在地上,背倚着金光灿烂的龙椅,瞪着无神的眼睛看着地面,发呆!任谁也想象不出一代枭雄居然也有如此脆弱的时候。令朵朵上邪感到最可笑的是,他的伤心,他的痛苦,不是来自苏缦儿不愿怀上他一直期待的子嗣,而是她不惜以命来阻止怀上龙裔!灵云草,长时间配带身上不仅绝孕,甚至严重危害身体,减短寿命。为了恨他,甚至不惜生命,这六年,甚至这二十几年,他在她心中,从来都不存在。她可以选择任何一种方式恨他,处心积虑想杀他都可以,为什么偏得要走最傻的一条路。她难道不知道他是将她捧在手心里疼吗?还是她觉得虐待自己会让他更痛苦?她还真是抓住了他的弱点了。
朵朵上邪手一用力,花瓶咋然粉碎,掌心被花瓶的碎片扎得血肉模糊,血,成股地汹涌而出,可朵朵上邪似乎感觉不到痛,就这么无力地坐在地上,双眼闭着,脸色紧绷。侧脸的线条刚硬锐利,看着那么冰冷,却又那么无奈。
"父王,儿臣有关于东方瑾东方璇的消息禀告!"正当朵朵上邪烦到心底发痛之际,朵朵陌的声音在御书房外响起。
朵朵上邪猛地睁开眼,阒黑的瞳眸恢复到了往日的冷静,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褶皱和脏污,脸色如霜端坐在御案桌后的鎏金龙椅上。一切正常得恍若刚刚摔碎满屋子瓷器的人,不是他,不曾发生过。只是那依然在淌着血的右手悄然放在桌下...
朵朵陌望着满地狼藉,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除了苏缦儿那女人,没有人能让他父王能发这么发的脾气。真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好,竟然能媚惑父王至此。
"抓到东方瑾东方璇了?"朵朵上邪冷眼扫过朵朵陌,声音竟微微有些沙哑。
"儿臣该死,儿臣已经命人在各个城门设下哨卡,挨家挨户搜了个遍,却始终查不到他们的下落,恍若...恍若人间蒸发了般!"朵朵陌讲到最后有些心虚了,人怎么会就此不见,那只能说他办事不力。
"人间蒸发了?"朵朵上邪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异于寻常的冷然,这是愤怒到极致的现象,"今晚这计划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不是说定叫东方瑾东方璇没有活路吗?最后死的只有你亲弟弟。"
"儿臣该死!"朵朵陌连忙跪下,心里也是一股的不爽,这计谋本身就是他父王出的,他只不过是顺势献上摆阵的计策而已,现在出了事,却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但是不爽归不爽,在朵朵上邪面前,他只能示弱,"儿臣只是识得一能人能摆阵惑敌,本来一切也都是顺利的,要不是那个小子,东方瑾东方璇早就伏诛了。"
那小子?朵朵上邪眸色蓦地一紧,想起了那瘦弱的米白色的身影,还有他背上那朵鲜艳的血芙蓉。他究竟是谁?
"父王,此人既然是来救东方瑾他们的,而且东方璇似乎很在乎他,何不以此人为饵,引诱他们出来?"朵朵陌眼底精光一闪。那个小子比东方瑾东方璇更让他有危机感。只要为饵,他自然有办法让他没有生路。谁都不能阻拦在他的大业面前,那个小子对他是个威胁。
朵朵上邪浓眉紧锁着,沉思了半晌缓缓开口,"带那人来见我。"
"是!"
朵朵陌正欲退出去,忽的朵朵上邪又喊住了他,"你所谓的能人,也一并带来!"
"启禀父王,那能人,只是将那阵法的图纸给了儿臣,儿臣也并不曾见过他,皆只是书信联系!儿臣已经给他发了好多封信,他都不曾回复!"朵朵陌如实禀告着。
"混账,竟然这么草率!"朵朵上邪怒火又起,然只是怒斥了一声便挥手道,"下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