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这没头没脑的怎么猜?
他缓缓的扫了她一眼,继续道:“那人便是女子情郎的哥哥,只不过回去晚了一步,父母就做主将亲事定下来了。”
她浑身一抖,这个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大于天的,基本上订了亲就没有退亲这一说,怕是这个可怜的女子嫁不了她的如意郎君了。
“那女子胸口如遭锤击,可是父母既然已经为她订了这门亲事,万万推却不得,而且男方家中又极有势力,说不得,便是闹了绝食,上吊,终于还是嫁入了那家。”
她撇撇嘴,真是可怜,若是嫁的远一些,三年五载之后,生了孩子,伺候婆婆,忙得团团转也就忘了,现在又要嫁给那人的哥哥,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保不红杏出墙。
李睿澜并不抬头,只管自顾自的讲着:“其实那男人长得并不比他的弟弟差许多,只是长子要承袭父位,责任繁重,自然花在她身上的心思就少了许多,这女子更是不满,经常和夫君闹别扭。这夫君便开始不喜她,当时女子正怀着孩子,这夫君没等到他们第一个孩子出生,便纳了一房妾室。
自此之后俩人隔阂越来越大,孩子出生之后,这女子便借了休养之名搬到了别院居住。
这夫君原不知弟弟和妻子的一段往事,俩人中间本就有气,正好眼不见心为净。
这一休养就是一年,一年之后女子回了宫,竟然变了性子似的,千方百计的讨好夫君,俩人和好。女子很快便怀了孩子,添了人丁,竟然还是双生子,一龙一凤。
后来这夫君便知道了妻子同弟弟暧昧不明,一怒之下,便使了个计谋杀了这弟弟。”
他声音越来越低,她吃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男的未免也太狠了,这可是自己的亲弟弟啊,怎么舍得下手?
李睿澜顿了顿,好像在忍受着极为痛苦的事情:“女子伤心的将情郎送葬,三年之后,一个偶然的契机,她知道了真相,也知道了凶手便是自己的夫君。她恨死了自己的夫君,若不是他,她本该嫁给心爱的男人,若不是这个夫君,她便不会失去心爱的情郎。
她恨这个男人的同时,也恨着这个男人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大儿子,从小便不管不问,连陌生人都不如。”
她抹了抹眼前的水雾,这女人可怜,这孩子更是可怜的紧,父母和叔叔之间的孽债,竟然要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孩子受过。
“后来呢?”
“后来,这女人的三个孩子都长大了,渐渐有了本事。这女子不喜大儿子,便用尽浑身解数帮助小儿子扬名立业,排挤大儿子和她的夫君,后来这件事情被夫君知道了,干脆连这个女子一并处死了。”
她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夫君是个怎样心狠手辣的男人?弑弟灭妻,他如何忍心下手?!
他突然掉头朝向她:“雪儿,你觉得这个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想了想:“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非要杀人才行?如果当年他对弟弟留一丝情面,或许他的妻子就不会这样决绝,他也不会亲人爱人都失去。不过我觉得,最可怜的还是那无辜孩子,从小被人莫名其妙的恨着,连个原因都不知道。”
他翻书的手指抖了抖,阖上书本走到她的身边,突然长臂一揽,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让她喘不过气来。
“雪儿,不要离开我,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点的伤害,求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的堵在喉头,没了声响。
她的情绪也受了感染,刚要说些什么,一阵破空之声响起,眼前的人突然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
她诧异的向他身后瞧去,一把锋利的长剑直直的贯穿了他的肩头。
她看见站在他身后一脸惊慌失措的慕容熙然。
“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打着颤儿,手指忍不住哆哆嗦嗦起来。
“你,为什么不躲开?”慕容熙然站在他的身后,紧张道。
他刚刚醒来,看见李睿澜抱着他的宝贝徒弟,怒火中烧,脑子一翁,抬脚就将立在床头的佩剑踢飞了出去,不想他连躲都不躲。
李睿澜的脸色因为痛苦而变得苍白,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庞,柔声道:“我躲开来,岂不就伤到了雪儿?”
废话,那剑势来的如此凶猛,怎么来得及躲开?
她闭上眼睛,手指渐渐的抚摸上了他的后背,一片冰冰凉凉,寒冷彻骨。
她慌忙道:“你不要动,我帮你拔出来。”
她吃力的抱住他,将他拖至床上,慕容熙然想过来帮忙,被她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只好束手束脚的立在一旁。
他心如刀绞,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他怎能做这样的事情?那可是他的师兄啊…
看着李睿澜微微的喘着气,她心痛不已,这人,为了保护她,连性命都不要了么?
她何德何能。让这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一次又一次的救她于水火之中?
上次的事情她不是不生气,但是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不肯原谅,不过是害怕自己的心再次跌下云端。
如今,若是眼前的人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的心,其实早就交到他的手里了,他去了,她的心该何去何从?
她紧张的双手拿不动任何东西,心中被一种极端的恐惧充斥着,她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这一瞬间,纠结了很长时间的问题,突然有了答案,她对师傅,是敬仰,是依靠。对他,才是真正的恋慕和依赖啊…
她强令自己稳住了心神,焦急的问他:“怎么办?”
他浅浅的笑了笑,打趣道:“你这么厉害的大夫,怎么心理素质这么差?”
她带着浓浓的鼻音,厉声道:“闭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快躺下来。我帮你拔剑。”
他点点头,坚持了这么久,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慕容熙然站在一旁愣了一瞬,咬咬牙,飞身出了门。
她喊了管家过来,要了纱布和干净的温水。
管家被眼前的一幕震得大惊失色,急急忙忙的欲待跑出去,被李睿澜叫了回来。
他淡淡道:“这件事情,不要传出去,包括王妃,否则,都记在你身上,去吧。”
管家连连的磕头,下去准备不提。
很快,干净的纱布,温水,还有一些简单的药材都准备好了。
她强自忍住发颤的双手,伸手将他背上的长剑嗖的拔了出来,鲜血溅了她一身,如同夜间绽放的蔷薇,鲜艳夺目。
褪去他肩头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擦干净了伤口之后,又细心的把伤口包上,将他小心的放倒在床上。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全身的力气如同被抽干了一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身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一阵阵的后怕。
还好,没有伤在心脏的位置,若是那剑身有一点点的偏差,岂不就…
慕容熙然从外面进来,手中拿了几个瓶瓶罐罐,一股脑的抛给床上那人。
李睿澜也不疑有他,抠去盖子,伸手拈了一颗丸子大的药,毫不犹豫的扔进嘴里。
慕容熙然看见林若雪坐在冷冰冰的地上,伸手来拉她,却被她甩开。
慕容熙然心乱如麻,雪儿这是和他有隔阂了么?
再将视线投向床上那人,后悔之意一阵阵的翻滚,他为什么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不仅伤害了心爱的人,也伤害了自己的师兄。
他懊恼的用拳头狠狠地捶着墙壁,不一会儿,手掌就鲜血淋淋。
林若雪跑上去拽住他,神色凌厉道:“师傅,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熙然脸上一阵苍白,缓缓的闭上眼睛:“是我不好,我不该伤了他,雪儿,若是你不甘心,就杀了我吧。”
看见她为了师兄脸上露出的前所未有的冰冷,他就一阵阵的心痛,恨不得受伤的人是他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