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选择会是这么的正确,对着紧闭的电梯门,他下意识的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左手,带着深沉看了一眼目前还光秃秃可不久之后就要戴上戒指的无名指,不知为何,失望中竟然隐约生出了一丝期待。
结婚,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许言心想。
按照规矩,顾辰和顾羽是要去警局录一份口供,可不巧的是他在吊挂在排水管上的时候手臂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拉开了一条口子,此时鲜血直往外流,幸好那位警官算得通情达理,便另外约了时间,先让顾辰去进行伤口的治疗。
顾辰伤得不轻,那道伤口很深,几乎就要见到骨头,为了保险起见,在清理消毒完之后,主治医师特别让他留院观察,以防止感染等并发症的出现。
“其实不需要住院的。”顾辰冷着脸坐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的他其中一只手打着点滴,另一只手的手臂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十足的病人模样。
”你老实点,医生说住院肯定有他的道理,“原本坐在病床前的顾羽突然站了起来,身子靠近了床铺,伸手将枕头从横着便为竖着,而后垫在了顾辰的腰后,好让他坐得舒服一点,”你自己也是医生,怎么还这么不配合治疗。“
她的语气似乎是带着怒意,可很明显比起之前来说要软化了不少。
望着顾羽略微浮肿的双眼,他心头一阵酸疼,想必天台上的一幕,已经把她给吓坏了。
”小羽,过来坐。“见她就要回到离病床还有些许距离的沙发上时,顾辰突然用包裹着绷带的手对着床铺轻轻的拍了拍,示意她坐到这里来。
顾羽倒也没拒绝,乖乖的坐到他所指的位置,淡笑着就这样看着他。
天知道,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吊挂在天台的排水道上,在即将面临死亡的那一刻,她方才看清楚自己的心。
人生短短数十载,计较的太多反而是一种压力,既然抛开了前尘往事,为什么对感情还要那么纠结呢。
尤其在她扶着顾辰去治疗的时候,在一楼见到警察将已经死亡的陆文熙抬上担架,那一刻顾羽尤其觉得生命珍贵,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所以顺理成章的套用了那句略显老套的台词。
人生在世,珍惜当下。
”你在想什么?“手背上突然生出一种粗糙的触感,顾羽猛然回过神,只见顾辰用他带着绷带的手抚了上来,似有心似无意那般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来回的磨蹭。
”那你呢,你在想什么?“她把球踢回给了顾辰,在经历了生死攸关之后,她不相信这个男人会一点想法没有。
”嗯……“他故意停顿了下,薄唇紧紧的抿着,面无表情的像是在思考,可过不了多久却扬起了迷人的微笑,”在想你。“
闻言顾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双颊却是带着淡淡的绯红:”凭嘴,刚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还不怕吗?“
原本以为顾辰会毫不留情的反驳,哪知道他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宛若桃花般迷离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意味不明的神色。
“怕,那时候我怕极了,”半晌他缓缓的开了口,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病房里,就连回音也带着莫名的忧伤,“怕再也看不到你了,怕你爱上别人了,怕……我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他的话落下最后一个音节之时,顾羽的心有瞬间的刺痛。
“傻瓜,”她反手握紧了那只绑着绷带的手,绷带的粗糙感磨蹭得心底痒痒的,“现在不是没事了吗,以后也不会有事的。”
“上来陪我躺一会儿吧。”拍了拍身旁空着的位置,顾辰突然这么开口说道。
他所待的是第一医院的特级病房,每一间都是单人单床,而那张所谓的病床,大小足以和家里的卧床相媲美,粗略估计,躺三下两个人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顾羽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眨巴眨巴眼睛就这么看着他没说话。
“我觉得冷,你上来帮我暖和一下。”见她一直不说话,顾辰反而尴尬起来,千思万想的给自己找了一个看起来挺合适的理由。
然而顾羽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男人说冷,他竟然说冷!
没错,今天外面是有点冷,可是在病房里暖空调开到了二十九度,顾羽这样畏寒的人脱了外套在室内都觉得背后隐隐发汗,蒙在棉被之下的他竟然说冷,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只不过她并没有打算拆穿,只是淡淡的扬了扬唇角,盯着他受伤的胳膊说道:“你受伤了,压着伤口崩开了怎么办?”
“另一只手没伤啊。”他刚想要抬抬手表示自己没事,然而输液管却丝毫没有给他这个面子,就在他扬起手的瞬间,输液管也随之而晃动,无形中更加显示出他此刻双手的不便。
“等你打好点滴。”在尴尬的沉默之后,顾羽慢悠悠的吐出这么几个字,却让原本已经彻底失望的顾辰再度燃起了希望。
“真的?”他眼底泛着光,心里却不太确定。
“我又不是你,”顾羽站起身,走到旁边的纯净水机旁倒了一杯水,考虑到顾辰双手不方便,还特地在杯子里插了一只吸管,“老是说话不算数。“
其实她这话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当顾辰平安无事的从排水管处爬上来时,顾羽心底就暗暗下了决定,要重新开始,要忘记过去,所以说这话也纯粹只是玩笑,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但明显的是,顾辰好像当真了。
”对不起,我……以前对你不好。“
原本他是想说不够好,可转念一考虑,不好和不够好,两者之间的差异实在有些大。
过去当他看不懂自己内心的时候,对她确实是不好,而不是程度较轻的不够好。
“都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顾羽轻灵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之中,紧接着而来的便是输液手背上一阵馨香的暖意,“都过去了,对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