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仲夏,午后天气犹是炎热,阳光非常热烈。
带着燥热的风从敞开的落地窗吹进客厅,拂过厅里表情平淡,内心冰冷,凄凉,绝望,落魄,沧桑的几个男人。
今日,我挚爱的女人,
牵连我宿命的孽障,
成为我执念的妖精...
即将离开我的身边,
离开我的视线,
离开我的生命,
永远!
她依如往昔,眉间眼底凝聚嫣然浅笑,态度寡淡,不允许我反驳。
在最后的两个月里,在她临死之前,即使死后,都不允许与她相见。
除去周岩海。因为他除了是她的男人,还有另一重不可分割的关系。
这是她的请求——
昨夜,我的妖精,穿着簇新的素衣长裙。白色小圆领薄麻短褂,浅绿色拽地长裙,衣摆裙底有精致的手工刺绣,大团大团的白色石竹花开在素色的布面上,散发温柔清冷的味道。脚上穿浅口红色手绣布鞋,鞋面绣鸳鸯和并蒂莲。长发用褐色桃木簪盘起。
这样的殊曼,仿佛活在世间另一个世界,与她自己共存,遗世独立。从不需要别人的存在,因为都显多余,不合时宜。
这一身衣裙的款式属于旧时,是在她这次从医院回家,昏迷醒来之后,交代他们置办。
这是她认识他们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开口,说自己想要得到的物什。
那时,他们并不追问她为何突然想要这些。
只要是她要的,他们都会顺从,给予,无论是什么,也不需原由。
现在他们明白意义,头脑仿佛被重锤敲击,幡然透彻。
突然记起刘斐然生前,与他们说起的那个重复的梦魇:殊曼躺在棺椁中...他描述的不就是这般的装扮么?
原来,这是她一直在意识中,为自己制定好的死亡礼服。
并且也曾经无数次有过这样的装扮。
在灯光明亮的客厅,我的妖精微笑着,整个身体蜷缩进沙发里,纤细白皙的两指间,夹着一只点燃的ken牌香烟。细细的的烟含在粉白色的两片唇间,轻轻啜吸,吐出淡色烟雾。诱惑与妩媚在不经意间绽放开来,飘散在空气里,传入我的鼻息,令人沉醉。
抽完一根烟,她望着他们,眼里流淌真挚与温柔。
她的声音清淡软糯,嗓音清亮,似茶汤幽幽——
她说:"我对你们每个人的亏欠,这辈子注定无法偿还。我的无情薄凉你们素来知晓,在余下的时日里,你们无需来见我,死后的葬礼也不允许你们参加。"
她的话令他们心再次碎裂成片,意识与理智失去着落,身体冰冷僵硬——
却只能满眼无望与她对视——
那一刻,他们言语匮乏,唇张开,却无力说出只字片语...
她看到他们眼中的惊惶,身体的僵硬,却选择视而不见——
继续微笑,声音依然平淡,温柔,"我知道你们深爱我,也能听进我的话。"
她起身走到我身边,柔软的身体偎进我怀里,长睫毛下漆黑如星子的眼,柔柔凝望我的脸庞,伸手,冰凉的指尖儿抚摸我的眉眼,唇瓣,头发...眼里仿佛是带着留恋的...她专注地抚摸了良久...良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