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病床上,欧阳霏已经泣不成声,麻药的作用已经完全消散,她只觉得脑袋上有一处钻心的疼,想碰又不能碰。
陆脩远和念念冷眼漠视,仿佛她是一个万恶的女子,正被绑在绞刑架上,等待惩罚。只有她的欧阳心,还傻乎乎地给她擦着眼泪,“妈妈不疼,宝贝给妈妈呼呼哦,呼呼……”
病房的气氛越加紧张,心灰意冷的欧阳霏不自觉地哼起念念小时候她经常唱给念念听的儿歌,世上只有妈妈好。
温馨的旋律此刻显得格外悲凉,欧阳心陶醉着,自己爬上床,躺在妈妈身边,就像从前在小城的时候哄睡一样。
念念似乎也记得这温柔的声音,表情有些奇怪,忽然大声尖叫,“别唱了!”在欧阳心呆愣目光的注视下,淌下两行晶莹的泪花。
“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她气势汹汹,似乎在等待欧阳霏给她一个解释。
面对一个小孩子,欧阳霏能说什么,千言万语只剩一句话,“念念你还小,有很多事情你都不明白,你只要记得妈妈爱你,永远爱你!”
“你是骗子,我不听,我不听!”念念的小脾气一上来,就往门口跑。
刚好管家带着饭菜进门,差点给撞洒了。
“哎哟,我的念念小公主,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听这语气,就知道平日里念念在家是什么地位了。
念念叉着腰,“本公主不开心,起轿回宫!”
“遵命!”管家放下餐盒,“大少爷……”又跑到床边,对病床上的欧阳霏微微一笑,“欧阳小姐,你好好养着,争取早日回家!我这还有事,就不多说了。”
“胖大叔,你辛苦了。”欧阳霏抹了一把眼泪,“怎么把念念宠得无法无天……”
念念不乐意了,两手一起抹着眼泪,“没妈的孩子照样有人爱,你管得着吗?”
“念念!”陆脩远喝了一声,念念翻了一个大白眼,牵着管家的手,“走吧弟弟,咱们回家。”她对欧阳心倒是很好。
可欧阳心舍不得妈妈,有些犹豫,念念走过来张着小胳膊愣是要把他抱走,这一刻,欧阳霏算是明白了,念念就是故意的,要抢走欧阳心,要报复她。
或许她不该把这么恶毒的想法凌驾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可那孩子是她自己的女儿,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欧阳霏似乎能感知到念念的小心思。
自己这个情况也没办法照顾孩子,可她又担心念念会带坏欧阳心,到时候两个小孩子合起火来对付她,可够她喝一壶的了。
没有选择的余地,管家已然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陆脩远站在床尾,双手插进裤兜,似乎有心事。
欧阳霏觉得有必要跟他谈谈念念的问题,这时陆脩远的电话响了,也不知道公司那边出了什么事,她现在连陆脩远的公司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反正陆脩远看起来有些着急,拿起外套便要出门。
连简单的告别都没有吗?
陆脩远一连在这守了她五六天,只有买饭上厕所才会离开她的视线,如今陆脩远转身就走,她忽然有些害怕,“什么时候回来?”
陆脩远轻轻勾起唇角,“如你所说,我精神分裂了。”扭头看着她,一脸嫌弃,“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因为一看见你我就想掐死你。”
病房的门哐当一声关上了,欧阳霏吓得一哆嗦,由于神经过于紧张,导致头部的微创伤口很疼很疼,廉价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身上插着各种监测仪器,饿得胃痉挛的她只能闻到饭菜的香味,却连米粒碰都碰不着。
仿若前一晚的缠绵恩爱只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一切都成空。
大约过了十分钟,门开了,欧阳霏凝眉,一手紧张地抓着被角,陆脩远回来了?
进来的只是护工。
余下来的一周,都是护工陪她度过的,手术之后的她的身体就已经渐渐康复,毕竟年轻,从最开始的下床走一圈到后来的可以在走廊里溜达一圈,欧阳霏终于又感觉到了生命的鲜活。
陆脩远没有再出现过,欧阳心和念念自然也没再来过。
欧阳霏一直放心不下,害怕欧阳心在学校里不快乐,受欺负,被嘲笑,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最难熬的日子终于还是熬过来了,第七天,她该出院了。
早上,护士就来通知她可以去办理出院手续了,毕竟病床挺稀缺的。
欧阳霏跟护工结算,护工说有人给钱,欧阳霏在病床上坐了一会儿,又站到窗口往下面望了一会儿,医院如往常一样忙碌,病房也如往常一样冷清,陆脩远忘了她今天出院吗?
她轻扯嘴角,胡思乱想什么呢?陆脩远能对她如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只是她该去哪找欧阳心?
随身携带的背包找不见了,欧阳霏也忘了问陆脩远,现在手机没有,钱也没有……
算了,还是先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可她脑袋上光秃秃的,还粘着白胶布。
护工前几天还说要给她买个帽子,可这帽子到现在也没买来,假发什么的也就想想吧。她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自己瞧着已经顺眼多了,可别人呢……
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就这样穿着带有一身消毒水味皱巴巴的衣服,光着头来到了财务处。
她严重怀疑陆脩远是按照费用交的押金,陆脩远一共交了5万,而她的全部花费是4万9千9百9。
住院之前没办理医保手续,而她也没地方找自己的医保卡去,就只能这么算了,拿着10块钱,跟人民医院说拜拜。
她已经走出门外,忽然想起那个罪大恶极的庸医,反正心烦意乱满肚子火气,正愁没地方发泄呢,她转身走进门诊,可惜今天出诊的医生里没有三年前的那个医生,难道是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10块钱都不够挂号的,欧阳霏直接上去,走进曾经去过的传染病科,里面坐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医生,刚好没人问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