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地平线上,看不见太阳,饶国华带来的师团没人了,他的川军没了,整个十字铺战场全是血泥,肉泥,白骨,人肉渣,到处都是残肢和分不清名姓的尸体。
战土红了变黑,黑了又红,有川军战士的血,也有敌寇小鬼子的血。
他打得凶,打得狠,打得不顾一切!
他就是要把前来冒犯的,小鬼子的命留在广德,留下一个是一个,多留一刻是一刻,他要死守广德,牵制住日军,让友军有更多的时间来撤离。
广德,他以性命相守护!他要与广德同生死!
川人在,广德在;守一城,捍天下。
敌三面,孤军战,人弹绝,兵马残。
敌未灭,誓不退,命决断,魂不灭。
战至最后,战无可战的饶国华把广德机场点着了,浓烟滚滚,炸声四起,广德机场没了,被他给炸了,他也要‘离开’了。
英雄挥毫泼墨,写下绝命书
‘本部扼守广德,掩护友军后撤集中,……广德地处要冲,余不忍视陷于敌手。故决与城共存亡,……今后深望我部官兵奋勇杀敌,驱寇出境,还我国魂,完成我未竟之志,余死无恨矣。’
“东哥哥,他可以不死吗?”战火烽烟,叠世交错,白子衿眼眸湿漉漉的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猫,可怜惜惜的看着身傍冰点到极至的男人。
“不能!”男人冷酷的唇,吐出无情的话。
朱向东粗砺的手指笨拙的擦着女孩的眼睑上的潮湿,指骨分明的大掌,把女孩的整张小脸都遮挡了起来。
指尖的细腻柔润触颤的男人的心,柔柔的心痛,他忍心让女孩流泪,女孩流泪他会很心疼,仿佛触及了埋在他心里很久很久的,遥远的东西,轻微的一点抖颤都像是要把他的心剖开了一般,
遥远的旧痛撒上新的怜惜,不忍受,熟悉又心痛的感觉。
可是,他又不能捂起女孩的眼耳,不让她去看,去听,去了解这虚虚实实的世界,他的心,很想纵容她到无法无天。
男人透过指缝看着女孩白瓷般的嫩脸,也看着自己黑黑的手,心里突然就有些慌了,一种很无力的感觉袭上心痛,似乎有一天他会失去什么的恐慌。
朱向东一把搂过女孩,把女孩牢牢的匝在自己的怀里,双臂如钢似铁的搂着,脸色冰冷,透黑,喉节滚动,声音有些沙,有些哑:“子衿,我们走。”
朱向东拥着白子衿站在焦黑的战土上,不远处的广德机场,硝烟弥漫,浓烟滚滚,爆炸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狂舞的火舌乘着飒飒的寒风窜起老高,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火魔的舌头正在吞噬着机场。
空中敌机还在盘旋、火炮还在轰鸣,敌人的坦克兵团、步兵团继续向广德,宣城开进。
峥峥铁蹄踏九洲,战火纷飞,山河破碎,雕弓难射铁战机,薄刀对抗火炮射,一步难敌百步速,也要砍下鬼子头。
泣血的山河,崩塌的九洲,血红的一九三七年。
十字铺,枪声响起,饶国华举枪自戕,以死殉国。
白子衿的身子轻微一振,手中的搜魂鞭,突然闪出之即,白光一闪,朱向东紧搂着她消失在了广德的战火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