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沫一直冷眼旁观,没有打断他的“表演”,只是心底的弦倏地被揪了起来,扯得疼痛。是不是每个男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完美的解脱?企图说服着别人,也麻痹了自己。如果要为眼前这个男人的演技加以赞许的话,他绝对能够评得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
“那么于你而言,姐姐到底是什么?是你爱的人,还是仅仅是一个情人?”她问。答案昭然若揭,可是她还是想让他亲口说出来。这也是简悦想知道的。
男人沉默了。
他们面朝的方向,堪堪可以看得到简悦的墓碑。呼呼的风声里夹杂着数声鸦雀啼鸣,然后,简沫听见他说:“……我爱她!”
简沫侧首凝注着他依然英俊的脸片刻,忍不住笑了,不知为何,眼角的潮意却越来越大。
多讽刺的回答啊!十年前他不敢当着全世界人说爱她,在十年后的今天,他又何必这样伪善,奉上一句违心的话?
“小沫,爱与不爱,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得清楚。我与你姐姐的事情,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仰起头,看着白云从头顶悠忽飘过,然后感叹。简沫却在此刻倏地背转身,给了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如果你爱她,可她已经死了,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说得克制,神色轻轻浅浅的,犹如陷入了烟雾里,可是每个字都像瘁了毒的尖刀,不给对方留下呼吸的空间。
或许法律不会为任何一人的懦弱判罪,然而良心的自责比起其他形式的刑罚所带来的痛苦,更加能够让人痛不欲生。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尽管那个男人在简悦死后的日子里过得并不舒坦,可是依然不够。
他必须要为自己的临阵退缩付上一辈子的代价!
简沫掸去粘在前襟上还没有落下的花瓣,指尖兀自萦留着花的醉香,与空气中的糜烂气息融合在一起。盛夏的风莫名其妙地感觉有些刺骨。
她开始抬步向上走了。每一步的远离,对下面的人就是一种折磨。
男人原本期待的目光,又暗暗地沉下去了。直至简沫将要拐入转弯的通道时,他才醒悟般从后面叫住她:“小沫,我们坐下来谈谈吧。”
简沫冷笑数声,唇角微勾,只是他看不到,她眼底渐渐蕴积成云的阴霾:“你要谈,就亲自找我姐谈吧。她一直在等着你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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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悦的墓前。
简沫蹲下来,趋前轻轻擦拭墓碑上的旮旯。“姐姐,他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柳逸曦站在后面,没有说话。照片里的女子于他而言,是陌生的,却亲切。她有着与简沫一般的美丽,沉静的眼神幽远隽永,唇角挽着优雅的弧度,看上去没有一丝阴霾。
这样的女子,如此静好。
全世界似乎也安静了下来,他听到了低低哭泣的声音,是女子压抑的哭声。简沫蜷缩在墓碑的一角,紧紧拥着双肩努力地在竭止颤抖,可是泪水还是不可控制地从眼眶涌出来,爬满了她瓷白的面庞。
柳逸曦心口一滞,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简沫的头垂得更低了,哭声由浅渐渐加剧,到了后来,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她在哭,还是他的心在流泪。他揉着她的长发,轻轻叹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