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剑门来时是乘坐的穿云舟,却被魔道给毁了,此次回,他们便只能各自用自己的飞行法宝。
这一月,魔道反倒沉寂下来。那李真人元神逃脱之后,魔道中人便知道那魔人居心不良,任谁都不愿意自己被人控制,于是之前建好的祭坛纷纷被毁,也正因为此,魔人廖长青也是突然消失,不知去向。
正道修士趁机反击,只是谁也不愿损害自身实力去做那出头鸟,因此他们虽然斩杀了不少魔道修士,也将部分魔修赶回沧海界最偏僻的沼泽之地,却还有几个实力超强的魔道门派,一时难以撼动,不过也逼得他们不敢轻易出山,一时间,在沧海界行走的魔修几乎绝迹。
他们此番回去应算是极为安全的,不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一群人也是十分小心谨慎,受伤的长老和弟子均呆在掌门的飞行法宝“蒲风”之上,其余未受伤的则踩着飞剑组成剑阵,将蒲风护在中央。
苏寒锦已经与几位长老通了气,大家都知道她挖到了不少好材料,不过也都没声张,俱都小心谨慎,唯一例外便是那铸剑岛的玄松,他一直笑容满面,时不时用热切的眼光瞄一眼苏寒锦,坐在蒲风之上也不安
因为常年铸剑满是厚茧的手时不时搓来搓去,他觉得手痒难耐,恨不得马上就回到铸剑岛,脑海之中,更是一遍又一遍地想象自己铸成仙剑的场景,光芒大盛染透漫天白云。
只是正当他一手用力捏着旁边丹药岛岛主程通,一边陷入十分美好的想象之中时,只听得掌门的声音淡淡传来,明明声音很低很轻,却像是一道利剑穿透了他的那些幻想,直击入他的内心,碎了那无边的美梦。
“天玄剑门弟子人手一把,那就辛苦铸剑岛了,别的不说我和各位长老的,还是要麻烦玄长老了。”
先前,丹药岛程通被他那双打铁的手捏得一脸不满冲他大吼他没听见,现在,掌门玄玉玑轻飘飘的一句话,他听见了,然后脸都绿了。天玄剑门有多少弟子?他铸剑岛才多少弟子?每个长老一人一把,还得他亲自操刀?玄松一直觉得发痒的手突然僵住,他猛地意思到,此次回去之后他们铸剑岛上下都会忙得脚不沾地,想到那样的日子,他就觉得忧心忡忡了。
之前看向苏寒锦,他眼神热切,而今再看,却是哭笑不得。
苏寒锦回了他一个安慰性的微笑,结果,玄松笑容更苦了。
“自讨苦吃哟……”玄松撇嘴道。
一行人都笑了起来,恰在此时,初升的朝阳从远处的山头一跃而出旭日暖阳,洒下片片光辉,洒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来时的阴影已经被驱散,对逝者的哀伤也被他们悄悄地潜藏在心,此时,他们脸上都挂着最诚挚的笑容,因为活着,因为希望。
一路并无危险,苏寒锦他们回程十分顺利,在远远看到那巍峨的山门时有弟子已经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然而等他们反应过来,都是脸色一变。
玄玉玑和几位长老已经一跃而出身子化作流星朝山门飞射而去,苏寒锦也不例外问心剑剑芒大盛,速度奇快,本来可以超过掌门和几位长老,却是被他们挡在了身后。
那是凌天寒留下的护山大阵,到了地点,掌门与门派中阵法岛岛主王堂渊通过特殊方法联系之后才会关闭大阵,因此,在阵法没有关闭之时,他们也是找不到山门的,然而此时此刻,那山门就在那里,一眼便能看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反应过来的弟子也是脸色大变,纷纷朝着山门冲了过去。
就在苏寒锦他们冲进山门之时,便听到有人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那是山门石阶上站着的一名外门弟子,待他看见是掌门他们之时,顿时大喜道:“掌门,各位长老,你们回来了?”
片刻之后,两道身影从天而至,在众人面前停下,便是执法堂堂主莫长流和阵法岛岛主王堂渊。
玄玉玑皱眉道:“为何会护山大阵关闭?天玄剑门发生何事?”
王堂渊一脸苦笑,“倒也没出什么大事,都好好的,只是来了个不速之客。”他欲言又止,玄玉玑便让弟子们先散了回去休息,而自己则与王堂渊一道,顺着石阶慢慢往上爬。其余几位长老也跟在了他们身后,苏寒锦也不例外,而江云涯也没有离开。
“祖师爷的阵法,本以为无人能破,然而那客人,竟然能轻易破去,随时进出,所以也就没办法了,只能关闭了。”王堂叹了口气道,“那客人十分厉害,上次有个骑凶兽的魔头前来挑衅,被她轻飘飘一掌轰走,因此,虽说她让我们的阵法无法使用,自己却相当于给我们当了门神。”
听王堂渊长老如此说,苏寒锦便隐约猜到了那人是谁。
“能够破掉祖师爷阵法?世间竟有这样的阵法大师?那人是谁?”玄青一脸不信地道。
王堂渊瞟他一眼,“就是上次让你焕然一新的那位。”他话音刚落,玄青便哆嗦了一下,接着不吭声了。
果然没有猜错,就是那个赠她仙器的强大女修,不知道她再次出现在天玄剑门到底为了何事?
“她每日命我们送去美酒,躺在铸剑岛的大青石上自斟自饮。”这次说话的是执法堂堂主莫长流,他素来神情严肃,此时却转头看向了灵符岛洛尘,眼中隐有笑意,“你珍藏的酒都被那人喝光了。”
洛尘脸色大变,“我都藏得好好的······”
莫长流瞥了一眼王堂渊,结果就见王堂渊神色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就连丹药岛的药酒都被搬了不少呢。”
“灵兽岛的灵兽也被抓了不少烤了吃了。”
这下,轮到木岛主脸色一白了,而莫长流则皱了下眉,“不知那客人要呆多久?”
他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个女声传来,“呵呵,怎么,想赶我走了?”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达到每一个人心里,话语之中夹杂的微醺的酒气,也随着那道声音传到了他们鼻尖,那穿透力让他们心头一震,而那酒香,便让他们脸上霎时染上了薄薄的红晕,喝酒上脸的程通,此时一张脸已经红透了。
这是何等惊人的力量啊。
“嗝!”那人打了个酒嗝,众人便感觉到整个地面微微晃动,脚下的石阶也有震动之感。
他们一行人都停在了台阶上,便是玄玉玑,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始终记得,当时在那个人面前,哪怕他是渡劫期,也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这样的人,一直呆在天玄剑门,到底所为何事?
苏寒锦现在自然也是不敢动的,不是不敢动,她也觉得自己动不了,浑身僵硬像是成了块木头,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句话,打了个酒嗝而已。
她不是这一界的人,理应受制于规则之力。不过如果她什么都没做,只吃肉喝酒,规则之力也不会把她怎样的吧?先前王岛主说的骑凶兽的魔人,莫非是廖长青,他来天玄剑门蹲点寻她,结果被那人给一掌拍飞了?铸剑岛断情崖,便是凌天寒刻大道无情的地方,那人守在那里,莫非是在祭奠从前那段感情?
苏寒锦正在思考,就听到一声巨响,而随着那声响动,加在他们身上的威压也瞬间消失,众人敢到声音发出的铸剑岛时,便看到那刻着大道无情四个字的山崖,被人给削平了。
那女子一手拎着个酒葫芦,一手握着把玉骨扇。见到众人过来,便点头一笑,“好了,主人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之后,女子身形一闪,霎时间整个人凭空消失,若不是那遍地碎石和空中残留的酒香,众人定然以为自己眼花了。
“上界修士?即便是云海界,也是极为厉害的大能。”
“或许是吧,差距太大,在她眼里,或许我们连蝼蚁都不如。”
“罢了罢了,只要没恶意就好。老匹夫,难道你被吓坏了?”
不知道她与凌天寒到底有一段什么样的过往,反正逃不了一个情字,苏寒锦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猜测,她还有正事要忙。
这里本身就是铸剑岛,苏寒锦将材料转交给玄松之后,自己则进入禁地,随后便入了白玉生死葫芦。
看着苏寒锦把禁地当家,大摇大摆的进去,众人皆十分无语,等到江云涯紧随其后进入禁地,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安排了人打扫铸剑岛,几位长老也散了,各自都有要事要忙,玄玉玑与莫长流站在原地,看着那被削平了的山崖,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玄玉玑才叹息了一声。在沧海界,他已经到了顶峰,然而在那人面前,却犹如一只蚂蚁。
“走吧!”
“是,掌门!”
等到天玄剑门恢复从前的荣光,他也该离开了,沧海虽广,却已在他足下,而他玄玉玑,也想翱翔于云海之上。
……